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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是怎样炼成的(高干)   作者:轉轉

简介:

六岁的世界里,有你。

十六岁的世界里,也有你。

二十六,三十六,四十六……

Princes.关:

“墨墨,什么是‘金桶玉米’”?

“就算世界都离我而去,我关米夏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宁先生,人家还是处女呢!”

MR.宁

“虾米,虾米,叫声哥哥来听听!”

“米夏,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时,你也会不顾一切。你还会是我的小虾米,一直。”

“什么时候你成了我的软肋?”

  腹黑是怎样炼成的(高干)

  作者:轉轉

  第一章

  谁都知道开国级元老宁老家有一位小绅士,学习一等一,样貌一等一,背景一等一。小小年纪说话条条有理,温儒尔雅的笑容,永远都是露出七颗半牙齿,真怀疑打小就是咬着根筷子练出来的。是多少师奶师爷的杀手,多少小姑娘的小王子啊!

  谁不知道老红军将领关老家有一个小公主,芭比娃娃似的,短短的齐发,粉嘟嘟的小脸。六岁就是一只小海龟,蹩脚的普通话,时不时会有连大人都听不懂的英语单词出现。

  大院子里的世界,小孩子的玩伴无形之中被划分为不同档次。高官的孩子永远都是排在最前,是老大,是不可侵犯的。

  “Hi,哦叫关米夏。”穿着粉红色的蕾丝蓬蓬裙,关小朋友跟在自家爷爷背后第一次拜访宁家遇见了宁墨,高自己半个头的小男孩,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米夏,米夏,很好听的名字。我叫宁墨。 ”宁墨伸出小手和关小朋友亲切握手,表示友好邦交。

  渐渐地,没有陌生感的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拉近不少。

  “虾米,虾米,叫声哥哥来听听!”宁墨收起在大人面前的那副乖乖牌样,晃动手里的棒棒糖。

  “哦才不叫虾米。”关米夏嘟着嘴,不高兴地瞪着宁墨。

  宁墨捏捏胖嘟嘟的小圆脸,一脸泰然,开口解释说:“米夏倒过来念就是虾米,小虾米,呵呵。”

  哪有这种歪理,心中呐喊。

  宁墨不知道他的小王子形象在那时关关的心里就是一条大白鲨,太平洋里牙齿白的那种。

  为啥小虾米还老往大白鲨家门口送呢?

  其实,关米夏挺羡慕宁墨一家的。

  NO.1,人口多,宁老爷子,宁奶奶,宁爸,宁妈,宁小姑,还有宁墨,保姆阿姨和司机叔叔就没算在内了。相比之下自个家就有点冷清,爸爸常出差,妈妈还在国外,就只有爷爷和管家周伯,外加保姆周嫂,爸爸都是自己开车,司机叔叔是爸爸的秘书,不住这,有需要才会叫。

  NO.2 ,宁妈的厨艺真的是太好太好了!大到满汉全席的主菜,小到玩耍时吃的小点心,无疑是美味绝伦。让这个从小吃着汉堡、牛排长大的海龟小朋友深深地爱上中华上下五千年博而精深的美食。

  NO.3,宁爷爷的棋品好,有耐心。关米夏除了蹩脚的普通话外,棋艺也不咋滴。她家爷爷自她迷上围棋,开始手把手细心指导,耐心呵护,后来鉴于关小朋友的棋品和爷孙俩人一模一样的臭脾气,决定跟她楚河汉界,不相往来。关米夏只能抱着棋子到宁家去了。

  “关关又来找老爷子下棋啊?”宁妈贵妇的微笑,温柔的淑女姿态,从报纸里抬起头,对跟在保姆阿姨后面的关米夏问道。

  “宁妈妈好!宁爷爷还在午睡吗?那我等他好了。”关关小朋友礼貌地说道。

  “老爷子在后院花园等着你呢!快去吧,我给你爷爷打个电话,晚饭就在我们家吃,吃完让墨墨送你回去。”

  “谢谢宁妈妈!”心想面对白鲨宁墨还真是讨厌,不过有宁妈做的晚餐吃,肥而不腻的八宝鸭,清脆爽口的杏仁酥,甜汤应该是醪糟小元宵,值!值!值!呵呵,口水情不自禁地吞起来。“墨墨呢?”

  “和几个小哥们上少年宫去了,晚点回来。”

  “哦。”显然有点不高兴,“宁妈妈我先走了,不然呆会儿宁爷爷等急了。”

  “好,去吧!”宁妈点了点头,继续埋头于报纸之中。

  吃完晚饭,宁墨当起了护花使者。不到200米的距离,让他有点纳闷后面的小跟屁虫为什么不自己回去。

  “墨墨,少年宫好玩吗?”许久不语的关米夏开口。

  “有很多小朋友,不过我们都是去学习的。”宁墨回头看着忽然停住脚步不打算再走的关关。

  “那我也能去吗?”关米夏迟疑了一会。

  “你不是有个家教吗? ”宁墨只想早点摆脱这个麻烦虫,回家看动画片去。

  “哦。”关米夏无奈地回了一声。

  关关的家教是远在太平洋彼岸的妈妈特地挑的,是某个音乐大学的教授,一更年期的老妇女。带着副啤酒瓶底似的眼镜,盘着头发,眼角的鱼尾纹是苍蝇夹,对关家很敬重。每个星期4节课,没有意外都是在一、二、四、五晚上七点钟开始,学的是钢琴和小提琴。如果当晚学得认真,学得好可以提早半个小时下课,那是关关最开心的事,但通常都要学到三个钟够了才能休息。严厉得让关米夏有点怕,还好幼儿园的小朋友没啥功课,任务轻一点。

  “墨墨,我要参加儿童才艺大赛,明天星期天你来吗?”一脸苦闷的关关,两只小手纠在一起。

  “小虾米,叫声墨哥哥来听我就去。”宁墨嘴角上扬,眼前的小公主,对孙书,叶洛承他们每次都是左一句孙哥哥,右一句叶哥哥,但从不叫宁墨。同样都是大她两岁,宁墨对此很有意见。

  走到家门口,关米夏还是没出声,头都不回就进了家门。

  “真没礼貌!”宁墨有点惊讶关关的情绪,很少见她那副小脸苦成那样。

  别的小朋友参加比赛都是左手爸爸,右手妈妈,还有大帮亲戚助威。自己孤身一人台上奋战,后台都是幼儿园的老师在帮忙,就算得了奖,最多就鲜花奖品。这就是关米夏的心结,她讨厌那种感觉。

  想想,自爸爸跑到美国妈妈那里接她回来之前,三个人去了趟迪斯尼乐园后,他们一家老小有多久没在一起了呢?

  后台的化妆室里三五成群,爸爸妈妈比小朋友还激动。关米夏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晃着腿,打量周遭的一切。爷爷今天有事来不了,爸爸去了香港,妈妈压根不知道有这么回事。老师化好妆,换完衣服后的关米夏就一直坐在那里,多想也有个人问她渴不渴,饿不饿。短短的齐发,头顶带着小皇冠,还真像公主。

  上台时的关米夏泰然自若的样子引来一阵热烈的掌声,礼貌的站在舞台中央介绍了一下,便走向钢琴。

  弹的是莫扎特的《土耳其进行曲》。

  欢快的音符跳跃在整个大厅,小小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之间不断徘徊,专注的神情不亚于真正的钢琴家。在大家的思考陶醉在这优雅的琴声时,关米夏的手指离开可琴键,宣告一曲已尽。四面八方的掌声响起,关米夏起身回到舞台中央弯腰行礼。

  一双黑色的小皮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平身抬头,愣了一下。宁墨穿着价格不菲的手工小西装,捧着大束花对着她咧咧嘴。

  “是不是很感动啊?我妈妈、孙书和叶洛承都来了。那这花给你,重死了!”宁墨皱了下眉头,口是心非地说。看起来傻傻的关米夏,他觉得蛮可爱的。

  “不是说不来吗?”关小朋友撅起小嘴,从宁墨手中接过花,金黄色的太阳菊,向笑脸般对着她。虽说宁同学的态度不好,但关关小朋友心里还是很高兴。

  “我可没答你耶!”粉嘟嘟的脸让宁墨有点手痒,忍不住伸手便掐了一下。

  关米夏有点反应不过来,最后“啪”地一声打掉那只揉拧她小脸的猪爪。风一般逃离舞台,当然罪魁祸首紧跟其后。

  回到后台关米夏又回到沉默状态,尽管宁墨一路跟着她,尽管很多小朋友都投来羡慕的眼光,毕竟宁墨那张祸国殃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脸有太多的fans。内心极不平衡,纳闷!在台上那样被掐,还傻傻地愣了那么久,更很丢脸的是台下的观众笑开了,太没面子了。

  第二章

  宁墨的小姑姑,宁长清,读完S大研究生之后便留校当起了大学教师。芳龄二十七时遇见了一个美国华侨,陷入甜蜜的爱恋之中。

  在这个炎热的夏天即将结束之际宣布要准备走上红地毯,钦点了大院子里的两个风云人物当花童。Of course !宁墨and关米夏。

  婚礼当天。

  婚礼是在教堂举行的,现场人满为患。很多高官到场祝贺,也有记者好不容易拿到邀请函来一睹宁家么女的风采。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婚礼进行曲响起了,优美的音乐伴随着轻快的节奏。

  备受瞩目的新娘挽着宁老的手慢慢地踏上红地毯,两小花童提着小篮子不断的扔花瓣。

  走到红地毯的尽头,新郎笔直地站在那。宁老把女儿的手郑重地交到新郎的手中,两人很有默契地望了对方一眼。

  “新郎,新娘多登对啊,简直就是郎才女貌。”路人A感叹。

  “是啊,宁家是什么身份,也讲究门当户对的。”路人B点头表示同意。

  此时,路人C也过来搭话,“可不是嘛,你看那两小花童哦,也是金童玉女,男的俊俏,女的漂亮,长大也不知要让多少人伤心。”

  路人D摇头笑道,“你老不正经。”

  庄严、圣洁的时刻到了。

  “请大家安静! ”,证婚人清了清喉咙,接着说:新郎,韩东先生,你愿意娶宁长清小姐为你的妻子,一辈子守护她,爱护她,包容她,无论贫穷还是疾病,都不离不弃吗?

  新郎: 我愿意。

  证婚人:新娘,宁长清女士,你愿意让韩东先生成为你的丈夫,一辈子守护他,爱护他,包容他,无论穷还是疾病,都不离不弃吗?

  新娘: 我愿意。

  证婚人: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证婚人:交换戒指完毕,我宣布,韩东先生和宁长清女士正式结为夫妇。

  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随着一阵欢呼,掌声四面八方地响起……

  背后关米夏扯了扯宁墨的衣角,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姑姑要结婚啊?”

  宁墨皱了眉头,看着衣角上那只肥嫩嫩的小手,一脸不屑:“结婚就可以和喜欢的人一直生活在一起,可以有一个温暖的家,属于自己的小孩,什么东西都可以共同拥有。”

  那只被掰开的小手又回到了宁墨的衣角上,“墨墨,你好厉害哦,那什么是‘金桶玉米’?”。

  宁墨颇有学问地回答:“是金童玉女,金童指的是男孩,玉女指的是女孩。”

  “呵呵,那你就是‘金桶’,我就是‘玉米 ’ 了”,关关小朋友露出缺了一个门牙的笑容,开心念道。

  “你呀,就一只笨笨的小虾米。 ”

  “哦才不笨呢!这个夏天我就能上小学一年级了,呵呵,我考进了你读的市一小哦,以后我们就能一起上学了。”能考上市一小的确实不笨,毕竟那是高官,有钱人挤破头都想尽的学校,不过以关米夏的背景要进去也不是很难。

  关米夏的话让宁墨沉思了一会,以后就要天天见到她,有点冒冷汗。自从上次儿童才艺大赛后,关米夏彻底成为宁墨的跟屁虫,如果上的是同一所学校,摆脱小跟屁虫的日子就要遥遥无期了。

  第三章

  九月的第一天,学生返学成了一种自然现象。

  为了锻炼宁墨的独立,宁妈坚持让宁墨搭校车。既然宁部长的儿子都坐校巴,自家的孩子再怎么娇贵也不能越界啊。搭校巴上学也成为大院子里的一种自然现象,7点半的校车自然是高峰期。

  没有大人的监督,孩子就像脱缰的野马,哪懂得什么尊卑之分。校车一来,除了让小霸王宁墨他们几个先上车,其他的便在他们的后面蜂拥而上。原本较前的关米夏由于个头小,力气也不够,一下子就被挤到最后面。等到上车时,座位都满了,和几个后面上的小朋友都是站着。

  宁墨坐在后面看着小小的身影未免有些过意不去,本想叫关米夏到后面去给她让个位。这时关米夏的旁边站出个高出她半个头的男生,示意要给她让座,关米夏回给那男生一个微笑,继续站着。

  从小,关家对关米夏的教育是非吾莫要,想要必须自己争取,别人同情给予的都不是自己的,不能要。关米夏认为人家好不容易抢到的座位自己坐了也不安心。

  僵持了一会,那男生见关米夏没动就随了她的意。宁墨见此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了解关小朋友的脾气。

  颠簸了半个小时才到学校,还好九月的早晨已经不如八月的炎热。太阳也是露出光,风吹得叶子“沙沙”作响。

  关米夏下了车,就像刚出笼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飞走了。

  “你上哪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宁墨劈头问道。

  放学后,搭上校车回家的途中,宁墨才想起关米夏,不免有些自责。毕竟刚刚上学,人生地不熟的她,宁墨作为邻居又是哥哥(虽然关米夏一直不承认)没有给予照顾,有点不绅士。宁墨左顾右盼都未见到关米夏的身影。校车到达后,宁墨便在路旁的椅子上坐下,心里的某个角落慌了起来。直到6点半,见到一脸悠哉的关米夏从车上走下来时,心中的大石头才放了下来,但怒火却成反比上升。

  关米夏不解:“墨墨,你怎么在这?”

  宁墨持续的怒火,在关米夏看来就是只喷火的恐龙,和动画片上的不相上下,“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已经六点半了,才知道回家。”

  “我在学校写完作业才回来的,没想到第一天就有作业。”

  “嘿”沉重的叹气声,“当小学生真难,当中国的小学生更难!”关米夏跟在宁墨的背后抱怨,宁墨头也不回地往大门走。

  宁墨树起招牌笑容跟警卫打了声招呼,回过头来,变脸似的换了张脸孔对着关米夏,“你不会拿回家写吗?”,继续走。

  “今晚得练琴,而且一放学校车那么多人,也太挤了!”关米夏有条有理地说着理由。

  宁墨又回头,大眼睛盯着后头那个短发的小姑娘:“你不知道现在治安很差吗?你一个小孩子,很容易被盯上的!”

  “嘿嘿,我又没钱。”

  宁墨郑重地说:“你不知道坏人比较喜欢抓小孩子去卖了换钱,你这小虾米,还在一旁乐和着你居然能卖那么多钱呢!”

  “呵呵,墨墨,你是不是太担心我了!”

  “我才没有担心你!”

  “你就是有担心我!”

  “我才没有担心你!”

  “你有,你有,你有!”

  “没有,没有,没有!”

  ……

  第二天

  “墨墨,你怎么在这啊?”校门口见到宁墨的关米夏觉得不是偶然,看着宁墨那副拽拽的样子,真是祸国殃民啊!

  宁墨一脸别扭,“我,我今天值日。”嗯,好理由。

  “可是孙哥哥和你是同桌,为什么他不用?”关米夏一个疑问便把宁墨的借口推翻了。

  “他有事先走了。车来了,上车吧!”宁墨飞奔上车。

  第三天

  “墨墨,你怎么在这啊?”

  “今天有第二课堂活动。”

  “为什么孙哥哥没和你在一起?”

  “他明天才轮到。”

  第四天

  “墨墨,你怎么在这啊?”

  (关关,你可不可以换下台词啊)

  “我今天去帮老师改试卷了。”

  (墨墨,其实你是在等我)

  “哦!”

  (明天估计就轮到看球赛了)

  之后见到宁墨和自己坐同一班车,关米夏就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多年以后,看着书房里那个显示屏后的身影,才体会到腹黑在某人身上是无时不在啊。

  第四章

  经过两年的小跟屁虫生活,关小朋友的名声和地位在小孩子们的思想和心目迅速地提升了。这说起来要托大院子里的那几个小霸王两年如一日的爱护和照顾。孙书那几个小哥们,总把从外国进口的零食大袋小袋拿给关小公主,关米夏也是毫不吝啬分给身边的玩伴。吃的有了,玩自然也少不了关米夏那份。

  对于这个在宁老和关老等重量级人物面前的小红人,家长们更是耳提面命地教育自家的小孩。

  宁老一脸慈祥地看着跟前这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那眉头紧凑,专心致志地盯着棋盘。这个在人前严肃,不言苟笑得老将领,在私下对关小朋友却是另外一张面孔。

  “宁爷爷,轮到你了,快点。这盘你要输了,我们就去吃点宁妈妈煮的点心补充能量,我们稍候再战!”

  “你小丫头就只知道吃!”虽然学棋的时间和他比起来有一段遥远的距离,但她进步也算神速。拿起一颗黑色棋子放入纵横交错的棋盘中间,“到你了,小丫头,我这步可是思量了很久的!我就不信,你这盘还能赢。”

  “呵呵,我赢了,这招叫‘自投罗网’,你中招了宁爷爷。嘻嘻。”

  小手熟练地在棋盘上穿梭,不一会儿,大半黑子早已落入囊中。

  “后生可畏。走,丫头,去前厅叫上你爷爷还有宁奶奶他们,到后院喝茶去。”

  “我爷爷老说我这是阴招,骗人的,这怎么能说是骗人招术呢?棋场上,才不分什么明招暗招,反正能赢得就是好招!还是宁爷爷你够豪爽,我爷爷就觉得输给小姑娘没面子。”

  “宁奶奶他们为什么整天要打麻将呢?”小麻雀一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那是兴趣,像你下棋。”

  “嘿嘿,宁奶奶说那是国粹,秦始皇时建长城没赶上,这样子天天垒,也算是禰补遗憾。”

  这小大人,说话越来越老气,快赶上宁墨了。

  “我还说什么时候宁老家多了个孙女,墨墨多了个妹妹呢,原来是关老的乖孙啊!”说话的人是宁奶奶的挚交,早些年儿子到南方任职随着去那边住,不久前儿子才调回来,自然也跟着回。

  “我也觉得她呀,都快忘了我这老头子是不是她爷爷了,每天一大早就跑这,不到吃饭时间不回家。”关爷爷吹吹胡子,笑哈哈说。

  “闺女,叫黄奶奶。”宁奶奶开口,招手让关米夏过去。

  “黄奶奶好!”关米夏跑过去,往宁奶奶怀里靠。

  “瞧这精伶样,怪让人喜欢的。小丫头,今天跟我回家吧,给我们家林崇当媳妇去。”

  “梁山到这蛮远的,我晚上还得回家练小提琴呢!”

  关米夏的话让人不解,多双眼睛注视着她。

  “梁山?”黄奶奶更是一头雾水。

  关米夏嘟嘟小嘴,开口道:“林冲不是上梁山当好汉了吗?黄奶奶家不是住那? ”

  此话一出,众人笑成一团,几个奶奶已经是笑得眼泪都要出来。

  “老关,还真是羡慕你家这活宝。”

  上了小学三年级,关米夏的普通话进步了不少,棋艺和琴艺也是上了一个台阶。让老师极为头疼的是,这小姑娘成绩虽然还行得通,但作业永远都是没有完全的,彻底的完成,门门如此,科科如此。家长会上见到的只是她家的保姆,人家关爸也说了,为了不让他家小孩子这么小就有负担,坚决不对她施加压力。

  “同学们,上周末的作文大家完成了吗?”语文老师横飞唾沫。

  “完成了!”

  “下面就请同学们上来讲台上朗读自己的作文。刘易同学你先来。 ”

  “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老师,像钟老师一样站在讲台上……”老师颇为自豪地摸了摸下巴。

  “我的理想是成为雪糕厂的老板,每天拎一大袋填满家里的冰箱,然后拿一袋来教室分给同学们吃。……”

  ……

  “最后还有没谁没读的啊?”

  “报告老师,我还没读!”关米夏举起小手,让老师惊讶万分。是啊,关同学这次居然写作业。

  “那关同学你上来读一下。”

  “我的理想,我的理想是和宁墨结婚。因为墨墨说结婚了,就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可以有一个温暖的家,自己的孩子,什么东西都可以共同拥有。这样子,宁爷爷就可以天天跟我下棋,我悔棋了,他不能生气。宁妈妈可以天天给我做好吃的,家长会她也可以参加,保姆阿姨就不用来回跑了。---------”

  “叮咚……”下课铃顿时响起,关同学还在自己的世界里。

  “由于时间关系,我们就讲到这,关同学先下去吧!”老师迫不及待地冲上讲台,准备下课。

  “同学们,我们布置一下作业,39页练习题大家写在本子上,明天交上来。好,下课!”

  跟随在老师脚步后面,学生们迅速地背着书包往外跑。没有人注意到教室的某个角落,关米夏闷闷不乐地坐在那一动不动。桌子上还摆着还没读完的作文本子。

  “虾米,虾米,快点收拾,我赶着回去看电视呢!”宁墨和往常一样在楼下等关米夏,哪知等了一刻钟还不见人影。

  “你怎么了?”见关米夏还是趴在那,盯着作业本发呆,发现了不循常的味道。

  “我的作文还没读完呢!人家昨晚熬夜写的耶!墨墨,你听我读完嘛。”

  看着关关眼里在打转的泪珠,随时会如暴雨般落下。宁墨有点不忍,自己打小就对这丫头的眼泪投降。于是乎,乖乖过一张椅子,坐在关米夏面前,示意她开始。

  “我的理想,我的理想是和宁墨结婚。因为墨墨说结婚了,就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可以有一个温暖的家,自己的孩子,什么东西都可以共同拥有。这样子,宁爷爷就可以天天跟我下棋,我悔棋了,他不能生气。宁妈妈可以天天给我做好吃的,家长会她也可以参加,保姆阿姨就不用来回跑了。我和墨墨都是单生(此生非彼身)贵族,从小就只能自己的左手和右手玩,为了不让这种杯(是悲啊)剧发生在我们小孩的身上。我郑重地宣布我们就要两个小孩。有钱时周末四个人就去迪斯尼捉老鼠尾巴,捏鸭子嘴。没钱时,在家里打麻将,就不用像宁奶奶那样找不到角。”

  关小朋友读完,挣大双眼,宛如告白般,等待宁墨的答案。

  “哈哈哈,笑死我了,人家迪斯尼什么时候能开到内地来啊!你搭飞机去香港也太远了吧。”

  “快点收拾,我可不陪你瞎折腾了!”

  关米夏乖乖的打包回府,心里琢磨着,刚才宁墨的话,什么时候迪斯尼能开到内地来啊!对宁墨的回答也有点失望,太不浪漫了他。

  回到家,关同学为了庆祝自己长久以来第一份完整的作业,哀求了许久,让爷爷的警卫员上大街卖了个相框,漂漂亮亮的裱了起来。放在床头,睡觉前,把它当圣经般来回念两遍,方才罢休。是啊,那241个字,对于关米夏来说意义重大。

  第五章

  傍晚,吃晚饭时,给关米夏上钢琴和小提琴课的教授来电话,说今天有事,来不了。

  对关米夏而言,这可是难得的一件喜事啊!把碗中剩下的那半碗白饭飞速地舀进肚子里,关米夏便迫不及待地跑出去。

  腹中还在盘算着要去哪快活呢!谁知,大院子里的小伙伴们不是不能出门,就是已经出门。

  宁墨,孙书,叶洛承等几个人吃完晚餐就去市体育馆学游泳了。

  说是去游泳,用孙书的话就是去泡妞,用叶洛承的话就是去吃人家豆腐,用宁墨的话就是去被人家吃豆腐。说得挺委屈的,但以宁墨这种狐狸品质,估计三者兼备,色色皆收哪可能吃亏半滴呢?

  夏天的阳光尤为猛烈,估计孙猴子打翻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大部分跑到了火焰山,遗留下来小部分的热气就慢慢地在这陆地上开始反应了。白天阳光的暴晒过后,傍晚的路面还散发着热气。此时的温度已经没有中午烈日当头时那么炎热,消退不少。这种闷热的夏天,泡在水里,不外乎是最好的选择。心里开始小小地羡慕可能正泡在水中的伙伴们。

  关米夏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托着下巴看星星。

  平常时间排得满,倒也觉得没什么,今天这样忽然没有了原定的一些计划,反倒觉得自己闲得发慌。

  想啊想,想啊想。乱七八糟的琐事一一飞过脑海。

  爸爸上个月又去了香港,给她带回了一套手工精细的木制玩偶,叫胡桃夹子。一共四个,胡桃木制造,手工上漆,色彩鲜艳,每个着装和表情都不同,画的是有点英国军队风格的服饰,都有胡子。其中两个背后是上发条的,齿轮间相互摩擦,会带动里面的小零件,接着就会有美妙的音乐。另外两个扯扯背后那木条,前面的嘴巴就会动了。

  爸爸说,胡桃夹子流传德国传统民间工艺品。在传说中,是能带来奇迹能量和幸运的守护神,它们□牙齿面对邪恶,以保护家族成员的安宁。

  妈妈已经一个星期没给她打电话了,是不是最近太忙了呢?上次给她买的裙子还是春季的,什么时候给她买夏季的呢?什么时候自己的妈妈才能像其他妈妈一样,买衣服要好好地在小孩身上来回地比划,而不是一次就买十来件同个码的。

  保姆阿姨说她家乡的土鸡比较香,那肉都是肥而不腻,鸡蛋也比这得好吃。她的儿子在上大学,是他们村读书顶尖的,样貌也长得俊俏,只是名字人家念谐音不大好听。怪自己以前只字不识,儿子出生就没爹,人家说贱名容易养活,就给他取了个赵石。乡里人没啥文化,音也有点偏,讲着讲着就成“造屎”了。

  宁墨和孙书的名字都是有点书生味道。在宁墨身上倒是看的出那股满腹经纶的样子,翩翩的白衣书生贵公子形象。再看看孙书那圆墩的身子,关米夏想想直摇头,估计那些书都是被孙书当成脂肪吸收了,他最多的就数肥肉了。

  关米夏至今还不知为什么自己的名字非得叫着三个字。

  关米夏河东狮吼:“爷爷,你出来。我有事问你。”

  “我说你这声喉都快赶上人家王叔叔训新兵了,女孩子得秀气些。不是吃了饭就溜出去了吗?怎么还在家门口溜达呀!”关爷爷一边说,一边蹲下坐在她身旁。

  “他们都出去玩了,我自个儿一个人去游乐场那边荡秋千也太无聊了。爷爷,爷爷。为什么我的名字要叫关米夏呢?”

  “呵呵,这还真是个好问题。你还没出生时,你爸爸就给你取好名了,叫关米。你爸爸姓关,妈妈姓米。你姥姥从香港赶过来,刚好你妈妈那天就送进产房,你爸爸听见你妈妈在产房里那叫声,自己有点哆嗦,就一直在门外说着‘菩萨,菩萨请您保佑米阳和关米平平安安’。你姥姥听了就急了,说是生你妈妈是整整痛了1天,你妈妈的名字还不是她取的,那时可把她遗憾得几天吃不下饭。她要把遗憾从你身上讨回来,非得把自己的姓也加上去,所以就是关米夏。”

  关米夏傻笑了几声:“呵呵,那我的名字还真是百家姓了。”

  “百家好啊!爷爷当年红军时,吃的就是百家饭,喝的就是百家水。那时候日子就是苦,哪像你,天天有鱼还不吃。”

  “你又来了,我都可以背出你说的那些了。我不听你念经了。走,爷爷,我们去荡秋千,我给你推去。”关米夏起身来着爷爷的胳膊。

  “我年纪大了,可不敢玩那东西,都不知道是我荡它还是它荡我。”

  “你不是说要尝试吗?”

  “你就玩嘛,玩嘛!我们一起,不晃太高就行了。

  宁静的夜空,繁星点点,微风阵阵,偶有几声蛙叫。

  剩下的就只有老榕树旁那对爷孙的笑声,小的推完老的,老的推着小的,轮流着。像是不被打扰的桃花源,唯美的画面成为了暗夜里刚好下班归家的日报记者小林相机里永恒的片刻。

  过后,小林把照片洗出来,送到关家。关米夏捧着照片偷笑了几天,因为照的是侧面,而且那时还没有数码相机,不能放大,自然自己那几颗还没长出来的小牙也无影无踪,女人都是爱漂亮的,小女人亦如此。

  第六章

  “作为校运会的比赛运动员之一,我感到无比的光荣和自豪。”孙书自豪地拍着胸口,成就感十足。

  “我觉得那么多项目,应该还要多添加一个?”叶洛承迅速接上话。

  “此话怎讲?”孙书挠着脑袋,发问。

  “嘿嘿,举重啊,按你这种身高,体重,举重获奖才有点胜算。”

  孙书追着叶洛承跑去,“你小子找打啊!拿命来……!”

  关米夏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觉得叶洛承的话有几分道理,转过头来问身边的宁墨:“孙哥哥参加什么项目啊?”

  “哥哥我参加的是拔河。”孙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关米夏小小地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说:“你练赛跑呢!什么时候窜出来的。”

  “赛跑是你墨哥哥的项目,他参加100米短跑。本来我也是要参加的,可是怕兄弟上同个战场会拼个你死我活,最后我决定退出,成全宁墨。米夏,我是不是很有奉献精神啊?”

  在一旁的宁墨抽起嘴角说了一句,“你就凭吧你!”

  “米夏,明天一定要来给哥哥们加油,打气。我知道你没参加什么比赛。哥哥保证你能够看到我飒爽英姿的一面。”

  “别笑死人了,你拉绳子,憋得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还飒爽英姿的一面呢!”说着话的人是叶洛承。

  “你可不可以不要拆我台,让我在咱家小公主面前有点颜面可存,成不?”

  “成,哥哥我就卖你个面子。”

  “你屁,你比我还小两个月呢。”

  ……

  几个人打打闹闹,大院门口到家门口的时间也过得快了许多。

  “米夏,明天早上哥哥来接你。”

  “哦,拜拜。”不理会孙书脸上夸张的表情,关米夏挥挥小手,转身踏入自门前的院子。

  关米夏的运动细胞本身就不太发达,加上班上体育健将人才济济,自己也就毫无疑问的靠边当啦啦队员。

  翌日。

  操场上人山人海,个个项目的负责人正认真地开始筹备工作。除了部分运动员的运动服颜色不同,其他的都是学校每年和校服统一一起发的运动服。

  校运会分高,中,低,三级,每级由两个年级组成。这样,宁墨所属的六年级也就是高年级组,而关米夏的四年级则为中年级组。

  早上还在被窝时,在孙书的带领下,几个男生浩浩荡荡地闯入关家闺女的闺房,关米夏自然以睡颜面对来者。还好没有流口水,裸睡等习惯,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米夏,这边,这边,再过10分钟,就是100米短跑了,你墨哥哥在第一轮第五条道,半个小时后就是你孙哥哥我表现的时候了。”

  关米夏抬起头,刚好宁墨迎面走来,穿着学校那套深蓝色外带白色点缀的运动服,胸口挂着写着5的数字编码。

  “你们在这等我,我去看叶洛承那家伙买个水是不是送到火星上去啦!”孙书摇着头走开。

  关米夏觉得今天的宁墨很帅气,即使平常也吸引不少女生的眼光。还未真正进入发育期的少年,身高依旧高关米夏半个头。乌黑的短发,皮肤有点小麦色,正是刚刚过去的夏天留下的见证。深蓝色的运动服在他天生衣架子的身板上发挥的淋漓尽致,脚上是耐克最新款的白色跑鞋。

  关米夏注意到刚坐下的宁墨脚上的鞋带松开了:“墨墨,你的鞋带掉了。”

  宁墨皱紧眉头,盯了自己的鞋带好一会,抬起头,对身边的关米夏说:“你表现得机会到了。”接着把脚直接放到关米夏的膝盖上。

  哈哈,其实关米夏知道,绑鞋带对天才宁墨来说是被排除在外的。在过去的N年里,他的鞋子大多数的用那种由魔术贴代替鞋带的,假若有鞋带,此项艰巨的任务都是由宁奶奶代劳。

  “兔子长出大耳朵,绕过树,跳进洞里。好了,你看很容易的嘛!”说话的同时,关米夏手指捏着白色的鞋带,跟着自己说话的指令,绑好。心灵深处有丝暖暖的感觉。

  “你会就行!”

  说完,宁墨起身:“我得去集中了,你在这等着孙书他们,别乱跑。”

  “好,墨墨加油!”

  “说了多少次,不要再叫我墨墨了。”

  “宁墨,墨,加油!”

  宁墨留下还在原地自娱自乐的关米夏。目光远随着他的背影,笑脸更加绽放。

  后来孙书和叶洛承又是吵吵闹闹地出现在她面前,还带着一个男生,说是他们叶洛承的同桌,叫江若宇。高高大大的,壮壮的,黝黑得发亮的皮肤,袖子被被卷起,手臂上还是能看到一点点小肌肉的正准备成长。笑起来有两颗虎牙,牙齿也蛮白的。

  那天,宁墨的100米短跑拿到了高年级组第3名,关米夏站在人群中,看着宁墨站在颁奖台上,笑容满面,牙齿比江若宇还白,台下的人呐喊着他的名字,估计是他同班的同学。

  孙书就没那么幸运了,站在最末端当起后卫。开始的时候还真的好像便秘时憋得一脸通红,肚子上的肉啊,上下浮动,不奈被对方的人马拉得幽了几步。

  最后人家宣布对方获胜时,不知是一时受不了打击,还是没留意,被脚下的绳子绊倒在地,胳膊受了点皮肉伤,见了血。苦着脸和同伴们跑了趟校医室,上药时还唉唉大叫,半途一女生也进了校医室,孙书立马换上深处江湖几十年的老到面孔。

  “同学,这个消毒时有点疼。不过像我这种大男生也就小case。你们女生皮薄,可能会受不了,咬咬牙吧,一下子就过去了。”

  “其实,我是扭伤脚!应该不用消毒。”

  众人狂倒。

  “我说你小子怎么上完药怎么还不舍得走啊,刚才不是还嚷着不稀罕这的吗?”说话的是一老校医,见人多也就走过来看热闹。不给孙书情面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不是还以为你要拿点绷带绑绑嘛?”孙书答道。

  “你这点小伤口,就别浪费资源了。该干嘛干嘛去,记住,别碰水。”

  孙书出了门自个还在那嘀咕着要不是老校医赶他,他肯定会问到那女孩子的名字。

  一群人皆当是他臭屁一番,不理睬他径直走。

  第七章

  奥数,补习,练字……宁墨的小学六年级生活更加忙了,这个因素也成为了关米夏相思病的病原体。她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着宁墨了,上次见面还要追溯到校运会。宁墨好像人间蒸发,水蒸汽似的无影无踪了。

  宁墨的成绩一直是稳排全校前3名,参加各种学科类的比赛总能抱个奖回来。宁墨三年级时也是有去学钢琴的,宁妈妈让他去少年宫的钢琴班,为的是不让他骄纵,让他有机会和不同的人沟通,提高他的交际能力,真是用心良苦。

  不过后来他迷上练字也就开始荒废学钢琴。宁妈妈自然不敢多要求,谁让他练字得到宁老爷子的首肯以及鼓励呢。都说字如其人,宁墨的字大气,笔笔刚毅有力,老爷子也常说那是得他真传。

  关米夏也磨了墨在家里的小桌上费了不小的功夫。字倒没写出几个,白纸上的那一点,一横,一撇,一捺已经够她折腾了。把砚台被碰掉了好几次,米白色的地板也染成黑,自个那白白的小脸,也有了包大人的真传,一个字“黑”。最后还是选择弃书从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顶端优势,而把它发挥好就可以在某些领域上略胜一筹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宁墨跟关米夏说让她以后自己回家,不过早一点,省得天一黑,大人们都担心。说完,关米夏愣在那好久,直到宁墨的背影消失成议小黑点,她才想起要对他说的话,“你呢?墨墨,你会不会也担心我?”

  期末的时候,宁墨已经不来上课了。毕业考的成绩足够他进市一中,他也不用再参加升学考。红纸的顶端整整齐齐的写着:第一名:宁墨,语文98分,数学100分,英语100分,德体50分。第二名:闻以风,语文98分,数学95分,英语100分,德体50分。第三名:姚婷,语文100分,数学95分,英语100分,德体40分。……

  前三甲的名字高高地挂在学校的公布栏上,下面满满的是六年级毕业生的排名。没多大留意,关米夏瞥见了一个还算熟悉的名字,江若宇,语文0分,数学0分,英语0分,德体50分。嘿嘿,估计是睡着考的,不然就是没去考,科科鸭蛋,要吃现成的,还不用上市场买去。

  对比起自己,那点小小的自卑感有长出小嫩芽。除了英语,每科成绩都差不多,语文,数学简直就像过山车,最高就达八十几分。尤其数学,有时一个不留神,就直闯红灯。

  虽然他们两个的起跑线相距不远,但是宁墨的脚步太过匆匆了,关米夏还没来得及晃过神,他早就不在她的身边。

  “关米夏,爸爸这次要求不高,数学考个70分就行了,你达到我的要求我自然会答应你的请求。”关爸爸这星期终于能够正儿八经地坐在饭桌前听关爸爸的关爸爸念经,也能念经给关爸爸的关爸爸的孙女听。

  “你也太强盗了吧!分数哪能说到就到的。你看呐,大院子的小朋友都去,你怎么能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呢?”还是耍赖比较现实,要她的数学成绩达到要求,那她还能睡个好觉?

  “你有点词不达意,独守空房是指……。”关爸一副展开说明的样子,忽然拍了下大腿:“呀!差点被你这小丫头给绕过去了。我郑重地向关米夏小姐你发出警告:关米夏同学你的期末成绩数学如果达不到70分,野外生存的夏令营没戏!”

  “妈妈呀!你是不是我亲爹啊。”关米夏一只手摸了摸下巴,哭着脸叫喊着:“值得深究的问题,我打电话问妈妈去。”

  “我可以十分明确,正确,认真,仔细地告诉你,我是你真爹比钻石还真,你是我的亲女儿。个人觉得,你还是没有必要浪费电话钱,更没有必要浪费那半个小时的时间,你明确的选择就是乖乖上楼看书去,你后天就考试了,关美女。”关爸爸假装皱皱眉头,忧国忧民地提醒道,说完,心里偷笑来着。

  关米夏被打击个片甲不留,狗腿地跑到爷爷身边:“关爷爷,你儿子欺负我。我这么小就没有乐趣的话,在往后的日子里会造成阴影的。”

  关爷爷条理清晰地说:“我是很同意你的话,但是教育这种大事,我还是赞同你爸爸的观点。我的任务是教育你爸爸成才,而他已经成才了,我就无须多操心。现在是轮到他教育自己的女儿成才,我作为隔代的长辈不能过问太多。”

  “爷爷,你不觉得你的话有点矛盾吗?难道,难道是因为我上次在公园跟你下棋,没给你玩假招,害你在众人面前输给我,觉得丢了面子,现在而陷害我。还是你上次半夜起来偷煮面吃,把锅烧烂了,我告诉保姆阿姨,你心怀不轨。还是-------”

  关爸爸给了关米夏脑门上一记暴栗:“我说你怎么尽揭你爷爷底啊,你再说下去也是没有用的,快去看书,省得到时候又哭鼻子。”

  原来关米夏的尖牙利嘴是遗传到老爸的绝技,真是虎父无犬女。但是和关爸爸斗嘴终究还是输一筹,谁是老爸谁做主。

  关米夏为了革命的胜利,也只能选择爬雪山,过草地了。趴在书桌上,啃着让人消化不良的数学练习题。

  夜晚,窗边洒进明月的微光,清澈极了,像小河的河水,静淌着。不由得让关米夏联想到野外的美丽风景,思绪飘得太远了,只能晃晃脑袋儿,把注意力晃回来。

  有一位姑娘为了数学70分,认真学习。

  有一位姑娘为了去玩,努力学习。

  有一位姑娘为了见到宁墨,开心学习。

  半夜,当所有人都沉醉在睡梦中,某人突来一声尖叫声:“数学,我恨你!”

  声音充满了怨恨,哀愁。那声音绕梁三圈,飘出窗外几里,回音荡漾,久久不能停止。

  第八章

  老一辈的革命家们怕后代在蜜罐里泡太久,早已忘记苦的滋味,于是乎,提出了这么一个夏令营,名字特好听:忆苦思甜。其实就是把这一群大小不一的小祖宗们扔到山郊野外的部队群里生活一个月。

  有来自几个地区的小孩们,不过都是将领们的后辈,都是大人们手里捧着怕摔,口里含着怕化的主儿。暑假结束不久,长辈们也就开始召集十岁以上的小孩们,到山里当猴子去。

  在这要首先恭喜关米夏小朋友,数学在连续两晚的不懈奋斗下到达了六十九分。差一分!软硬兼施了两天,关爸爸才放过她,当然,请求得到回应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欠一分还十的道理,关米夏在小学五年级第一学期的期中考数学成绩要达到80分,没有达到的话,所有电视时间被剥夺,直到上80为止。

  关米夏想着去夏令营回来就不认帐,那时关爸爸也拿她没办法。姜还是老的辣。关爸爸像早就知道她的如意算盘,拿出一张白纸,要关米夏写保证书,并签了大名,最后还压迫她盖手指印,自己简直就是杨白劳第二,亲爹比黄世仁还毒。

  不过还是很高兴,关米夏这还是第一次参加,之前年纪太小,一到暑假就特羡慕宁墨他们。等到他们回来,个个都晒得黝黑,孙书的长篇大论也开始了,讲小河如何清澈,蘑菇有多大颗,鸟儿怎么叫……

  保姆阿姨帮忙收拾了几件衣服,爷爷站在一旁叮嘱着要带多件长袖,说山里白天温差大,唠叨了半个小时,才幽幽走出关米夏的房间。关米夏拿了不少糖果和饼干放进背包里。

  晚上翻了身翻了好久才睡着,一夜好梦。

  “丫头,你怎么才来,墨墨他们已经走了半个小时了,看来你是去不成了! ”宁爷爷的声音在耳边环绕。

  “啊!我不要,我不要!”

  吓了一跳,醒来,关米夏才意识到刚刚是场梦。

  光着脚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太阳还没露出脸,只有天边的那点橘黄色的暖光。关米夏也不打算回去睡觉了,万一睡过头了真的像刚才的梦那样,自己不是很冤。现在看看日出,时间应该很快过去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在那个地方出现了太阳的小半边脸,太阳像负着什么重担似的,慢慢儿,一纵一纵地向上升。

  “墨墨,起床了。宁妈妈叫你去吃早餐。”关米夏等了两个小时才到七点半,蹦蹦跳跳地吃完早餐拎着背包跑到宁家。谁知宁墨还没起床,宁妈妈便把叫宁墨起床这项光荣的任务交给关米夏。

  “虾米,你怎么这么早?嘿,让我再睡会儿。”宁墨翻身用被子把自己包了起来。

  关米夏双手叉腰,说“墨墨,你再不起来,我掀你被子啰。”

  “好吵啊!边儿去,边儿去。”宁墨捂得更紧。

  谁知,关米夏突然抽走脚边的被子。

  “啊!墨墨,你没穿衣服。”关米夏立刻用手挡住眼睛,心里又好奇,那副小身板赤luo的样子,于是利用手指间的缝隙瞄了几眼。

  “谁说我没穿衣服的,不是还有底裤吗?”宁墨见到关米夏那样子,笑哈哈地起身拍了用小手挡在眼睛上的关米夏:“要看就看吧,不要那么别扭,怎样?还满意哥哥的身材吗?”

  “你这色狼,我才没有看你呢!”关米夏甩着短发迅速溜出房门。宁墨看着她的动作,嘴角不由向上扬起,转身梳洗去了。

  折腾到了九点钟,院子里的几个小孩才在宁墨家聚齐。一个个背着背包,笑得跟吃了糖似的。

  关爷爷语重心长地说:“丫头啊,去了得自个注意点。”

  “收到指示,请首长放心!”关米夏举起手,给自己的爷爷敬了个礼。

  “我说这小丫头还没去,学得倒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宁爷爷笑着指了着关米夏说道。

  “今天还没天亮就起床了,怕被落下,折腾得一家子都没睡到好觉,早点让她去我也休闲点。去了要是哭鼻子,可不准说是我老关家的人。”

  “嘿,还不知谁会打电话说想我呢!”关米夏把头一扬,把手抱在胸前。

  “猴孩儿们,快点上车吧。车在外面等着了。”宁爸爸站在门口喊道。

  “快去找你们猴王去,他今天休息,要和两个叔叔送你们到那里。”

  关米夏第一个跑了出去,打开车门坐在最靠窗边的位子,看着爷爷屹立在宁家门口的花园里,眼睛也望向她的位置。突然心里有一丁点不舍,嘟着嘴,等待其他的伙伴们上车。这次一共去了8个小朋友,加上四个大人,刚好两辆七个座位的车。

  “虾米,你的嘴巴都可以挂猪肉了。”宁墨回头对左边的关米夏说。

  “你才挂猪肉呢!”

  路上几个伙伴说说笑笑,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也是过的飞快。

  “猴孩儿们,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路,这一路都没什么餐馆了,我们就在旁边这家餐馆随便吃吃再走了,叔叔我饿得肠子都要打结了。”宁爸爸把车靠边停在路旁一家规模不算大的餐馆前。

  “呵呵,那你得幽着点儿。”一旁的叔叔笑着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下车啰,下车啰。看着点,小心头顶啊!”宁爸爸打开车门,叮嘱道,“米夏,把包放车上就行了。藏了什么宝贝给宁爸分点。”

  “秘密。”关米夏听话地把包小心翼翼地放回刚才坐的位子,里面有饼干呢,不耐能摔,也不能压。“宁爸爸,宁爸爸,我要吃粟米水饺有吗?”

  “那你得问问餐馆的老板了。”宁爸爸抬头看见店门上的招牌写着:不辣不归。

  最后12个人围了一大桌,吃了四川菜,个个都辣得直吐舌头。关米夏也没吃到粟米水饺,一旁放着个剩满白开水的大碗,每样菜都要洗掉上面那层厚厚的辣椒,因为关米夏吃不了那么辣。最后嘴唇都成香肠的大家,开了几瓶大可乐,用水填饱肚子。

  接着上路,车上又开始了欢声笑语,这回,宁爸爸坐在副驾驶座上唱起哼京剧,车里的小孩也跟着起哄。

  一路上,从水泥森林到郊外小镇,再到山脚的兵营。风景如画,绿绿葱葱的树木长在路的两旁,无名的野花依附在树干下的土地上。青葱的绿也爬满山头,云也白得像棉花,点缀了那片蔚蓝的天。

  不久,车子在一个守着几个站得笔直警卫的门前停下。车里的两个叔叔坐直身板警了个标准的军礼,便开动汽车往门里走了。

  下车时,关米夏酿跄了一步跌倒在地,大概是下车时没注意到自己的腿有些麻。抬头,对上的是一只伸过来的手,关米夏忘向手的主人,一脸白净的样子,穿着印有几个英文字母的白色T-shirt。

  “谢谢你。”关米夏伸出手,被有力地握住。起身后,拍拍身上的泥土。接着顺手从兜里掏出几颗包得颜色鲜艳的糖果放在对方的手上,“这种糖很好吃的。”关米夏很认真地说。

  “我叫林崇,你呢?”

  “林崇?好像在哪里听过。”关米夏小声嘀咕着,笑呵呵地对上高她接近一个头的林崇。“我叫———”话还没讲完,宁墨的声音飘过,打断了关米夏。

  “关米夏,你的包里面装石头吗?重死了!” 宁墨的语气极为不佳,“跑到哪儿去了?还不快来自己提。”关米夏心想,看样子还是尽快去提为妙。

  “你好啰嗦哦,墨墨,这么小一个包就说重,亏你还是男子汉呢!”

  “宁墨你们来啦。”关米夏身边的男孩跟在她的身后走了过来,客气地和正在搬行李的宁墨打招呼。看来他们已经是认识的了,关米夏是这么想的。

  “嗯,刚到。钱旭阳他们怎么没和你一起啊?”宁墨炯炯有神的双眸对上林崇。

  “他们先帮两个女孩子拿包进去了。”林崇清描淡写地说了过去,最后指着关米夏问道:“她怎么没见过?”

  “我叫关米夏,你可以叫我米夏。”关米夏挥挥手掌。

  红润的脸盘白白净净的,眉眼清澈,不时滴溜溜地转动着的眼睛,显示也一股机灵而淘气的劲儿。俏丽的短发整齐的贴在脑瓜儿上,黑得发亮的发丝,在她的一举一动中显得更加传神了。

  “哟!哥们儿,好久不见了。”孙书的大嗓门奏乐般地有力。

  叶洛承正好在孙书身后出现,很自然地接了下去:“切,上个礼拜还在市体育馆的篮球场见到,你这人记性也太差了。”

  孙书甩开此时正搭在他肩上的狼爪,没好气说:“我说你一个小时不踩我,会死哦。”

  “损你是我人生最大乐趣。”

  “咋上回还听你说泡妞是你人生最大乐趣呢?”孙书驳回一成。

  宁爸爸停好车,和另外的两个叔叔,还有四个同院的小孩走了过来:“小猴们,还在这蘑菇呢!”

  “大圣,给俺条毛吧,变个小人儿帮我提包。”关米夏听了,来劲,屁颠屁颠跑了过去,笑嘻嘻地伸出手。

  “你宁爸爸我要真能弄条头发变个小人儿,头发早就毁在你小丫头手上了。宁墨不是帮你提着吗?”宁爸爸大笑,摸了摸头顶的头发。

  装得一脸无辜像,眼尾的光瞥见宁墨怒气冲冲的脸:“他嫌太重,不肯帮我拿。”

  “宁爸爸让他当会少林僧,平着拎两个包看他重不重。”

  不忍心宁墨变成那种光头和尚担水桶的样子,关米夏折腾回宁墨身边,准备拿回自己的包:“爷爷告诫我要独立的,不能给哥哥们添麻烦。我的包自己拿去。”

  “走前面带路去,省得带会被包压累了,我还得背你,更亏。”宁墨没让关米夏自己拿着包,示意她往前走。

  关米夏并没走在前端,而是在宁墨的身旁,叽叽喳喳地像小麻雀一样,蹦跳着,叫着。不时回头瞄瞄左边提着行李的宁墨。

  第九章

  下午三点整,烈日高挂,像烤肉般烘烤着这群在水泥地板上集合的小人们。一共25个人,女孩子只有4个,关米夏是他们中最小的,也是整队人马最小的。算是新兵的关米夏心里有点不爽,其他人一早就认识了,聊起天来也不陌生,可她的圈子也就只有大院子来的那八个。

  “立正,稍息!”

  一东北汉子,黑得发亮的皮肤,身穿这绿色的军装,额头上渗满一颗颗汗珠。满口地方音,说起话来声音洪亮,颇有军人风范。

  “我叫胡挺,是你们的教官,大家叫我胡教官就行了。”

  “按身高,从高到低给我列队3排,快点。”又是一声口令,有点凶。

  “那个姐姐,我比你高,你得站我右边。”关米夏小声地提醒左边的女孩,其实她也不想的,可是多出来的自己好像孤伶伶的,还要站在最后面。

  “你哪只眼看见你比我高的!”口气十分不善,瞪大眼睛盯着关米夏,好像要一口把她吞掉似的。

  胡挺得大嗓门开炮,一炮炸响所有人:“第一排最后的那俩人还在那嘀咕什么?”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往两焦点人物身上移。

  “报告教官,她说她比我高,非得跟我换位。”关米夏旁边的女孩抢先答道。

  “我看看,你们两个站直罗!”胡挺认真地对比这两个人的身高,然后发出结论,“嗯,她是高一点,钟静君,你们俩换下位子。”

  胡挺话刚落下,叫钟静君的女孩脸上挂满说不出的委屈,但还是听了教官的话,换了位置。

  队伍那头关米夏的几个伙伴为她捏了把汗,宁墨更是摇摇头,虾米这小丫头挺能惹事的。一来就把号称母老虎的钟静君给得罪了,还是她最痛恨的身高问题。

  “自己包里,除日用品,衣服,其他无关东西给我掏干净,放到前面来,等你们走时再还给你们。”胡挺又发话。

  不少人拎着包走出队伍,手表,钱包,手机(那时手机还是罕有物)……一件件地掏出放进专用的盒子里。

  “怎么,不舍得啊!”胡挺走过来拍拍关米夏,看她眉头皱紧,咬着嘴唇,表情带着一点调皮。关米夏跟前五颜六色的糖果堆成小山,还有几包不同口味的饼干。

  “还真有点不舍,它们都跟了我一个早上了,有感情的。”关米夏继续从包里拿出来,“那个教官,要是你想等到回去再还给我的话,可不可以找个冰箱放起来,这巧克力温度高,不好放。要不您就晚点把它们吃了吧。”

  “嘿嘿,吃了这么一小堆糖,我还能不长蛀牙呀。”胡挺听了关米夏的话,觉得还有点意思,放下身段也跟她凭了起来。

  关米夏摆出很有道理地老成样,耐心地说:“你吃完了,晚上得刷牙。你自己也不能独吞,让其他教官瞧见了,多伤感情啊。”

  “这你还真有见解,成,晚上我就把它们给分了,还是要谢谢你。”胡挺点头称是。

  “我们中国人是最讲究礼善往来的,为了不让你过意不去,你送我一颗算答谢吧,我也算是它们一路的保镖兼驼夫呢!”关米夏抬起双眸,诚恳地对着胡挺说。

  胡挺听完,摸摸关米夏的后脑勺,嘴角的笑容更大了,笑出了声,引来其他人的关注:“怎么绕着就给你绕回来了,成!挑一颗吧。”

  关米夏伸出手在面前的零食山里拣了一颗包着金黄色外壳的巧克力:“您要不要检查?”晃了晃手中还没拉起拉链的包。

  “哟,还真掏得一干二净,小丫头叫什么名字啊!”关米夏把背包的拉链拉起。

  “关米夏。”顺口答道,起身。

  “关首长家的?”胡挺瞪大眼睛。

  “嘘!”关米夏把食指放在嘴唇中央,“小声点,他怕我丢他脸,不让自报家门,我还不稀罕呢!我归队啦。”

  这小不点,一举一动还真有关首长风范。小小年纪就如此通情达理,长大一定是了不得啊。胡挺眼睛随着关米夏的背影,心想。

  接着被带到一栋三层楼宿舍前的空地,几个军人抬来了几个纸箱。胡挺打开箱子,满满的绿色迷彩,还有白白的两箱。一大叠塑料脸盆,杯子等等。

  每个人发了两套衣服,是深绿色的迷彩服,都是还没来时就报了身高,量身定制的。鞋子也是胶底的迷彩鞋。还有三件白色的T-shirt,没有任何图案。

  二十一个男生分成三个宿舍,四个女生就住一个宿舍了。都在一楼,女生的宿舍靠在最边。

  关米夏的上铺是刚才在教场上就见识过的钟静君。还有两个女孩,一个差不多跟钟静君同般大,叫刘柳,真的人如其名,那腰就跟柳条一样细,长得也白净许多。另外一个叫袁善善,关米夏叫她小圆姐姐,她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小圆跟关米夏一样,都是不会爬上铺的主儿,教官也就把下铺批给了他们。

  待教官走后关米夏迅速脱下鞋大字型躺在床铺上,叹了一声大气,为自己失去的糖果默哀。从兜里掏出那颗在虎口抢下的糖,拆了纸扔进嘴里,甜甜的,苦苦的。

  第十章

  五点半整,听见胡挺那催人的大嗓门,睡意全光,套了鞋就直冲出门了。

  集合吃饭的时间到了,列了对伍出发去饭堂。

  统一色调的木椅,木凳,整整齐齐地排在大厅中间,木桌与木桌间都空出一条道。穿着整齐军装的军人们在空道上穿梭,手里拿着餐盘,白花花的米饭,红红绿绿的蔬菜,油腻腻的红烧肉,看得口水都有点情不自禁。

  “每个分队长带着队伍排队去窗口拿饭。”胡挺走在最后,二十几个小孩子,堵得门口水泄不通。

  宁墨领着一对人马到达窗口,示意从最后面的女孩子开始。钟敬君拖慢步伐走到最前端,端着餐盘走出来时还不忘狠狠地瞥了旁边的关米夏。关小朋友没多大留意,只是午饭吃不多,饿得有点发昏,看到一盘盘的肉,口水直流。待宁墨排在队伍最后拿完饭,他们对的其他8个人已经坐在桌子旁等他,关米夏笑着拍拍身边的空位,讨好地说:“看我多够义气,特地给你留的。”

  宁墨放下餐盘,在旁边坐下。心想,关米夏笑得那么奸诈,肯定没好事。还没拿起筷子,只见一勺勺剩着胡萝卜的勺子迅速在他和关米夏的餐盘间来回。

  “嘿,我就知道没好事。你不吃胡萝卜啊!”宁墨夹起一块胡萝卜往嘴里送。

  继续动作,直到餐盘上的红色消失,关米夏才心满意足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油腻腻的红烧肉放嘴里,那脸享受样,让人很想给她一拳。

  “墨墨,我们彼此彼此。”关米夏指了指宁墨拣在一边的葱段。

  “都给我好好吃饭,不准浪费粮食,不准挑食,谁餐盘上剩太多,自个去跑三圈再回来。”胡挺的声音像警钟般响起。

  接着,关米夏看到一桌子的几个人都皱着眉头。例如:钟静君小姐,夹了红烧肉,甩了两下,整块放进嘴里硬吞下去,呛得两眼发红,猛灌水;宁墨把葱段混在饭里,也是囫囵吞枣似的;孙书接近流泪般嚼着青菜;他一旁的男孩子把菜都吃光光了剩了一堆米饭在那独自流泪。

  关米夏觉得自己够眼明手快,把胡萝卜都给了宁墨,不然肯定要受这种苦,心里祈祷下餐没有红色的魔鬼出现。宁墨则心里念道,下次肯定不帮她吃胡萝卜,看她那脸幸灾乐祸样就想扁她。

  夏天的太阳没那么早下山,一群人吃完晚饭,天边还有夕阳和彩霞,彩霞把天边染成了红色。

  教场上三三俩俩地坐着军人,没带帽子,寸短的头发就更加显眼了。声音嘹亮地唱着:“日落西山红霞飞……”

  “让咱们胡大队长给我们来一曲,大家说好不好?”不知哪来的兵,跑到胡挺的身边,开口。

  众人齐呼:“好。”

  “掌声欢迎。小孩们,掌声热烈点。”

  胡挺不情愿地被逼到中间,开口来了句:“咱,当兵的人,有啥不……。”

  一句歌还没唱完,已经笑抽了不少人。有的不敢笑,估计是胡挺的手下,但也憋得实在辛苦。胡挺也是受不了继续丢面子的打击,跑回人群里来了。

  真的是跑调,跑到山沟里去了。人家一句歌跑两个调已经觉得丢人了,胡挺教官唱了八个字,跑了八个调,囧。

  大家齐了融融地坐在草地上,看着夕阳一点点地掉进山的那边去,看着晚霞慢慢被乌黑的夜取代,看着明月一步步挂上夜空,看着星星眨着眼……

  假如你七点钟还在赖床,你的屁股肯定会重重地挨上胡挺的胶鞋一脚;

  假如你操练偷懒,胡挺会让你去跑圈,跑到他满意为止;

  假如你吃饭挑食,胡挺会亲自拿勺子一口一口喂你,专挑那些你最讨厌的菜;

  假如你在冲凉房里玩水,胡挺会很阴险地关掉水闸,让你顶住一头泡沫在里面鬼喊;

  ……

  结论就是,胡挺比胡萝卜还可怕,胡挺是活生生的魔鬼,是他们的克星。做梦梦到他都要躲着他三分,想起来就是鸡皮疙瘩一地,看见他潇洒迈步走到你面前,你会想要变成土拨鼠,钻进洞里去,消失在地面上。后来关米夏干脆给他偷偷取了个绰号:“胡萝卜。”多么亲近大自然的名字啊,心中暗喜。

  前三天的日子总是那么难熬,需要适应,需要调节。

  傍晚时分,胡萝卜叫住了正准备去校场溜达的关米夏。孙书给关米夏投了个深表同情的眼光,一群人溜了没影,剩下关米夏留在原地掰手指,大眼一眨一眨无辜地望着胡挺。

  胡挺领着路,走在前,关米夏在后头跟着:“听说你给我取了个绰号叫‘胡萝卜’来着呢!”

  “嘿嘿,那个胡萝卜又好吃又有营养,对人人都好,多么形象地体现你,多么亲切啊!”关米夏迅速接道,拍马屁地说。

  “你这只小虾米,挺能为人着想的啊。”

  “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虾米啊?”关米夏露出为难的表情。

  “为啥?宁墨那小子不是整天这样叫你的吗?”

  迎来的是关米夏一脸通红,不好意思抬头,停了脚步。胡挺见到这小样儿,“呵呵呵”,大笑起来,惹了关米夏的一记白眼。

  “原来你是喜欢他啊,你直接跟我说那是留给宁墨的专称就行啦。”胡挺兜回关米夏身边,八卦地又开始讲:“你呀,竞争对手还蛮多的。偷偷告诉你,其实你们女生里面有一个从第一次来就喜欢他了。你看你这模样,要脸蛋,比人家大点肉多,要身材比人家矮点,还是肉多,你多没竞争力。”

  “哼,谁说我喜欢他啦!我警告你哦,你可不许跟人家乱讲。”关米夏甩头直走,不想理这八婆似的胡萝卜。

  “呵呵呵……”这不是嘴硬是什么。

  “你赶快给我们找个白萝卜吧,省得一天到晚把精神放我们身上,多伤身啊你。”

  “你说找就找啊,现在要白萝卜还是皮白,胖的不要,要瘦的,又要多汁(姿),还要有肉的。”

  “你这是互相矛盾了,哪有瘦的还多肉啊。”

  “这儿,你可说对了,白萝卜就是难找。”胡挺转回身继续往前走。

  “到了,关首长下午来电话时,你们还在训练,现在你给打回去,我出去一下。”

  胡挺带她走进一间办公室,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办公室里面就放了两张办公桌,还有一个放资料的资料柜。几份报纸整齐地放在桌子右上角,旁边放了个笔筒。

  “嘿嘿,我就知道他肯定会先打电话来的。成,我现在就打给他汇报汇报工作。”

  手抓起电话筒,噼噼啪啪按了一串数字后,电话筒传来几声“嘟嘟”的声音,接着就是一个带着部队风范的嗓音。

  “报告关首长,关米夏给您请安来了。爷爷,我就说你会比较想我的嘛。”关米夏撒娇说道。

  “人家小墨啊,小书子都给家里打电话,你这丫头倒好,4天了屁都没一个。”

  “呀?怎么我不知道他们都打回家了,这群叛徒,也不吱声。害我还以为个个都和我一样有节操呢!”

  “还节操呢!听人家胡队长说,你整天欺负别人,逼人家吃你的胡萝卜。还不懂洗衣服,都是直接沾了水就往上晾。餐盘洗不干净也是宁墨帮你洗的。你丢不丢人呢?多大个姑娘了。”

  “人家林崇特喜欢吃胡萝卜,我这不是照顾他吗?”

  “我已经让你们胡队长盯着你了,再挑食也给我跑圈去。自己事情自己动手,别给我老关家丢脸,还有,每个星期天给我来个电话汇报思想工作。”

  “哦,我妈妈有没来电话呀?”

  “昨天打来的,听说你被送到部队不大开心,说你都黑不溜秋的,再晒就成煤炭了。”

  “嘿嘿,我这两天还真的特黑。我挂了,人家胡队长还在外面给我把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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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食事件出现后,宁墨第二天开始就拒绝帮关米夏吃掉胡萝卜,关米夏只能寻找下一个好心人。这时候对面的那个白面书生露出两颗虎牙对着她说:“给我吧,我特喜欢吃胡萝卜。”这一声,宛如天籁般在关米夏耳边回绕,接着又是红色移动了。

  “你人真好啊,不像某个人。”眼光飘过宁墨那边,笑嘻嘻地说:“你有什么不吃的我帮你。”

  胡萝卜,我也跟你一样,红色的大多都不吃。这句话没说出,含在林崇嘴里,换上一个灿烂的笑容说:“我什么都吃,不挑食。”

  “你真厉害。你叫林崇吧?我知道你,上次没想起来你是黄奶奶的孙子,那个住梁山上的好汉。”

  “梁山是水浒传里才有的,你这小虾米还不快吃,等会又是你吃最后了。”宁墨插了一句,用勺子指了指关米夏餐盘里的饭。

  “我这不是开玩笑嘛,一点幽默感都没。”扮了个鬼脸,继续回到餐盘。

  林崇看着他们俩个的互动,也笑着低下头,开始一口一口嚼着餐盘里胡萝卜,脸上还摆出吃得津津有味的脸谱。他比关米夏大三岁,比宁墨大一岁,对着对面这个表情万千的女孩子,心里早有非同寻常的悸动。一个刚刚即将踏入初二的小男生,或许和关米夏一样,还不知道悸动是什么概念,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概念。

  饭堂里没有太大声地喧哗,有几声小打小闹,教官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是高官们的孩子,束缚得太紧了,有时会反其道而行。

  第八天还没开始之时,山里来了一个小人物。关米夏瞄了两眼,便走开了。为啥?三分熟的牛排和七分熟的牛排在一起,不熟!

  此人,其实她见过一次,这一次要追溯到校运会那天,托叶洛承的福,黑黑的小伙子,江若宇是也。

  这次见到他已经没有先前那么黑了,看起来还有那么点憔悴。后来听说是中暑了,连期末的升学考都没去,这也让关米夏想起红榜外的那一串零,于是点了点头,一副十分理解的样子。

  大家吵吵闹闹地去校场练操,胡挺笑嘻嘻地说要带着大家去山头上找野食。可以摆脱烈日下的操练,又可以玩乐,大家自然开心不过。午餐都是狼吞虎咽地解决,没等歇会儿就已经嚷着出发了。

  午后的森林没有那么炎热,阳光透过参天的大树,树叶密密实实地遮着,缝隙间透着阳光,射在黄土的泥地面上。

  知了,不停地叫,一声一声,宛如奏乐。孙书还搞怪地在后面小声地说:“那是人家在求偶,就是叫得大声了,引来的异性也就多。不信,你试试。”

  身边没有人理他,便识趣地收了嘴,继续脚下的路。

  “墨墨,你看,那是蘑菇耶。”关米夏兴奋地准备跑过去。

  一旁的宁墨正和刘柳谈天说地,从古到今,不难看出刘柳那脸上出现的花痴神情,虽然不太敢正面注视着宁墨,但还是时不时地抬头偷偷地专注着宁墨。这一切,被走在跟后的关米夏尽收眼底。

  “别,说不定是毒蘑菇。”宁墨拉住正准备走过去的关米夏,瞧了那蘑菇一眼。

  “不会吧,长得那么漂亮。”

  “毒蘑菇通常都长得很漂亮,你不要被它们的外表给骗了。”宁墨扯了扯她的胳膊示意继续走。

  “虾米,没关系,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等会我带你去瞧瞧。”说话的人就是新兵江若宇,第一次见面感觉没这么舔躁。关米夏有点不耐烦,皱着眉头看了宁墨一眼,又回头看着江若宇。

  “你可以叫我米夏,不要叫我虾米。”

  “宁墨也这么叫着,我觉得这个特有意思,就叫虾米。”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整一个撇子。

  “请你不要叫我虾米。”关米夏觉得自己的耐性接近一点点地耗尽了,怒火也快升上来。

  “我就叫,虾米,虾米,虾米。”偏偏某人还没意识到怒火攻心的关米夏,还在那很娱乐地玩着,声音更加猖狂。

  “都说不要叫啦,和你又不熟。”事不过三,这次关米夏真的发火了,嚷了一句,便跑到前头跟着“胡萝卜”了。

  事实上,并不是全怪江若宇,关米夏看到宁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还和身边的刘柳聊得正欢,自己有那么一丁点,就那么一点点地吃醋。

  胡挺回头看了看木纳在后头的江若宇,嘴角上扬,小声地在她嘴边说,“嘿嘿,我说你们这两个人怎么都那么受人欢迎呢!”

  “你是褒我,还是贬我。还有,别跟我和他聊到一起。”

  看来还真的不止一点点吃醋了,当然,大众情人宁墨并没有注意得到老关家的醋坛子已经慢慢溢出,酸味淹遍这个山头了。

  站在山顶,也只能借用杜甫大诗人的两句诗 来形容了 “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一望无边的绿茵,葱葱郁郁地,没有人烟,可以隐约看到山脚下军营的一点点,但很隐秘,没有仔细观察是很难发现的。手一伸,像要探到云层,天自然也蓝得更通透了。像装在玻璃罐子里似的,没有污染,没有杂质。

  大家三五成群在地上坐着,跟随的教导员和几个兵也分别加入其中。关米夏坐在边点地位置,胡挺看了,叫她过来,说那边是风头,风大。顺手给了几个小果子。红红色,一个果子还是由几颗宛如葡萄籽那么大的果肉组成。

  “你不怕有毒?”

  “要有毒早死了,我自小吃这个长大的。刚才在石缝那边的水流洗过,可以吃的。”胡挺扔了一颗进嘴里,嚼了嚼,两眼的神情也放得更远了。

  “你小时候就吃这个的?你们家还真穷。”关米夏有点质疑,也丢了一颗进嘴里,酸酸的甜甜的,还颇有几分山楂的味道。

  “是啊,我爹娘过世得早,是靠邻居给口放养大的,村里也穷,大伙就惦记着山上有什么好吃的来过日子。要不是关首长带兵去那演练,估计我现在还在山沟里啃树根呢!你爷爷,是个好人,给村里帮了不少忙。读书的就只有我和另外一个老乡读得下去,他支助我们上到大学。然后就扬手说,你们大了,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去,回头要真挣到钱也别惦记着给我买五粮液,多惦记着需要帮助的。”胡挺学着关老爷子的口气,学的有模有样,眼底却一片湿。

  “所以教官你就当起人民解放军了,你还真伟大。你另外那个老乡呢?”

  “人家现在南方发展,还是个大老板呢!赚到钱那年就给村里建了个小学,本来还是硬要以关首长命名的,关首长不同意,后来他给小学命了名,叫‘博爱’。”

  “你怎么不学学人家走商道,估计你现在也是大老板,也能建小学。”

  “人呐,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就成了,不是每个都去当大老板才能帮到人,要靠自己的本心。人人都去当老板了,谁还去当工人啊。”

  “这话还真有深度,真有道理。佩服,佩服。”

  在山头上吹了两个多小时的风,下山时,太阳也在天边不远。现成的收获还没多少,比如:钱旭阳手里的几只蚂蚱,小姑娘们怀里的几束野花,孙书屁股后面的那根野草,还有不少人灌了那么久的大风,打了喷嚏。回到营里,教导员硬是让炊事的兵烧了一大锅姜茶,灌得这帮小主宗们,个个叫苦。

  一眨眼,飞快的日子过了半个多月,眼看训练也是接近结束的尾声。二十六个天真的少年们眼看一天天地变黑,关米夏同宿舍的刘柳整天拿着外国进口的50度防晒霜一层层,好像刷墙一样地抹,也没见白了多少。所以每次看见她在抹防晒关米夏就闹轰轰地在那唱:“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可以把我的面子,刷的很漂亮。”

  唱得起劲了,母老虎钟静君也是扯开嗓门一起哄,剩下的小圆姐姐则是捧着一本《瓦尔登湖》躺在床上大笑。

  用小圆的话,“你这丫怎么这么逗呐,在澡房还吓唬着隔壁的男生说要看人家的关屁股,还那些男生见你进澡堂还要轮流在门外把风。整一个带着羊皮的女色狼。”

  “那可不,改天让电视台的年底颁奖也给你搞个最佳女色狼奖。”钟静君在一旁附和地说 。刘柳把手中的防晒藏进被子里头,恨恨地给了关米夏一记白眼就夺门而出。

  周一,固定地检查宿舍。

  七点准时,胡挺带着一对人马(包括他自己就三个人,教导员同志,还有助手小兵哥哥一个)浩浩荡荡地扫进每间宿舍,环游一周,最后是唯一一个的女生宿舍。

  “报告教管,女生宿舍已清洁完毕,请检查。”

  “嗯,被子都叠得不错。”胡挺扫了一眼:“哟,这是什么?”胡挺眼尖,发现关米夏床被子下面露出一异物的一小部分。走过去,抽了出来,原来是一瓶防晒霜,和刘柳的那瓶不同,这瓶是浅蓝色的,上面写着30++。

  “关米夏,这是从你床上搜出来的,你该做何解释?”胡挺树起两道黑眉,拿着防晒霜走过来,摆在关米夏眼前。

  “报告教官,这瓶东西不是我的。”口气耿直,豪无慌张之嫌。

  “那这是谁的?从第一天开始就要求你们按照部队的纪律来严格要求自己,是不是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啦!今天要没人认,一起不用吃饭,把澡堂给我清洗干净,男女的都要。”胡挺估计今天来是吃了炸药,怒火一发不可收拾。

  大家互相瞪眼,关米夏一脸为难,究竟得罪了谁,要这么害自己。胡挺的眼像机关枪,扫了一遍又一遍。

  “那个,那个是我的。”钟静君憋得脸都红了,抖了抖手,站了出来。回头看了关米夏一眼,脸上充满无辜,眼泪都要掉出来。

  “是你的,早中午饭都不用吃了,给我洗澡堂去。别给我偷懒罗。其他人集合。”胡挺双手一背,大跨步走了出门,钟静君跟在后面。关米夏双眸无神地盯着一出地方,思想也放空了。袁善善拍了关米夏的肩膀,说了声要集合了,便拉着关米夏走了出去。

  午休时间,左瞄瞄右瞄瞄,没人出没。这么热的天,估计大家都在宿舍纳凉。见此好时机,立刻溜得像老鼠般,直奔澡堂。

  “钟静君,咋还在这偷懒呐。”关米夏看见坐在地上的钟静君拿着刷子,旁边还摆着地拖和扫把。

  “滚,看笑话,你这小丫头。”钟静君抬头,看着笑嘻嘻的关米夏走了进来。

  “呵呵,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那是,我一生光明磊落,要是做那种勾当,我家老爷子非打断我狗腿。”压着声音,没敢大声讲,怕被人发现有这么一个小人在这。

  “你还承认自己是狗啦。”关米夏走进她身边。

  “少在那凭了,拉姐姐我起来,饿昏了我。”钟静君拍了拍腿,伸出手。

  关米夏每急着伸手拉住她,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里面装了一个馒头,塞入钟静君伸出来的手中,自己也屈腿在她身边坐下。“虽然冷了,但袋子是干净的,我求了好久炊事班的小兵哥哥才给我这么一条袋子。本来想把早上拿两馒头都装给你的,但胡挺盯得太紧了,只好咬了一个。中午那些菜又油渣渣的,给你弄来也就恶心你一顿,你就凑合吃吧,挨会儿,就能吃晚饭了。”

  “还真有心。”钟静君打开袋子,津津有味地啃起馒头,好像山珍美味似的,大口大口的咬着这个已经冷了的馒头。大概是天气热,闷在袋子太久,有点异味,但还是嚼得出白面那甜甜的味道。“咋这么相信我,你不要忘了第一天来这,你还挖我短呢,我这人很记仇的。”

  “嘿嘿,这么久还记着呢。都没见你涂啥东西,而且要陷害我,也不必把自己给暴露出去。”

  “那瓶防晒是我妈硬塞给我的,我没要,扔在床上就走了。没想到我妈她还不放弃,偷偷放在我包里的小格子里。那天白天没注意到,晚上回宿舍才发现,就顺手扔在床头。你说你得罪了什么人了?”

  “小圆姐姐排除,她为人那么好,而且她和我一样,不会爬上铺,估计你床上放金子她也不知道。难道是刘柳,我整天唱歌,她生我气?”关米夏挠着后脑勺。

  “这么说倒有几分道理,我和她还是邻着床。但唱了歌,小事一桩,大家都知道你是在开玩笑,她能当真?估计是你抢了人家男人,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你电视剧看太多了。”关米夏笑着拍钟静君的肩膀。

  “还不是我妈一天到晚拉着我做伴。不是,不是,我刚才说什么来着?”突然想到什么,钟静君顿时精神起来。

  “你妈一天到晚拉着你看电视剧?”关米夏重复了她刚刚讲过的话。

  “上一句。”

  “估计是你抢了人家男人!”两人异口同声,讲了出来,两眼瞪得老大,看着对方。

  “一定是你整天缠着宁墨,人家不爽,整你。”钟静君分析着。

  “难道‘胡萝卜’讲的之前就喜欢宁墨的人是她?难怪她吃饭老是要坐宁墨对面。”意识到忽略的一些情节,拍着大腿,不爽。

  “就知道你在这。”袁善善的身影出现在正坐在地上的两个人眼里。看到袁善善进来,关米夏递了个眼神给钟静君,示意她不要再说。怎么说,没有证据就只能说是猜测,对刘柳有点不好,大家也会有戒心。

  “小圆姐姐,你吓死人了。还以为是‘胡萝卜’呢!”

  “你人小鬼大,哪能吓死你啊。静君喝牛奶吧,嘿嘿,这也是我藏的,喝完吧盒子扔密电。”袁善善递了一盒牛奶,钟静君接过,熟练地把吸管插进小孔,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我真的体会到雪中送炭的温暖。”

  “你们都窝藏东西,就数我最老实,把什么都给了胡挺,挺冤的我。”关米夏啾着嘴说。

  “小声点,就你最傻,掏得啥都不剩。”钟静君摆出同情的面孔,像老人一样地摸着关米夏的头,另一只手还不忘把牛奶往嘴里送。

  “还玩呢!赶紧喝完,打扫了。我和米夏3点钟得集合,我们手脚要麻利点才行。”

  夏日的下午,澡堂里的三个女孩,大汗淋漓地挥着扫把“唰唰唰”地与地面磨出声音。中间也会互相泼着水,玩着,嬉耍着。

  很多年后,回忆起那个夏天在澡堂吃的那个馒头和牛奶,钟静君还是会一脸满足地笑着。

  钟静君的事自然传到男生耳朵里,女生宿舍人人嘴巴好像缝了线,有的是不好说,有的是不敢说。男生也不好在背后嚼耳朵,宁墨拉着关米夏说了一句要她多注意自己,就匆匆回到那些哥们的队伍里。果然,男人都是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关米夏自己在心底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关米夏一直被当成是宁墨的跟屁虫,她也没想到有一天也被跟屁虫烦着。黑小子江若宇从进军营那天开始,就有意无意,有心无心,不理睬关米夏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吃饭坐在关米夏跟前,走路走在关米夏旁边,跑步粘在关米夏身后,气得关米夏恨不得一脚踹他到天涯海角。

  军营生活告近尾声,大家也是收获良多。

  “大家该干啥干啥去,瞧那小姑娘们的脸,愁得跟阉掉的菊花似的。没啥大不了的,这不,明年夏天我要还没走人,不都还能见着你们吗?”说话的人是胡挺,胡萝卜。还是那把嘹亮的嗓子,中气十足,自己心里倒没口里这么爽快,不过为了安慰这群小孩,还是口是心非。

  今年夏天在军营里最后的晚餐,二十几个小孩吃得十分难挨,一口没一口的。刚来时特别陌生的他们,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熟悉关系。看到胡挺放下筷子,拿起餐盘走出门外,关米夏也效仿,跟在他后面出去了。

  “教官,教官,你等等。”关米夏叫住胡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

  “看你笑成这模样,肯定没啥好事。说吧,干啥?”胡挺转过身,见门口的小身影笑得格外灿烂。

  “嘻嘻,我就想问你今年多大岁数了。回去好叫我爷爷给你找个对象。”腼腆地看着对面那个高个子。

  “哟,还做起媒人呐。我今年26了,回去让关首长给我介绍着,你小丫头得好好把关。”胡挺倒是爽快,张开口开玩笑地回答。

  “原来你这么年轻啊,我还以为你至少都有30岁了。”

  “我有那么老吗?”听关米夏这么一说,还真的不由自主地摸了摸眼角,没皱纹呀!

  “没有,没有,谁都知道我们教官还是正值青春呢!”关米夏露出虚伪的笑容,拍马屁地说道,“有啥要求吗?”关米夏又问道。

  “没啥大要求,过得去,好养活,就成!”嘿嘿,还真的没多大要求。

  “成,你等我好消息。我肯定能给你物色到一个好看又好吃的白萝卜。”关米夏拍拍手,转身回到饭堂里。

  吃了晚饭后,洗餐盘就看见刘柳扭扭捏捏地在宁墨身后徘徊,就像是闷着100摄氏度的茶壶,不开口不行。还没等宁墨转身,刘柳就拉着牛似的把宁墨拉走。

  “还看,你相好都被人拉走了,还不快追。”钟静君一脸幸灾乐祸地,用肘子蹭了蹭手里还拿着餐盘的关米夏。

  “谁是他相好呢!”脸立刻红的跟西红柿似的,有点害羞,恶作剧地把遗留在手里的水甩了出去。

  “你这死丫头!看招!”钟静君也是一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但手里的说是用餐盘剩满的。谁还没泼到预到达的人身上,因为半路杀出来一个人,江若宇成了一幅人墙,挡在关米夏面前。

  “我有话跟你说!”还没等关米夏回过神,自己已经被拉走了。

  天边的夕阳已经落入半边在山头里,天边没有红霞,而是蓝得没有白云点缀得天空。

  “那个,那个,那个———”江若宇好像卡带的录音机,不停地重复那两个字。

  “你那个完没,我要走罗。”关米夏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不料,手突然间被江若宇抓住,想要抽回来,有点难。

  “我喜欢你。”讲完这句,江若宇已经是满脸通红,低着头,等待对面心仪的女孩子的答复。

  许久都没见到关米夏开口,抬起头来看到关米夏两手抱在胸前,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谢谢,可是我不喜欢你。”说完,留下呆成木头的江若宇在原地,思考着关米夏刚才的那句话。

  女孩子遇到异性的告白通常都是件蛮开心的事,至少证明她的魅力还是不小的。当然,是你喜欢的人,两情相悦,你会更加开心。如果不是,那么要很有礼貌地跟他说:“谢谢。”

  NOW,看向校场的右边。

  某个如柳条的小女孩正表演着江若宇刚才所做的一幕,不同的是,她多了点哭戏成分。

  “我就不信你不喜欢我。关米夏也就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小丫头,凭什么跟我比。”正在回宿舍路上的关米夏打了几个喷嚏,暗想着可能天晚降温了。刘柳像抢不到糖的小孩,拽紧宁墨的胳膊不肯放开。

  “我认为现在还小,不适合早恋。我相信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人。”宁墨不紧不慢地开口,面对一个哭得像孟姜女的女人,还是那副标准的表情。

  “一定是关米夏跟你告状上次防晒霜的事是我干的,你对我有偏见。我跟你保证,我下次不会再做这种事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Oh,Ladies and Gentlemen ,没有严刑拷打,谁是罪犯已经水落石出了。宁墨的眉头皱成“川”字形,这么小的孩子就学会大人们玩得那套,现在的教育还真是不能不说是从小开始。

  第二天下山的时候没有电视剧的那种凄美场景,长大后才知道,拍电视剧的下雨情节都是人家在后面拿着水枪的功劳。大家挥了挥手,个背着自己的背包上了来接他们的车。

  “都黑得跟木炭似的。”好久不见的关爸,身板比关米夏一个月前见的消瘦点,脸上也多了两个黑眼圈。

  关米夏直奔他怀里,摸摸他的脸,笑着说:“爸爸,你最近减肥成功了,肚子的肉都瘦了一圈了。”

  关爸爸抱起自己的心肝宝贝,招手招呼宁墨他们上车,又回过头来对着女儿说:“还不是太想念你,饭都吃不下。”

  “那我回去了,一定要保姆阿姨好好帮你买只鸡补补。哦,对了,妈妈有没打电话来?”一只手环住爸爸的脖子,另一只手捏了捏爸爸脸上的肉。

  “嗯,她说年底会抽空回来一趟。”关爸回了一句,放下关米夏。“上车吧,大家都等着呢!”

  “真好,墨墨,我妈妈要回来了。”

  兴奋得像一只小麻雀,吱吱咋咋地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身边的人,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后排,把脸埋在背包里开心地笑着。

  回到家的日子当然是格外逍遥,睡觉睡到天光光,衣服不用自己洗,饭菜都是自己喜欢的,又有动画片可以意淫一下。而大家也开始恢复之前的生活,关米夏又见回了顶着啤酒瓶底眼镜的音乐教授,宁墨开始往少年宫跑,孙书还是为他的肥肉奋斗……

  “亲爱的关先生,我有个要求以及请求。”刚看到吃完晚饭离开餐桌的关爸爸,关米夏离开离开樱桃小丸子的熏染,跑到坐在沙发上的关爸爸身边。

  “有事请奏,无事退朝。”关爸爸豪气地挥了挥手,颇有古代帝王的风范。

  关米夏立刻笑得好像偷吃了一罐蜜糖,发出撒娇的娇声细语地说:“假如,我和妈妈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嗯,这还真难说,你和你妈妈都是旱鸭子。可以找点水浅的地方掉吗?这样,你妈妈还能以身高占点优势。”关爸爸按了电视,有点为难地对着关米夏。

  “为了不让你在这个亲情与爱情的困难抉择上犯困扰,我决定牺牲自己。”立刻伸出手臂,摆出红军抗日时的那种冲锋的姿势,声音慎重有力,忽然又转回刚才的轻声细语,讨好地说:“让我去少年宫学游泳吧。”

  “你这旱鸭子的基因是遗传到你妈妈,你妈妈这么多岁都还没学会,你就别去凑热闹。你小丫头不就是想去盯着宁墨吗?”

  “谁说我是去看他的。爸爸,我告诉你,游泳可是件好事。你想想,体育锻炼,要不孙妈妈能整天让孙书泡在游泳池里。”道理是有的,借口也是有的。

  “孙书在水里泡这么久也没见他肚子上的肉消多少呀!”关爸爸很有道理的驳回她的借口。

  “那是他把吃的饭啊,肉啊,水啊,全长肚子上去了。爸爸,爸爸,说不定哪一年来个世界末日,我们不都要在水里生活吗?我学了,就不用成为鲨鱼口里的那块肉了。”关米夏又哀求。

  “你这身板,骨头较多,且硬,鲨鱼吃了也怕卡到。”关爸爸决定不理关米夏,埋头进新闻联播里了。

  “爸爸!”

  “爸爸!”

  “爸爸!”

  连续大叫了三声,还是在他老人家耳边吼的,他都纹丝不动,那么“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目不转睛。

  “你不让我去,宁墨要被追走了,你往后就没女婿了。”关米夏红着脸,大嚷着,说不定这声音已经传到不远处的宁家去了。

  “你还真提醒了我,改些天,我得到宁家和老宁商量商量去,这礼金要给多少啊,是星期一三五回他们家,二四六到我们家,那星期日归谁去?”关爸爸已经捂着肚子笑得抽筋了。俗话说女大不中留,但这也太小了吧,毛都还没长齐的小鬼,这么快就把宁墨归为所有,以后肯定是痴情种。

  “哼!你就笑吧,我不理你了,我求爷爷去,爷爷会让我去的。”

  小姑娘的脸皮薄,第一次在大人面前表现出这种对宁墨的情绪,自己也有点接受不了。难道是在军营里慢慢意识到宁墨的身边太多花,自己才会发神经想当除花使者。还是如鲁迅所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为了让自己的情愫不被磨灭,“咔嚓”爆发了。

  “丢死人了!”灰溜溜地跑回自己的房间,直接整个人往床上送。拿过被子,死死闷住自己,在被子里大喊着,然后心底有那么一丝暖暖的。

  第二天正想抱着棋盘往外的关米夏被关爸爸叫住了:“这么早就上公家蹭饭去啊!”此时的关爸爸正拿着早报,一边摆着杯白开水。

  “我才没呢,我这是到大院的树下见见我得老棋友们,都大半个月没见着。”关米夏开口驳回关爸的话。

  “我还不知你昨晚已经跟宁老爷子约好啦。去了早回,今天有客人。”关爸爸怎么说都是关米夏肚子里的蛔虫。

  “哦。”关米夏点了点头,估计是什么重要的客人,爸爸也有点兴师动众。

  “别不放心上,回来晚了,昨晚的事可没得回转。”关爸爸冲着正将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喊了一句。

  “嗯?我可不可以理解成,如果我早回,他给我上少年宫学游泳去。哈哈哈!”站在自家门口大笑三声,才抱着棋盘欢喜地离去。

  和宁老爷子坐在榕树下大战了三个来回,方罢休。这些日子没有摸到棋子,虽然生疏不少,但棋艺还是蛮精湛的。围观的几个老人也是略懂一二,纷纷点头称好。收了棋盘,便赶着回家,进门还没喘完气地关米夏便大吼了一声,也没注意到沙发后面坐着几个人。被这么一吼,大家也纷纷起身,瞧瞧关家小女的身样了。

  “这是小女关米夏,人小声大,一点女孩子样都没。丫头,还愣在那呢!还不快叫人,这是你林叔叔,这是他太太,叫简阿姨,这林崇你应该在军营里见过了吧。”

  关米夏放下手中的棋盘,挪了脚走过来向客人一一问好。看见站在简阿姨身边的林崇,用八个字形容是最合适不过的“翩翩尔雅,温如如玉”。他和宁墨一样,第一眼给人的都是博学多才的贵公子形象,但宁墨的身上还有着一点深不可测,这是林崇所没有的。

  “米夏这孩子真是乖巧,我妈都说她惹人疼。”开口的是刚坐下的简阿姨。

  “小丫头还见过黄阿姨?”关爸爸笑着问道。

  “之前在宁爷爷家见过。黄奶奶今天怎么没来?”关米夏左右望了一下。

  简阿姨拉过关米夏的手,关米夏也顺着在旁边坐下,“她今天和一帮老朋友去玩了。”

  “真好,我爸爸就不让我去玩。”努了努,眼神定在自己爸爸身上。

  “哈哈,还念叨着呢!你林叔叔和简阿姨后天要和黄奶奶出国探亲去,林崇这段时间就住我们家,你的好好照顾人家。人家小崇多懂事,一听说你数学不好,还主动请求帮你补课,你要好好向他学习。至于你的游泳课,刚好小崇也在那上游泳课,不过人家可是一等游泳好手,他很乐意教你,你要好好谢谢人家。”

  关爸爸的三个“好好”把关米夏从人间推向地狱,又从地狱拉到天堂。多个人陪她玩是件好事,最恨的就是暑假还要恶补数学,至于游泳课嘛,她当然开心不过,能去少年宫就行。

  “谢谢林崇哥哥。”脸上乐开了花,一张笑得桃花满面地笑脸,旁边的某人深深地被吸引住了。

  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傻乎乎的答道:“不用客气。”

  一只鸭子两条腿,扑通扑通跳下水。这就是此时市少年宫游泳馆内的概况了。游泳教练急促的哨子声,时常时短,间接不断,听得够让人扰心的。可以看到三尺高的人造水花,估计是哪个新手想引人注目,看得让人不敢恭维。可以看到趴在水池边休息的胖子,让我们慢慢的把镜头调得更近一些。此人,姓孙,名书,东方人士是也,浑身除了水底下那条裤衩,也算是赤果果地在公共地方亮相了。露出水面的除了白花花的肥肉就数头发和瞳孔是黑色的,就像一只刚跳完八百米跑道的青蛙,上气不接下气地趴在那喘着,肉也随着他的呼吸在水中上下跳动。

  第一次见孙书这副模样,关米夏也乐了,在他面前蹲下,把脸慢慢凑近,眼睛瞪得老大,老大。

  “干嘛呐!没见过会上树的母猪,也该见过会游泳的胖子吧!”孙书意识到面前出现了这么位稀客,心情豁然开朗:“今天是特地穿泳装来给哥哥看的吗?”说完,孙书调了调眼皮,上下打量了关米夏一番,摇了摇头继续说:“啧——啧——啧,还是连身的,米夏,你往你的三点钟和九点钟方向瞧瞧,人家那种才叫泳装,你啊,还小,但得多喝牛奶,多吃木瓜!”

  “别往我身上耍流氓,回头我告诉孙妈妈说你特喜欢奶牛,让她牵一头放大院里的老榕树下养着,你天天都有得看,费事还要往这儿跑,多省心呐。”关米夏倒不觉得自己身上的泳装有啥不妥,我们要发扬中国女性的传统美德,该保守时就保守。

  “好主意啊!我们天天能喝到天然纯正,不兑水,不含杂质的牛奶。”欢喜地鼓了鼓掌,又指了指正向关米夏走来的林崇,问道:“你们一起来的?”

  “是啊!林崇哥哥最近都会住我家,你可以来找他玩。不和你聊了,我要去学游泳了,改明儿我学会了,我们赛一场!”手放在孙书肩膀上用力地拍了几下,起身走向后头走过来的林崇。

  关米夏蹦蹦跳跳地走在林崇身旁,像一只稚嫩的小羊羔,直到俩人的背影在转角消失,孙书下意识地摇了摇脑袋,沉沉地叹了口气:“嘿!穿着羊皮的大野狼,有个词叫引狼入什么来着?引狼入窝?妈的!今天早上吃太饱了,脑也慢半拍,回去让老娘炖点猪脑吃吃。”吃啥补啥嘛,嗯,我还是蛮聪明的。心中暗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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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夏,先跟着我的动作,做准备运动,这是很重要的,一定要先热身,不然下水时容易遇到抽筋。”林崇郑重地说道,见关米夏不时地探着脑袋瓜子四处张望着,心里也有了谱儿。

  “哦!”回过神来,幽幽地应了一声。

  做完充分的热身运动后,林崇先下水,是比较浅的浅水区域。

  “来吧,把手给我,悠着点儿。”林崇伸出手,双眼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关米夏,好像红地毯那头,正准备接过新娘子手的准新郎官。

  “这水还真凉快。”白皙的小手交到那只骨节分明的男子手中,关米夏没多大留意此时的林崇是微红着脸蛋。 第一次接触心仪小姑娘的手,很多年以后,还是希望能托着这只手,陪着她一起走。

  “先学闭气吧。”林崇又戴回专业教练的假面具。

  “嘿,原来,不是一下水就可以开始游的啊!”失望地回头瞧了教练一眼,眼里有着哀怨的气息。

  “什么东西都不能急功近利。用手扶着池边,然后下蹲,把头慢慢埋到水里,要睁着眼睛,憋气,憋到感觉不行了,就站起身来,知道吗?”

  “嗯,知道了。”

  一整个下午下来,关米夏喝了不少水,还好水是不定时地更换,且消过毒。林崇还是手把手,极其耐心地教着。接近傍晚,游泳馆里还是热闹非凡,无奈肚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大叫抗议,只好换了衣服,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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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地看见榕树下,五六个男生在那踢球。带头的是宁墨,穿着一身白色的球衣,其他的几个也是各种颜色的球衣。不知是谁猛力一脚,球飞快地砸向刚刚陪着关米夏走近的林崇脑门上。

  林崇没大作响,低声闷哼了一声,手揉上了与球亲密接触的额头。关米夏怒目瞥了瞥不怀好意的江若宇,心里不大痛快,再怎么说林崇也是她爸爸的客人,这人要砸傻了,关爸不扒了她的皮,真是没事给她找事。

  “疼不?”温柔地对上高她一个头的林崇。

  这么声音是比良药还见效的,林崇立马摇摇头,嘴里吐出“不疼”两个字。

  “那就好。”松了口气,语气也立马变了样儿。

  宁墨走上前,说:“对不起,刚才没看这边,若宇不是故意的。都起包了,上我家拿点药酒揉揉吧。”

  “墨墨,这根本不是你的错。”关米夏抢先在林崇开口之前说了一句,眼又回到江若宇身上,怎么之前没觉得他像现在这么碍眼呢?

  “对不起。”我就是故意的,这后半句江若宇没说出口。心里确实不爽,不爽的原因不外乎这几天到这大院来转悠假装找叶洛承的时候,天天见到眼前这小白脸扮书生角儿,无时不刻地在关米夏左右徘徊。这不,刚好让他有一报私仇的好时机,把林崇的脑门当球门射。

  “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儿踢叫上我,我也好久没碰足球了。”林崇听得出江若宇口气中的一丝不善,但没察觉是身边这红颜惹的情债。

  “行,我们明天下午上后面的草地踢去,那边地宽。”这是宁墨开的口,接着又补上一句,是对关米夏说的:“回家煮个鸡蛋给林崇揉揉,要还是不消肿的话,给我打电话,我送药酒过来。”说完,手习惯地放在关米夏那头柔软的短俏发丝上,笑得很和善。

  “好,我知道了。林崇哥哥,我们回家吧。墨墨,拜拜。”

  对上宁墨,声音又放温柔些了,愣在原地的江若宇回神后才意识到,原来情敌是大大的有,看来当护花使者还真有点难度,不是过五关斩六将那么简单。

  打开大门家里静悄悄的没人在,保姆人也不在家,出门买菜去了。用无辜的眼神望了林崇一眼,林崇回已关米夏的是否定的答案。是的,俩人都是没上过厨房的主儿。关米夏搬了张小木凳垫脚,指挥林崇弄了一锅水,然后把鸡蛋放在水里游泳,放了两个,心想着留一个喂喂肚子的。第一次碰上煤气炉,还真紧张,打火打了4次才着。接着从凳子上下来,调了凳子的位子,就在下面坐着,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锅儿。

  “好像水开了。”林崇也没走远,就坐在餐台附近的椅子上,提醒了关米夏一句。

  “那是不是就可以关火啦?”问了一个也是厨房新手的人,答案只有两个,白问。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保姆阿姨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小主儿耶,这干啥呢,这可不能玩。”保姆阿姨快速把手里的重物放下,疾步走向他们。

  “那个,林崇哥哥额头长了个包,墨墨让给煮个鸡蛋揉揉。”关米夏站起身。

  “把火关小点,煮俩鸡蛋,还是让它们在海里游呢,这么多水。来我瞧瞧。”挥手招了林崇,凑上检查他额头上的包,“还真是伤得不轻,怎么弄成这样啦?”保姆又问。

  “被球踢的。”关米夏没有犹豫地答了一句。

  “不碍事,呆会儿化了瘀,明天准能好。”林崇为了不让一大一小的女人为他当心,拍着胸脯说道。

  最后煮熟的鸡蛋一人一个分了,吞进肚子里,成了晚餐前的点心,最终还是让宁墨送来了药酒,说是谁谁谁家几百年流传下来的家传秘方,只要不是缺胳膊少腿的揍法,擦上这药那是相当有见效的。

  很多年后,关米夏才想起原来自己的第一次下厨是奉献给了林崇。而另一个当事人林崇先生每每想起这一小段插曲,嘴角都会情不自禁地往上扬,心暖暖的。

  学生最开心的两件事不外乎就是放假,放长假,相反而言之,告别长长的假期是一件郁闷的事。过完假期再回头一望那些忽悠过的日子,真的不舍啊。

  日子又回到循环化的起点,每天清早起床,挤校车,上学校,听听课,做做操,还有某关致恨的作业。我们的教育口号就是:一切皆从作业开始。

  宁墨升了初中部,学校虽说都是市一,宽大的马路犹如无际的星河,把牛郎和织女遥遥地相隔两地。自暑假林崇成了关米夏的小家教后,她总是可以有意无意地在校门外的公车站遇见他。还有一号人物让关米夏头疼万分,江若宇的名字对关米夏来说简直就与病原体并列,或者还是更高一层。

  外面的天变了脸,天还没真正地变黑,地上已经黑了一片,一个闪电,白亮亮的雨点紧跟着落来,砸在地面上,嘀嘀哒哒地响。不久,雨点像断了下的珍珠,极快的速度让一滴一滴的雨水连成一条线,涮涮涮地涮洗着暴风雨之前吹气粘附在树叶上的泥土,树宛如用圣水沐浴般,默默地屹立在风雨中接受洗礼。

  教室里的孩子们,顾不上老师在讲台上最后几分钟的口水横飞,看着外面的雨,看得心也飘飘然了。老师一再地清喉咙,以引起下面同学们的注意,可是毫不见效。窗外的一个身影引起了教室内不少的目光。

  约一米无几的个子,古铜色的皮肤在那套全白色的运动衫映衬下更加显眼,手里拿着两把长柄的伞,显然是来送伞的,不知是坐在教室里面的哪个幸运儿。

  关米夏顺着同桌佟同的手指方向望了过去,一眼就认出外面的黑骑士。下课铃的响声抽回了关米夏的视线,回到自己的课桌上,收拾,准备走人。

  “米夏,他,他,他朝你走过来了。”佟同发现第九大世界遗产似的惊讶,手肘不停地蹭着关米夏的手臂。

  抬起头的时,已经对上江若宇放大的面孔。那双黝黑的眼眸中,总有一缕玩世不恭的戏虐,说不出的某种神气,不知是自信还是自大?

  “米夏。”两字叫得那可不是一般的销魂,红楼女子般地妩媚,“我们有多久没见面啦,是不是特想江哥哥?我特地给你送伞来的。”献殷勤地迅速把伞放在桌上,嘴角的笑容放得更大了。

  “谢谢你,刚好我没伞。你下午不用上课吗?”关米夏安然地接过伞,理所当然。

  “为了筹备我的生日会,老师放我两天假,我好充分准备准备。这不,给你带来邀请函,你这份可是我亲手写的,珍藏价值高。”

  红色的邀请函,像极了结婚时的请帖,封面镶着细小的金边,深怕别人不知这人的老爸是暴发户。

  江若宇家算半豪门,怎么说呢?以欧美皇室血统说的标准,江若宇非纯正豪门第三代。江若宇的爸爸在没遇见江若宇妈妈之前是个堆砖砌墙的工人,托江若宇妈妈的福,江家背后的名门声望,给了他半壁江山。从创业基金到创业过程,江家的老爷子都是无条件地支持,公司的竞争力自然强大了许多,收益也是十分可观的,这就是一个暴发户的由来。江若宇妈妈同辈三姐妹出来的都是女丁,江若宇的出生成为老江家唯一的后继男丁,既然老丈人给了自己一生荣华富贵,没让自己跟他姓,让自己儿子跟他姓也是应该的。

  邀请函的字迹不算很正楷,一笔一画浑然有力,笔画间透露出的认真,对面前这个小学五年级的小学生。

  “20号?后天?”连吐了两个简短的疑问词。

  “是啊,专车接送,我等着你,不见不散。”江若宇点了点头。

  “哦。”放下邀请函,闷闷的答了一声,算回应吧,看着江若宇准备走的身影连忙唤住他的脚步,“你坐自己的车来?”

  回过头的江若宇受宠若惊地说道:“是啊,怎么,要搭一程?”

  “我同桌也没伞,你都坐车了,就把伞腾出来借给她吧,回头生日会我一并给你送回去,成不?”一个字,囧!美女开口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眼睛迅速在关米夏身旁的小胖子身上瞟了一眼,便把伞递出。佟同无辜的接受这种强烈的鄙视眼神,心里的怒火从高血压降回平地,在江若宇满腹风骚地朝她递过伞的那一刻,眼里冒着心心。

  “那我走了。”恨不得一巴掌给那小胖子拍飞出去淋雨,温柔地对关米夏说了一声,挥挥衣袖,不带走一把伞。

  “嗯,谢谢你,江若宇。”连名带姓地,某人听了有点别扭。但要让关米夏像喊孙书他们那样喊,那可真别扭。

  二十号的那天,江若宇真的让家里给开了车专车接送,生日会是在市里的一家酒楼订的豪华包间。江若宇说不要大人,有了大人就成了交际的场地了,他们玩不起来。

  进了门,还真的吓到,地上摊着几只纸箱,满满都是啤酒,一瓶一瓶的。桌子上开始上菜,山珍海味能有的都差不多摆上桌了。围坐在一起的也就十几人,除了大院里的那几个相熟,还有几个暑假在军营里见到的,五六个生面孔,年龄大许多,估计已经是高中生。女生人不多,两个化着浓妆,凑着那些年龄大的男生坐一起。关米夏大概是这里面最小的,紧紧挨着宁墨和叶洛承坐在一起。啤酒一瓶瓶地撬开,瓶口溢出的气泡顺着瓶身流下。

  “怎么,今天还带小妹妹出场啊,这么小,别祸害人家。”此人一身锒铛打扮,头发还很时髦地没了,剃了的头发的光头在灯光的照耀下蹭亮蹭亮的。

  “别乱说话,这可是我们大院里的关首长家的,我们都当她亲妹子疼,别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比。这是大鹰,以后见了,开心就叫鹰哥,不开心就让他滚,别跟他客气。”说话的人同是大院的,话里带着的是讨好以及谦卑。毕竟人家的老子才刚上科级,能混上这么一伙人都不知是搭了哪根线。

  叫大鹰的人听了貌似有几分难堪,一个小自己将近十岁的小女人比自己这个好歹在班派里混得有些名气的小大哥还要排场。事实就是如此,谁让他家是黑路世家而不是白道世家,黑道是要看这些人的脸色和心情的。

  “鹰哥好!”一句话,从关米夏的口中吐出,化开了光头大哥的阴天,心中那个舒坦啊,还不忘回头瞄了刚才开口说话的男子。表面像个极容易粉粹的瓷娃娃,声音透出的是不卑不亢,性子有那么一种家族遗传的坚毅。

  “这妹子我认了,以后有我大鹰在,就不会让关妹子受苦。来,鹰哥敬你一杯,你喝可乐就行,随意啊!”豪爽地一杯啤酒见了底,手回头上摸摸光亮的脑门儿。

  “阿鹰可是想太多了,我们家米夏哪是受苦主儿。话说回来,你可赚到了,宁墨让她叫哥都逗了六年,现在还没达成愿望呢!你啊,偷笑着就行。”孙书抿了口啤酒,把身子靠在椅子的后背上。

  “那是我跟关妹子有缘。”一口一个妹子,叫得十分顺口。

  “等会就送米夏先回,你们这群狼,一个个没啥好东西。这不我生日吗?都成你们认亲宴了。米夏,我的生日礼物呢?”江若宇不甘被漠视,终于开了口。

  “你可别压着,别碰着,别摔着。”关米夏递了个盒子给他,包装是用普通的金色礼品包装纸,上面是红色的蝴蝶结。

  “啥东西得这么宝贝着,能让我拆了吗?”

  “这现在是你的了。”话毕,回到碗里的米饭上。菜上齐后,关米夏就夹了两条青菜,要了碗白饭,乐滋滋地啃着宁墨夹过来的鸭翅膀。

  拆得小心翼翼地,出来的盒子里面裹满棉花,两只鸡蛋躺在棉花里面,特亲切,特可爱,江若宇面对这么一个很别出心裁的礼物苦笑不得。

  “土鸡蛋来的,今天才用我的零花钱让保姆阿姨买的。这是生的蛋,回去煮煮吃了。生‘蛋’(诞)快乐。”关米夏振振有词地指着两鸡蛋说道。

  众人异口同声,“生‘蛋’(诞)快乐。”

  多年以后,这个妙礼还经常被他人借鉴,作为创新始祖的关米夏经常玩笑他们,要告他们盗取专利权。

  昏昏噩噩地过了两个多月,从炎热的夏天到初秋再到深秋,路过周考,期中考,眼看快到了期末考。关米夏还是没把暑假承诺数学欠关爸的那十分补回,因为关爸这几个月都当超人去了,整天在天上飞,着了陆也难看到他人,关老爷子的那副老骨头不被她折腾已经不错了,自然难管严她。

  初冬伊始,没有隆冬的素丽,只有清冷干燥的风吹过,和不见阳光的阴天,人们开始用漂亮暖和的冬装装扮自己的同时,也美化了这个初冬季节。早晨的寒风细细抚过小脸,冷得挺有精神,新鲜空气如冰水般沁人心肺般吸入肺里,清清凉凉的。初冬,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尘埃的气息,它给人的感觉并不愉快,缺乏诗意更谈不上情调。

  听到关太太准备回国的消息,关米夏甚为兴奋,强兴奋。这是停飞在家休息的关爸爸告诉他女儿的。这几年见到自己母亲的次数用两个巴掌就能数过来,对她的印象都是靠床头的那张全家福才能在模糊之时又加强了一番新认识,如果不是母亲大人时不时地打电话来与她相隔千里的连线,关米夏大概会把她从记忆里渐渐地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机场接机的那天关米夏特地请了下午的假,快期末考了,老师们都已经进入倒计时的复习阶段,学生同样进入放假倒计时阶段。

  诺大的室内,人流来来往往,通关出排着的长龙,个子大小不一。透过落地窗的玻璃,能看到巨型的飞机起飞或降落。

  关妈的一身清凉打扮出现关米夏和关爸爸面前,连关米夏都为她的穿着发抖。现在的最高气温也不超过15度,她的亲亲母亲穿这一条露肩的纺纱连身裙,肩上就披着一条小坎肩,纯粹是装饰,不起太大的保暖作用。脚上踏着十寸高的细尖跟鞋,上面的亮片闪闪发光,像阳光下水面的那层光,金子般地耀眼。手里拉着的是关米夏叫不出名牌的真皮旅行箱,箱子是红色的,和她身上的那条裙子刚好形成配对。如雪的肌肤,三十多岁的女人仍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关米夏也遗传到了这优良的基因。头发整齐地往后挽起,鼻梁上那副茶褐色的墨镜遮住接近三分之一的脸,璀璨的钻石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跳动。

  “这就是我的米夏宝贝,来,妈咪抱抱。”米阳女士,即关米夏的妈妈,关家的第一女主人,她拉关米夏入怀,紧紧地环在怀里。

  憋得一脸通红的关米夏从细微的呼吸中挤出了一句:“妈妈,我不能呼吸了。”

  关妈妈听到话后赶紧放下手,看着关米夏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眉头小小地拧起。太久没接触女儿,她不习惯,关米夏亦如此。

  “妈妈,我没事的。”女儿很懂事地解开母亲的眉结,这么个小人,离开她的时候才刚六岁,这么个小人,离开她的时候还不到腰高,如今已经到了胸口。

  关爸爸站在旁边一直没出声,看到女儿这么窝心的举动,心也软了,“走吧,外面车等着呢!”接过关妈手中行李箱的拉杆,很自然地拉着,走在前面。关妈妈大手牵着小关关的小手,随后跟着。关妈妈手掌的温度冰凉冰凉的,两手之间的温度互不相同。

  “妈妈,你手好冰哦,我给你暖手。”双手捧住关妈妈的两只大掌,覆盖在上面,企图将自己手掌的温度传导另外的一双手上。

  坐在车后排的母女俩,关米夏的一声成了关妈妈眼泪的催化剂,一滴一滴地落在小手手背上。束手无策,对自己的太太,关爸坐在副驾驶座上选择沉默,把空间留给后面那两个许久未见面的母女。

  女儿的性格像父亲多点,面对这情形安慰的话说不出,脑袋一片空白,久久才吐出了来两个字。

  “妈妈———”

  “没事,没事,我只是太高兴看到你了,你懂事了,米夏。”呜咽声中中断断地讲完了一句话。

  在家吃的晚饭,八菜一汤,全家齐齐围坐一起。盼望许久的团圆今天终于圆满了。

  显然,拿惯刀叉,吃惯牛排的米阳女士用着退步的筷子功,慢慢地夹着各种菜放进关米夏碗里,关米夏埋头津津有味地吃着碗里的小山堆。

  “妈妈,你也吃。”举了筷子,把自己最爱的鸭翅膀放进妈妈碗里。关妈妈艰难地瞪着好一会儿碗里那只油腻腻的烤鸭翅,她不吃动物的四肢,关米夏的这爱好还是随他老爸。关爸爸隔着关米夏夹过米阳女士碗里的困扰,很自然地放进嘴里。

  “爸爸,那是我给妈妈的,你怎么能吃了!”关米夏企图从虎口里抢下那只无辜的鸭翅膀,可惜毫不见效。

  “你爸爸我也是这两天才回来的,你应该好好的照顾我,整天跟我抢翅膀是不道德的,爸爸赚钱很辛苦,你要懂得孝顺。”口里的语气有那么一股酸味,吃他女人和女儿的醋。

  晚上关米夏和母亲大人缩在她的小床上,胳膊搂着妈妈的脖子,鼻尖抵着她,有股淡淡的清香,关米夏认为这是母亲的味道,妈妈才有的。往后才知道那种味道是一种叫香水的东西造成的,后来自己很久很久都是用着同一款的香水。

  “米夏读五年级了,功课是不是很多啊?”关妈妈摸摸她的头,眼里的神情飘得十分温柔。

  “还好,就是作业很多。”嘟着嘴,撒了娇,早些时候看到别人的小孩在父母怀里撒娇极为羡慕,现在自己终于能实现同样愿望了。

  “美国的小学生都是没有作业的。米夏有没有想跟妈妈在一起啊?”不为人知的谋略一步一步地逼近,想要把身边这个小孩引入陷阱中。

  没有顾忌,没有思考地回了她一句:“当然想啦!”

  “美国有迪斯尼,我记得米夏每次去都很开心。想不想再去玩呢?”又是一个诱惑。

  “妈妈还要回美国吗?”一语刺中要害,显然她女儿的思维转得很快,自己以为布好的局,小部分被识破。关米夏心中小声地说道,开心事因为我们一家三人可以在一起。

  “是啊,妈妈在那边有事业,但也不想离开你。你愿意跟妈妈去美国吗?美国对你未来会提供更好的舞台,你钢琴弹得很好,妈妈可以送你上音乐大学深造。”对一个小学五年级的学生谈未来,谈深造,她的理解自然是太早了点。又不忍见到拒绝后母亲脸上的不欢,她还是选择沉默。关米夏不愿离开这,同样不想离开自己的母亲。

  “爸爸也会跟我们一起吗?”不一会儿,关米夏出了声。她的话,让米阳女士也选择沉默。

  米阳女士和关爸爸属于一见钟情型。在B大的校园里,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至今,关爸爸每年都还是会抽出时间去那里逛逛,寻找当年的那丝情愫。碰到米阳女士的时候关爸爸迷路了,后来想想不知是不是因为米阳的骄傲,美貌,让他找不着北。那年米阳女士已经进入研究生生活的第二年,一个来自南方缘边城市的富商之女,她有本钱骄傲。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追女友,半年后毕业的米阳女士领到了三证,即毕业证,结婚证,准生证。双方的年龄不算早婚,但米阳女士是新时代的有为青年,满腹的报复无处可发,不甘心一下子就变成洗手煮羹的黄脸婆。关爸爸自是能过体谅她,所以在关米夏满两岁的时候让她带着小关关去美国发展,在那给小关关请了个黑人保姆。

  久久在呼吸声中稳稳的睡在母亲怀里,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抓着妈妈的衣角,生怕被抛下。

  入冬的商场上到处都是厚厚的大衣,大手托小手地在商场里闲逛。关妈爆似21世纪的超级购物狂,每间店都不放过,恨不得每件衣服,每条裙子都往自己女儿身上套。

  关米夏心里还是揣着那个疑问,闷闷不乐的,但不敢表现出来。她不想再问一次,因为自己已经可以猜到百分之八十五的答案了。

  这两个星期以来,关妈妈还是和她挤在同一张床上,夜里会紧紧地抱她在怀里入睡。关老爷子和关爸爸变得更加沉默,关老爷子看她的眼神总是从不忍到哀怨,想说话却硬生生地憋回嘴里不肯出声。

  米阳女士总是用伟大的母亲亲怀包围着她,想让她感化,感动。还会时不时地提提美国,提那个在太平洋彼岸的国度。

  几次半夜都能听到细小的讲话声,透着月光,能模糊看到窗台下那张白皙的脸,身上穿着薄薄的睡衣,拿着电话听筒。连贯的英语,时不时地参杂几个中文,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吵醒装作沉睡的关米夏。

  “OK,I will be back soon.”这句关米夏是能听懂的,对得起她还是个小海龟。

  ******——————******

  日子照样过,不会因为你我而停留半分,半秒。所有人都知道答案后,告知你,你的选择权是这场游戏的结果时,你会傻傻地愣在那,然后痛恨他们。当然,这里的所有人指的是关家的老男人,男人,以及米阳女士。米阳女士是要回去过圣诞节的,定了最迟时间是在十二月二十二号。而今天已经是二十号,关米夏回头看了日历的日期,嘴翘得老高。

  意大利伟大的艺术家列奥纳多.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这幅画是他直接画在米兰一座修道院的餐厅墙上的。 沿着餐桌坐着十二个门徒,形成四组,耶稣坐在餐桌的中央。 餐桌旁共十三人,这是他们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晚餐。

  而这也是他们三个人的晚餐,关老爷子没有参加,这场游戏关系的主角是关爸爸,米阳女士和她们“爱”的结晶———关米夏。

  坐在长长的实木桌旁,跟前的洁白瓷盘上放的是顶级的法国菜。那时外国风还不是很流行,这正宗的餐馆是提供给个外国领事的。关爸爸之所以选择这,是因为吃法国菜的时间很长,传统的法国菜有13道菜,从头盘开始到甜点,他们有足够的两个多小时,时间是关爸爸想要挽留的。他爱面前这一大一小的女人,爱她们,所以尊重她们的选择。关老爷子拿着笔杆指着他,骂他活该。

  “米夏,我和你爸爸决定分开。我们尊重你的意见,你想跟爸爸还是妈妈?”十几岁的关米夏听见“分开”两个字,黑着脸在坐位上,一声不吭,她明白“分开”含义。之前美好的团圆只不过是一场梦,在关米夏醒来之后才发现现实就像另一场梦,噩梦,来得太快,太突然。

  “如果你跟我回美国,放假还是可以回来看爷爷的。”关米夏的一举一动成为餐桌上这对离别夫妻的关注。关妈妈,哦,不,米阳女士又补充了一句。关爸坐着,一动不动地盯着关米夏,眼神放得很远。

  强压抑自己跑出去的情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我需要时间想想,明天晚上答复你。”她的冷静不像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所表现出来的,餐桌下的两只手拧成拳头,青筋明显地印在上面。

  “好,我会订后天早上十点钟的飞机票。”

  三个人谁也再没有出声,平静地把十三道菜一一吃完。关米夏如嚼蜡般无味,所有东西挤着脑袋里,像塞车的长龙让人心烦气躁。

  ******——————******

  “虾米,你怎么在这?这么晚了还不回家?”说话的人是宁墨,远远见到关米夏一人坐在榕树下的秋千上,没什么精神地轻荡着。

  历经两个小时五十分钟的漫长晚餐后,九点多回的家。屋里的气氛压抑得人透不过气,关老爷子没见到人,房门的缝隙透出微光,但没有任何声音。关爸爸走进书房,合上门板,关妈妈走进客房,再也没出声。最后自己选择逃离,出来接受寒风的洗礼。

  许久没见面的宁墨,今天总算见上了,可惜没有那种心情。抬头望了宁墨两眼,又回到她脚下的沙子上,没有回答,没有出声。

  关妈妈的回来的消息宁墨是知道的,可惜最近参加了数学竞赛,老师给安排了补习,每天晚上都很晚才回到家,没机会跟关米夏碰上面,本来还想抽空去关家蹭顿饭,顺道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关妈妈。

  “怎么还学人沉默呢!”见关米夏久久不出声,宁墨也急了,心底已经有了疑问。

  再抬头,宁墨看到的是眼睛噙满泪水的关米夏,珍珠般地啪落在自己的腿上。男人有两种,会哄女人和不会哄女人,遗憾的是宁墨属于后者。见过未满七岁的她一个人登台表演,坐在钢琴旁像个落入凡间的精灵,那时候的她骨子里篆刻的都是坚强。此时此刻却哭得像个泪人儿,一碰就碎的瓷娃娃般地脆弱。

  “墨墨,我妈妈说要跟我爸爸分开了,‘分开’你懂吗?”呜咽地开了口,伸手抓住宁墨羽绒大衣的衣角,接着说:“他们要离婚啊,我不想他们分开,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宁墨张开双臂揽她入怀,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呜咽声埋在他的怀里。

  “虾米,你还小,那是大人的事情。”顺着关米夏的发丝,宁墨把手放在上面轻轻地抚摸着,试图降低关米夏的情绪。这一消息太震撼了,他这一局外人都不忍心看到这家子就此散离。

  兴许,关米夏在宁墨的怀里哭累了,对于宁墨要送她回家的要求没有异议,迈开脚步走在前头,宁墨跟随在后。

  夜,黑得惊人!微亮的路灯,软的橙黄暖色并没给人带来温暖。刺骨的寒风能找出每一条空隙钻入,寒意透过脚底,直闯心头。

  站上门前那被风雨吹刷过的石阶,关米夏回头注视了宁墨好一会,眼眸之间写满真情。

  “如果我去美国,你会想我吗?”

  这句话彻底让某人整夜未眠,卡带似的重复着那个小小的声音。

  第二十章

  十二月二十一日早上,关米夏照常搭着校车去上课,平静得像一池未起波澜的春水。

  出门前,保姆给她塞了俩个土鸡蛋,还外加了一句“这是你爷爷昨天上西城外的农庄买的,特新鲜,专门留着给你吃的。”

  保姆自是知道这家子将要发生的风风雨雨,关老爷子从米阳女士回来后就越加沉默,总是有意无意避开关米夏,估计是怕越看越不舍。但儿子已经说好,让孙女自己选择,他这个做爷爷的不能给她压力。保姆明事理,也不忍心看到关老爷子愁眉苦脸的过日子,而且这小丫头要走了,欢笑也会随之消失的,好心地替他们那不闷声的爷俩出出头。

  关米夏知道从这到西城外的农庄有多远,爷爷半个月都会去一次,就为了关米夏半年前无心的一句话“要是能天天吃到这里的土鸡蛋,我会幸福死的。”关老爷子每次去拿鸡蛋的数量不多不少可以让关米夏吃上两个礼拜,这半年来风雨无阻。

  眼见明天的一步步逼近,其实自己不喜欢那个遥远的国度,但是米阳女士,自己的妈妈要回去那里。太久没有母亲温暖的小孩对母爱是极度的渴望。

  让米阳女士错过登飞机的时间!

  这是同桌佟同给她的主意,佟同也是见她最近的情绪大起大跌,才开口问了关米夏的情况,满脸同情的看着她。关米夏了解同桌佟同的性子,知道她不是说是非的人,也就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大概讲给佟同听,但省略了自己父母要离婚的这一条。

  放学捏捏口袋里拿张毛主席头像的人民币,虽说关家也是大富大贵之家,但给小孩的教育都是从苦做起,那是她存了好久好久的零花钱。没有回家,直奔学校附近的商场。雪糕那时不比冰棍流行,冬天里的雪糕也算是稀奇品了。跑了三条街才在一家小型的百货商店找到最后库存的四盒雪糕,没有口味选择,都是草莓味的。欣喜地抱着它们在广场的角落一口一口地吞起来。但关米夏不知道这四盒雪糕是店家夏天卖剩的,埋在雪柜的最低层,上面被冬天的火锅料理覆盖住了。店家也是十分黑心,看见有人付钱买垃圾货,自然没有异议的收下那张人民币,还笑得很猥琐地跟关米夏说:“雪糕是买三送一,另外一盒不收你钱,以后要多点来这买东西。”并找回给她一张面值为五十的假币,还有两张面值为十的真币。

  记得前天晚上刚飘下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没有下得多大,就薄薄地一层铺在地上。气温还没回升,冷空气依旧在这所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盘旋。

  冬天吃雪糕,用享受地说法就是“过瘾”,其实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就是“受罪”。身上穿的是上个星期跟妈妈去买的羽绒大衣,厚厚的包裹在身上,显现出的面积也大了,但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广场中,没人发现她的身影,或许应该说没人愿意去发现她的身影。一口一口地用那根木制的小勺子不停地把手里的雪糕往嘴里送。嘴里呼出气体不知是冰冷的还是温暖的,嘴唇在解决了一盒雪糕后,从原来的玫红变成了浅紫。到第三盒雪糕的时候,关米夏全身已经开始不停地发抖,手脚接近听不到控制。分不清肚子的哪个位置正在被那些冰块冻得隐隐发痛。耐力可嘉的她硬生生地把最后一盒雪糕咽下,撑起背后那堵又厚又冷的墙,一步步迈向搭公车的地方。冬天的天很容易黑,老师说这是因为太阳直射南半球,北半球的昼短夜长,卖火柴的小姑娘也是在那个寒冷的冬夜想起了她的亲人,然后在旧年的最后一夜笑着离开,回到遥远的亲人身边的 。

  ******——————******

  下了公车,脚步移动得极缓慢,左手捂着肚子的下方,企图隔着那层厚厚的羽绒和肚皮传点温度给胃,其实手脚已经冰凉透了。远远地看见两个身影在还未太黑的夜中抱在一起。一步步逼近时,三个人中的两个愣在那里,关米夏上下打量他俩人一番,再把眼睛锁住在米阳女士身上,那个现在名义上还是她的妈妈,还是关太太的女人身上。

  米阳对面的男子眼眉之间有着纯正的东方形象,头发是褐色的,高挺得鼻子像极鹰勾。身材的魁梧使得在他身上西装的衬托下像极了橱窗里走出的模特。见这小女孩望着跟前的亲密爱人,乔治知道这就是米阳的女儿。

  关米夏眼直直地注视着自己的母亲,直道米阳女士开口:“米夏——”

  话被关米夏打断了:“你不要告诉我,你打算回美国就是因为他。”

  回应关米夏的是一片死沉的寂静,乔治夹在这对母女的中间,更加无法开口。这和他幻想的第一次和关米夏见面产生了巨大的反差。这位亲爱的中美混血儿友人习惯了美国家庭的分分合合,在他的思想中这是比喝白开水还正常的东西。他以为至少能以一个友邦的礼仪和关米夏亲亲脸,抱抱的。

  “我不会和你回美国的。”一字一句地咬牙说出,手里的拳头上爬满绿色的经脉。

  “米夏,米夏,你没事吧?不要吓妈妈。”

  ……

  倒下的那一瞬间真的觉得自己解放了,就那样子闭上眼,一辈子,多好。

  ******——————******

  高烧持续一整个晚上,又吐又泻的关米夏折腾得护士们都忙翻天,院长大人亲自到病房把关,谁都不敢怠慢半刻。还好关米夏的胃动力十足,才免去洗胃的风波。关爸爸和关老爷子坐在病房门外的长椅上,同样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心头紧紧压着块大石,脸黑沉到极点。院长大人在他们面前连声拍胸脯保证这小姑娘没啥大事,很快烧退了就好了。米阳女士同她的亲密爱人坐在关家二男的对面,没敢抬头对视关爸爸的眼,米阳女士一直低着头,手里的纸巾被捏得不成型。

  护士的天籁之音唤醒这群熬了整整一夜疲惫不堪的人们:“病人醒了,家属可以进去看一下。”

  关米夏抿了抿那干得快暴开的嘴唇,声音极其虚弱,第一句话就是:“我不伟大,不能陪着你回去,也祝福不了你,请你拿着你的绿卡滚回你的鸟地去。”这句是对米阳说的,米阳接受不了自己女儿的这一番话,捂着脸跑出病房,乔治紧跟其后。

  “爸爸,我想喝糯米粥,甜甜的那种。”关爸在米阳离开后还愣在原地。

  “好,爸爸这就让保姆阿姨给你煮去。”关爸爸转身出病房,打了个电话回家让保姆立刻去煮。关老爷子坐在病床边缘,紧握住那只小手,口里念叨着:“没事了,没事了。”不知是在说给关米夏听,还是在安慰自己那飘浮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可以放平。

  进口的糯米粥,温温的,稠稠的,甜甜的,化开了舌头上那层厚厚的舌苔带来的苦涩,唇齿之间有了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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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阳女士还是在国土上过完的圣诞节,天天准时到病房门口报到,永远都是被拒绝入内。抱着遗憾的心最终还是登机回美国,她原本就觉得和关爸爸离婚,关米夏的抚养权肯定不在自己手上,纯粹是想要那点侥幸心理。可是她没有想过,女儿会反应这么强烈。这也怨不了关米夏无情,当一个人编织的美好未来,一下子落空时,那不会是从天堂掉进地狱那么简单,而是摔得浑身破碎,梦自然也没了。

  米阳走的那天已经是接近农历的新年了,关米夏出院后的一个礼拜。那天下了点雪,飞机延飞了一个小时。逃出家门的关米夏用自己所剩不多的零钱打了辆的士去了机场,远远地在候机的地方看见米阳穿着貂皮大衣坐在那个混血儿身边。自己躲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母亲,直到她起身,拖着行李消失在通道上。

  机场外,对着划过天空的飞机大声呐喊:“我他妈的恨死你了,恨死美利坚。”

  关爸爸是在半个小时候出现在关米夏面前的,不知关爸爸在自己身后站了多久。这对父女,有着不需要言语的默契,关爸爸拍着关米夏的肩膀,示意她上车。其实关爸爸也是来看亲亲爱人最后一眼的,为自己和米阳之间划上一个句号。

  许久,许久。

  “爸爸,你也重新来过吧,一个人太累了。”打破了车中的一片宁静,坐在车里的关米夏假装望着窗外,假装毫不在意。

  “爸爸有你就够了。”关爸爸摸着她的短发,中肯的说。

  关米夏心里明白,关爸爸害怕组多个家庭,关米夏会成为两个家庭间的附属品,害怕她过得不好。心暖暖的,在心口处留了一句:“我也有你和爷爷就够了。”

  安然地在靠在座位上沉沉地睡下了,知道还有人不会抛弃她,所以安然。

  关米夏也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宁墨了,上一次的见面还要追溯到一年前宁墨的回归。美国Princeton Review把麻省理工命名为全美最难进的大学,而宁墨是以专业第二的成绩毕业的,谢绝了导师的一再挽留,风尘仆仆的回国效力。

  孙书拉风地开着他老爹的那辆挂着军牌的路虎在关米夏的宿舍楼底下拦了她三晚,关米夏不得不点头答应。宿舍的那帮贼子都认为关米夏也像口袋言情本那样伴上了个有钱的大老板,硬是指着城里以贵出名的酒家让关米夏请客,关米夏哭笑不得的躲了几天。

  去的时候还是孙书来接,就是换了辆白色的“别摸我” ,车的后排座位上坐多了两人,一男一女。男子关米夏是认得的,早些时候在江若宇生日会上见过的鹰哥,两三年前的某个深夜在人蛇混杂的火车站见过一面,还是蹭亮蹭亮的光头,在黑夜里反光,那时估计他没留意到她。

  后排的鹰哥见关米夏探着身子进了车里,一眼认出几年前见过一面的小姑娘。话说女大十八变,关米夏也如此。精致的脸蛋上嵌着一双黑亮的眼睛,脸并非是十分凸显轮廓,有点婴儿肥,用老人的话那是福气 。一如往常的短发,虽然已经长长了些,仍未到肩。一身黑白分明的休闲装,看不出是哪个牌子,但可以看出质地很好。鞋子是以N开头的打小钩品牌,750块的新款休闲鞋,是宿舍的其他那三只狼在关米夏生日那天一人夹了250块买的,看来真的要让她成为名副其实的二百五。

  摩天大厦,霓虹灯光反复闪烁着招牌上XX酒楼。

  “看起来真他妈的俗气!”孙书指指招牌上写的“一哥”。他们进的是十楼的私人会所,十楼到十五楼,都是这间会所的经营范围。门口的招牌别出心裁地搞了块巨大的树根,上面刻着“千里”,是一泻千里,还是千里姻缘?关米夏瞧了那木头瞧得出神,孙书见了,拍拍关米夏的肩膀,笑呵呵打趣的说:“你这样盯着,人家木头都不好意思。喜欢啊? 晚点哥哥让人给运回你那去。”

  “别啊,你要整这东西放我那,保安见了还不以为我家长树了,那可得惊动人家电视台来采访,多不厚道啊!”关米夏挽起孙书的手臂,回了他的话。

  进了“衙门”,那间房间的门口标着这么两字,这回换关米夏指了那两字笑呵呵了:“呵,还没犯罪还进衙门呐,这世道还真变了。”

  “你可真说对了,现在还真是衙门里出的罪犯最多,犯人通常还不是跪在地上的小民,坐在上面的青天大老爷那才是检查院该打的主儿,拿着棍子装孙悟空的衙役都是跑腿的。”孙书的话字字真理,关米夏赞同的猛点头。

  推开了门,里面早已有几个人在那等着。男的不是手札一只高脚杯,就是指间一根烟,或是怀抱一美女,笑得极其不可思议,混杂的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

  叶洛承也是美女在怀,两人捧着麦克风在坐在屏幕前嘤嘤我我,音响里放出的是《甜蜜蜜》的曲,怀里的女子略施薄粉,看起来清纯丽人,小鸟依人。叶洛承见跟在孙书后面的关米夏的身影,流氓地吹了声口哨,然后把最贴在美人的耳朵上,不知说什么。怀里的美人回过头来点了点头,示意地向关米夏打了声招呼,眼角的余光像机关枪似的把关米夏从头到脚扫射了一遍,然后电脑的程序把“什么品味”这四个大字再用她角的余光发给关米夏。

  关米夏没多大在意地瞄了她一眼,在孙书身旁坐下。推了推孙书的手:“那女的是叶哥哥的新对象?”

  顺着关米夏的视线望去,见到叶洛承和在他怀里的美人的背影,开口说道:“这女的阿洛可是花了一个礼拜才追到的,破纪录了,影大的校花,最近红着呢!”

  “影大的‘笑话’,呵呵,那还真是,全身就都能找到Chanel的标志,我想她恨不得把那些价码牌都戴出来,怎么看怎么像橱窗里偷走出来的模特,要站到人家旗舰店门口,那就是一名副其实的销售员。”全身上下就只穿一个品牌,谁做得到,当然销售员莫属。

  “米夏,半个月没见,幽默不减啊!你出本幽默大全,哥保证肯定能卖疯了的。”孙书的话结束,门又被打开了。

  一副英俊的得可以称作惊艳的容貌,身上是亚麻休闲装,脚上也是N开头小钩家的鞋。温儒地笑着说:“谁出书呢?”

  “这不给米夏出个主意,让她去写本幽默大全,名字都给想好了《关米夏之喷饭集》。”一群人见宁墨的身影,都纷纷起身。

  “虾米,好久不见,真的长大了。”宁墨把手放在关米夏的秀发上,久违的接触,让关米夏定牢在原地几秒。

  几秒之后,关米夏换了张温柔的脸孔,亲热的叫了声“宁墨哥哥好!”,声音好像拌了蜜,如此甜腻的叫法把宁墨给愣住了。这声“哥哥”可是他多年前渴望得到的,如今听到关米夏这一声还真有点不习惯,刺耳。

  “哟,兄弟,小半年没见,威风不少。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介绍,这就是传说中的宁少啦。”叶洛承给了宁墨一熊抱,之前趁还在英国逍遥法外,就时不时飞去美国泡辣妹,宁墨的公寓他有钥匙。

  “那我叫你墨哥吧。”见叶洛承跟宁墨如此哥们,旁边的橱窗美人也不落后。刚才注意到关米夏叫的那声“宁墨哥哥”,眼前的男子似乎很喜欢,自己也想着讨好这群爷们里的老大。

  “这是?”没有答应也没拒绝,看到叶洛承的手放在他腰上,自然可以猜出个大概。

  “这位是叶洛承的女朋友。宁墨可不习惯人家管他叫哥,跟着其他人喊宁少就行了。”巧妙的把女朋友之前的“新”字给去掉,还帮宁墨化解了问题。

  孙书的表现让宁墨拍了拍他的背后表示赞许,转过头向叶洛承说道:“阿洛,跟你老子提提让他也让你上军队过着。你看孙书去了肥肉变成肌肉,脑糊变脑力,人家整形是外部,他连里面都整了,这才是我们祖国的优秀解放军战士。”

  “那是,那是,他吃的可是人民的公粮呢,不只长记性还长异性啊!”叶洛承从小就喜欢打趣孙书,现在也不例外。

  “切”了一声,继续说:“哥们我不吃公粮也是长异性的。”孙书伸手把胳膊往叶洛承肩上一搭,反驳叶洛承的话。

  ……

  菜已经是在来之前就点好了的,孙书叫了服务生上菜,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吃吃喝喝。

  第一个端上来的是一人一盅血燕窝,是用洁白的高级瓷器剩着的,标准有钱人的败家行为———饭前漱口。第二个端上来的是闽菜的佛跳墙,第三道菜是白鲞扣鸡,接下来又三丝燕菜,有红烧鲍鱼,有清蒸帝王蟹……记不清名字的十八道菜,孙书说,十八跟死发是谐音,希望兄弟们未来都是死发,死发的。

  一只烤鸭上来,孙书眼明手快地把两只鸭翅膀给夹到关米夏碗中,知道关米夏的爱好。对面的橱窗美人恨恨地放下筷子,碍于身边的叶洛承,没敢出大的反应。她之所以这么对关米夏罪魁祸首要追究到叶洛承身上,因为在关米夏进门之后,叶洛承靠在她耳边对她说:“那姑娘是B大的校花,孙书的对象来着,家里人都见过面了。”凭什么都是“花”级人物,她就还是女友,人家关米夏已经升级到是对象了。橱窗美人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坐在对面的关米夏尽收眼底,像极马戏团台上表演的小丑,关米夏也乐了。

  孙书见关米夏潇洒(是的,此处用的是“潇洒”,现在的淑女在外面吃饭只会叫扒,骨头多的,刺儿多的,汤多的一概谢而免之)地啃完两个鸭翅膀后就停了筷子,怕这小公主吃不饱,半夜回宿舍还得抄方便面吃,于心不忍啊:“米夏这是极品的XO酱,夹块鸡试试。”孙书推了一小碟酱料放在关米夏面前。

  “这鸡还不如家里保姆阿姨做的好。”还是没动筷子,用手指指正对面那盘白鲞扣鸡,看着颜色就不太给人胃口。

  孙书也没下文,按了墙上的按钮叫进了服务生给关米夏要了碗水饺,香菇肉馅的。服务生满脸煎熬,就差给孙书句:“这个真的没有。”无奈,刚才经理一次又一次地叮嘱要小心伺候“衙门”里的这帮大爷们,现在就算后面厨房的大厨不给下饺子,她也要亲手捏一碗出来。

  “给我碗白饭吧。”听完关米夏的话,服务生笑得花儿都开了,连忙道是,马上送来,接着迅速地消失在“衙门”里,活像古时被捉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民得到官老爷的释放。

  桌上的爷们都开始拼酒,关米夏安静地坐在角落,用看把戏般地眼神无聊地看着这桌旁的双双对对,把自己置身之外。直到散席,桌上的那道佛跳墙丝毫未被人动过,关米夏很想打包回去给舍友们一起当宵夜,至少她现在觉得在宿舍跟舍友们一起喝白粥噎白馒头都好过这个圈子的山珍海味。

  第二十二章(上)

  这一年关米夏是没有出幽默大全的,不过倒有一位地产界的新领军人物的财经杂志卖疯了。宁墨那张祸害良民的脸印在财经周刊的封面上,内行人买去看理论,外行人买去看照片。当财经周刊被当成娱乐杂志卖时,周刊的经营范围又多了一条,最开心当然是财经周刊的老总啦!

  早上去上课之前,关米夏接到林崇的电话。

  “你下午有没课?”其实林崇手上是有关米夏的课程时间表的,知道关米夏今天下午没课,通常都会在宿舍睡一个下午,没有大事是不出门的,打电话纯粹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没课,有什么事吗?”今年刚刚迈入大四的第一学期,一如既往,佟同那姑娘睡懒觉可是一级,宿舍的其他三人从7:30分开始就轮流5分钟一次有频率地翻她的被窝,开始morning 问候。可是那丫就是不肯起,八点半的第一堂她们都有课,佟同居然在八点十五分才起来。除去从宿舍到课室的十五分钟,她们没有一秒的时间吃早餐,更别提还要佟同的洗漱时间,结论就是她们会迟到,更严重的是早堂是迟到杀手———伍教授的课。赶着出门的关米夏拿着手机跟在舍友莫蓝后面,走得很急。

  “我前天回了家,我妈给你做了些桂花糕,拿了些来给你。”

  “帮我谢谢简阿姨,每次都做那么多好吃的给我,我下午过去拿吧。”每个女人都有一道拿手好菜,林崇妈妈的桂花糕可是错过此处别无二家,堪称一级师傅了。

  “唔”林崇顿了顿:“晚上一起吃饭吧,我拿过去给你。就在学校的留学生西餐厅,到时候再给你电话。”

  “行!我赶着上课呢,晚上见。”关米夏爽快地答应了林崇的邀请,对方也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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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妈妈电话进来的时候关米夏还在微积分的课堂上,坐在靠后门较进的位子上,让舍友给掩护就卷书而逃。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宁妈妈”三个字急促地抖动着,按下手机的绿色按键,传来久违宁妈妈的声音。

  “关关。”听到的是宁妈妈那温暖的声音,这个小名她还一直叫着,听筒里宁妈妈的声音有点发抖,又硬撑着坚强:“宁墨昨晚喝得烂醉,凌晨三点多开车出了车祸,现在在市中心医院。”宁妈妈深深地吸了口气,继续说:“我现在深圳这边,最快要明天才能回,你宁爸爸不适合出面,消息我们已经派人封锁了。关关,宁妈妈拜托你件事儿,你去医院看着宁墨,别让他再做出傻事来。我想现在只有你在他身边才是最合适的。”

  “他———”这个消息像噩耗,关米夏吐出这一个单音,就卡在那里,心也沉了。怎么会喝醉酒,宁墨的酒量可是从12岁就练出来的,别看他斯斯文文,可是出了名的能喝。

  “他和姚婷分手了。”短短的七字箴言,霹雳一样打到关米夏头上,脑袋缺氧似的一片空白,听筒里继续传来宁妈妈的声音:“他上个礼拜跟姚婷分手了,这几天天天躲在小宇的酒窖那里没日没夜地喝,我也是今天出了事才知道这件事。阿洛说是姚婷提出的分手。”说到这,宁妈妈那边发出小小的抽泣声。

  “宁妈妈,你太别担心,我现在就过去。”

  “嗯,谢谢你关关。阿洛也在那边,你到了给电话给他。”声音中夹杂了一两声吸鼻的气息。

  “好。我到医院看下情况再给你电话,宁墨哥哥会没事的。”小心翼翼的安抚这电话那头的泪人儿,那她自己,关米夏自己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言语来安慰自己。

  姚婷这个名字在关米夏面前成了禁忌,不是自己特意去逃开,孙书这群人在宁墨离开去美国之后从不在她面前提起姚婷这两个字符,关米夏觉得自己也没必要故装坚强,大张旗鼓地打着招牌去跟人家说:“我不怕姚婷,没啥大不了的。你们以后尽管在我面前提,我不怕她。”对人对己这都是多此一举的行为。

  “丫头,去大院门口帮李阿姨接一下姚婷进来。见了面要叫姚姐姐。”发话的是关爸爸,关米夏满脸不愿意地放下游戏机出了门。

  记得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中是这样写的: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

  初次见到姚婷,用朱自清先生的这段话来形容的她并不为过。一袭微蓝色的连衣裙,脚上是一双白色的布鞋,头发简单地在后头绑成一马尾,高出关米夏许多。脸似出自雕刻名匠之手,一丝一毫雕刻得十分仔细。

  关米夏向她细望了几眼,开口问道:“你就是姚姐姐吗?”

  “嗯,我叫姚婷。”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手里提着一小袋行李。那个暑假关米夏没有去军营里训练,因为家里来了客人。

  清澈脱俗,但后来才明白,一旦踏入了那扇门,就算是蒸馏出来的纯净水,刚开始滴入一滴墨汁看不出污染多少,逐步一滴一滴滴下去,颜色总会深的。什么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那都是屁话。

  挂了电话的关米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校门,拦了辆的士直奔市中心医院。中途给叶洛承打了电话,确定了位置,下了车就疾步飞奔过去。

  叶洛承见到关米夏的第一句话就是:“命大着呢!没事。”是的,命大着呢! 断了两条肋骨和一条脚骨,轻微脑震荡,在手术台上呆了两个多小时才住进高干病房。 叶洛承像还有话说,停了停,犹豫地望了关米夏几眼。

  “说吧,你这样子,你闷着不慌,我看着憋。”关米夏扬扬手,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她排斥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讨厌这里带给人不是悲欢就是离合。刚才跑得太急,好不容易停下来便靠着墙,闭着眼睛摊在那里。

  “宁墨他跟姚婷分手了。”吞吞吐吐的叶洛承,嘴里像含了橄榄似的说不清楚话。

  “我已经知道了。”关米夏还是没睁开眼,等待叶洛承的下文。

  “是在离郊外不远的工业区发现宁墨的车子的。估计是要避开人,整辆车都撞上电线杆,还撞了一清晨去集市批发菜的菜贩子,人受了‘点’伤。” 叶洛承无形之中把“点”加了重音,不得不提醒关米夏事情的并非真的只是一点。

  关米夏瞪大眸子,叶洛承知道这时候的关米夏最为认真,虽然没说出口,但满眼写着“别给我饶弯。”

  “脊椎骨折,高位截肢。”八个字,比地府的裁判官还可怕,判定一个人未来的生活接近要在轮椅上度过。

  关米夏听了可真狂起来了,怒气直逼心脏,顾不得是在医院,开口破声大骂:“他妈的,都给整些什么破事。”从没见过关米夏发这么大火的叶洛承定在原地,愣住了。

  “已经,已经让人去通知他家里了。”

  直到叶洛承离开宁墨都还没醒过来, 叶洛承晚上有个推不掉的饭局,傍晚六点多才离开医院。找了两个护工,一个派去六楼被撞得那个人那里。身上没有身份证,让人打听了半天也找不到半点眉目,大概是背井离乡的民工,靠清早去集市批发些菜,白天在工业区的菜市场卖菜过日子。

  坐在病房里,目不转睛地凝注着躺在病床上的宁墨。浓厚的剑眉,记得那双闭着的眼睛总是绽放着不可言喻的光彩,□的鼻梁,丰厚饱满的鼻翼,还有那唇瓣。

  口袋里不停震动的手机把看得出神的关米夏拉回现实,一看,屏幕上的名字才想起早上答应林崇的邀约。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按下通话键,手机听筒传来林崇的声音。

  “你出什么事了?打电话到你宿舍都说没见到你人,说逃了微积分课了。”林崇憨厚的声音里吐出了紧张的气息。关米夏才想起早上答应林崇的邀约,自己不觉已经抛到脑后。

  “嗯,宁墨出了车祸,我现在在医院这边。明天有方教授的课,你帮我请假吧。”方教授是林崇本科时的导师,亦师亦友,林崇和关米夏一样都是B大的学生,不过他现在已经是研一了。

  “严重不?我现在就过去。”林崇心里明白,关米夏心中的那道墙比谁都高。

  “不用了,叶哥哥一会儿就回来了,孙书也差不多快到了。宁墨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没啥大事,麻醉药还没退,都还没醒。再说你明天还有课,那些桂花糕放楼下宿管阿姨那里就行了,省得你拎来拎去的。”关米夏言语中的拒绝之意相当明显,林崇不是傻子,当然心知肚明。

  “那好吧,你有什么需要帮忙再叫我。”

  “好的,谢谢。”关米夏客气的回了一句。

  “什么时候我们需要这么见外了,米夏。”林崇说这话的时候心抽疼抽疼,但口上还是假装笑意,以玩笑的语气问关米夏。

  “呵呵,林崇哥哥,礼多人不怪嘛!”关米夏也笑着答道。

  挂上电话,林崇在留学生的西餐厅里继两个小时之后又呆呆地坐了两个小时。点了一杯咖啡,见底了,续杯,又续杯。恰是把“何以解忧,惟有杜康”的“杜康”改为“咖啡”。

  脑海里浮现的画面,一个接着一个,都是关米夏的身影。是那个笑得像天使给他糖吃的关米夏,是那个把胡萝卜放进他餐盘的关米夏,是那个跟着他学游泳的关米夏,是那个为了逃避不做数学题而耍赖、撒娇的关米夏……

  关米夏之于林崇,似风,似影,美好而又很难追逐到。如果用雷阵雨来形容江若宇对关米夏的感情,那么林崇的就是春雨了,牛毛般,总是不被人察觉,但会包围你很久,很久。

  宁墨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孙书刚好提着从饭店打包给关米夏的晚餐推开门,进来。叫来主治医生和护士,折腾了一阵确定没啥不良反应,医生才幽幽地离开。

  宁墨是情痴,在关米夏的记忆里,一直都是。那个夏天,为了和心爱的女友在一起,宁墨跟家里闹翻了几次,宁爸爸虽然口里不说,血压可是被气高了两次,住了两天病房的。宁老爷子,宁元帅抽断了3把半寸厚的界尺。关米夏实在不忍心,孙书看着也不忍心。孙书把饭盒一个个打开放在桌子上,招呼还没吃的关米夏过来吃两口,把晚餐当宵夜吃了。

  第二十三章

  姚婷一直都是个高傲的女子,如关米夏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给人总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姚婷的名字可以在市一小的红榜上永居前五,人长得也高挑漂亮,自是成为很多男孩子心仪的对象。父母自幼离婚,姚婷跟的是她的爸爸,一个连“三丙”都评不上的医院的儿科医生。在经历关爸爸和米阳女士的情况之后,关米夏还是有点同情姚婷以及自己的。到后来关米夏觉得那是自找罪受,情感太泛滥了。

  说起来,宁墨和姚婷这一对佳偶之所以能够在一起还要多亏人家关米夏的无心和充满童年的天真。姚婷的名字宁墨是知道的,在学校里,经常可以听到三班的班长姚婷怎样怎样的话。 有别于过往那些死缠烂打的女孩子,姚婷给宁墨的不只是新鲜感那么简单。

  和宁墨在一起,姚婷自己也是觉得不可思议。宁墨在学校里是很有名气的,虽不知他详细的家庭背景,但看得出学校里霸王子弟们都要让宁墨七分,答案也是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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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夏,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时,你也会不顾一切。你还会是我的小虾米,一直。”这是宁墨出国前的那个夜晚在老榕树下跟关米夏说的。因为关米夏和宁老爷子赌了一盘棋,输的人必须答应赢的人一件事,毫无悬念地关米夏赢了,宁老爷子答应放宁墨出国。宁老爷子怎么不知道小辈们的那点心思,他完全可以不和关米夏下那盘棋的,从关米夏12岁开始和那小丫头下棋自己就没真正赢过。他也是没办法,家里的界尺断了三把,宁墨的背上不知有几条淤痕,儿孙自有儿孙福,现在已经不是旧时代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宁墨以为那个自己认为是对的时间碰上对的人就是姚婷。那个夏天通过关米夏认识了传 闻中的姚婷,一年之后两人开始谈恋爱,那时候宁墨和姚婷都是高二的学生,学校抓早恋也是极严的,鉴于两人学习成绩都还是居高不下,老师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高考完,宁墨拒绝家里的报考B大的安排,一心只想出国,家里人才闻到了眉目。宁爸爸自是反对两人在一起的,首先是宁爸爸的门当户对观念比较强;二是自家老头,也就是宁老元帅不想唯一孙子跑那么远的鸟地去,一年见不到几次面;三是在此期间宁墨的反抗行为惹火了宁爸爸。可宁墨没想到姚婷不是那么单纯的人,自己如跳板般,她追求的不单单只是宁墨这一个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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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崇曾经问过关米夏:“你相信47秒的永恒吗?”

  人与人之间的一见钟情只需要47秒,47秒就足够认定他是否是你要的那个人。林崇的答案一直都是肯定的,他遇见关米夏的那个夏天之前已经知道关米夏这个名字,是从自己奶奶口中听到的,“关老家的孙女还真是鬼灵精一个,林崇说成是林冲,水浒传里的那个教头,叫关米夏的,名字还真特别。”

  林崇也是知道自己的一见钟情只是单向的,关米夏从头认定的是宁墨,到了现在就是缩头乌龟般,躲在龟壳里不肯出来。

  关米夏没有回答林崇的话,现在的她也不知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爱,什么值得爱,要怎样才敢去爱?

  爱得越深伤得越深!这是关米夏总结出来的八字箴言。

  源自西方一个古老的传说------人死后身体会减轻21克的重量,那便是灵魂的重量,21克的爱。关米夏的爱情只有21克重,在宁墨出国前,或者该说,在宁墨告诉她他找到对的人时,那21克灵魂不知跑哪儿去了。

  在林崇问过她相不相信一见钟情后,她很久之后才告诉自己,她相信一见钟情。但是有一种东西叫做先入为主,关米夏的认知是先到就认清是谁的。她知道男人都靠不住的,尤其是这个圈子的,哪个不是家里一个,身边一个,外头家里又多一个。柏拉图式的爱情是不存在的,哪个不是窥视肉体,窥视钱财,窥视地位。说的比人家歌星的歌词唱的还好听,但承诺你的越多,你会失望越多,这是正比上升的。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灰姑娘和白马王子,再说人家灰姑娘怎么说也是一个名门的后裔。

  爱情是奇怪的东西,它的本质是化学反应,由激素和荷尔蒙所散发出特殊的气味由大脑识别,知其喜好,而产生的一种感觉。而这种本质上的东西可以控制人的思想,情感,有的爱得死去活来,有的爱得痛不欲生。

  为什么杂志和娱乐周刊能如此火爆,为什么狗仔队喜欢挖明星隐私,为什么报社的大牌写手都能出门就开宝马?

  答案很简单,因为观众喜欢看受害者,喜欢看别人过得比自己不好,特别是看那些身家过亿的富豪、明星,幸灾乐祸何尝不是一种高级的享受。歌不是有一句这么唱的吗,“只有你过得比我惨,过得比我惨,什么事都是笑料,这样最好!”

  当然这一期的头条男主大家都是认识的,我们最最最最(省略N个)罪有应得的宁墨是也。这已经是发生车祸一个多月后的事情了。宁墨车祸住院的这一个月里关米夏整天两点一线地医院和学校两边跑,累得跟狗似的,几次都是趴在病床旁睡着的。其实关米夏的私心还想着宁墨来点小说里狗血的剧情,一撞,可以把姚婷那部分记忆给撞没了,多好啊!梦想永远都是梦想。

  托人找了那么久的菜贩家属都没有眉目,关米夏和宁妈妈没想到他们是以这种方式同人家家属见面的。

  菜贩的家属从一个老乡的口中得知,这一个月没打电话回老家报平安的家中男主人被车撞了,还半身残废,气了!于是乎,托了大姑妈的二女儿的小儿子的老婆,一个身居不出名但还营运得可以的报社资深记者,写了一篇报道。人家记者也不是净喝水长大的,题目那是相当有效果,相当引人注目,大标题写着“大众与凤凰单车,谁硬? ”,副标题写着“高干子弟开大众玩过山车,无辜菜贩命危在旦夕!”

  那份报道没有附上车祸现场的照片,而是一张菜贩躺在病床上的详细特写。头上包着绑带,鼻上罩着氧气,手明显的摆放在白色被子的上方,手上插着针管。还有一张照片是家属站在病床旁手捂着脸,哭得极可怜。

  报社的报纸卖疯了,估计是五十年罕见的奇迹,通宵加印了两晚,还赶不上销售的程度。接着,另外一家报社也开始去采访菜贩了,再接着,又有另外一家通过医院某某医生得知头条男主也住医院,就干脆通宵守在医院等时机了。

  一个星期后,那资深的记者被炒鱿鱼了,报纸的头条变成由于XX事情缺少真实性,报道不实,造成某某困扰,在此深感歉意。其他那些有苗头的报社也不敢再作声。

  这样子,菜贩的家属慌了,更为愤怒。塞了点钱给打扫医院厕所的清洁工阿姨,打听到了造事人就住在八楼的高干病房里。在八楼埋伏了两天,刚好星期六宁妈妈和关米夏两人在楼下碰了面,一起上来。谁知手还没摸到门把手,菜贩的老婆子先是推倒宁妈妈在地,接着 就扑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关米夏的头发就拼命地扯。

  “你们这些挨千刀的!把我们家那伙人整成啥样?”哭喊声极刺耳。

  关米夏也是先愣了,没提上力气来扯下身上的疯婆子。等最后被疯婆子推倒在地的宁妈妈爬起来喊了人,拉下那菜贩婆子。菜贩婆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锐利的指甲在关米夏脸上划过,两道透血的抓痕立马浮了上来。

  几个保安急忙赶过来,拉走了菜贩婆子,菜贩婆子又哭又喊,虽然手被抓住,脚却不悠闲着。宁妈妈叫了护士过来帮关米夏清理伤口,看着也是心疼,嘴里也不知说什么好,这么一位在外处得极其玲珑的外交官,也选择沉默是金的名句。

  宁妈妈派司机送关米夏回宿舍,关米夏推辞不了,也就作罢。回到宿舍已经是十一点多,折腾洗澡,洗漱之后上床入睡已是凌晨了。

  宿舍的那三只狼都知道关米夏最近忙,也是经常逃课。林崇在楼下等了两次,碰上佟同姑娘把手里的水果和甜点塞给她,叮嘱了两句:“饭是要吃的,你们姑娘家整天吃泡面对身体不好,还有多吃水果。”佟同满是感动,她知道林崇是怕关米夏不吃饭,整天呆在宿舍以泡面为生。她们宿舍的人都觉得林崇这样的人适合做王子,而不是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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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醒来已是十点过半的事了。

  莫蓝一口纯正的粤语真正和电话那头的男友讲的情浓意浓,不分不舍。佟同姑娘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徐丹清开着电脑,放着音乐在网上冲浪。

  见到关米夏从床上下来,徐丹清疑问地望了她一眼,说道:“今天星期天,你怎么不回你的窝去?”

  关米夏揉揉眼,伸了个懒腰:“昨晚是想回,钥匙放在宿舍了,回来也都十一点多,折腾累了。”关米夏走向卫生间,洗漱去了。叶丹清把精神放回网上去。

  不一会儿,一声大叫惊动了宿舍里的其他三个人。关米夏含着整口白色的泡沫,拿着牙刷走出来。莫蓝挂断电话,迅速从床上溜下来,直达徐丹清的叫声案发现场。佟同是差点滚下床的,还好包着被子厚实,摔了不是很疼,口里还念叨着,估计的跟周公说最后的拜拜之类的话。

  徐丹清指指电脑屏幕上那框框里的照片,手停在半空中,嘴巴都没合上,大概是从刚才喊了那么一声之后就没合上。关米夏扶了她的下巴,探索了一会儿,确定不是下巴脱臼才把视线移到电脑的显示屏上。

  “医院里的摔跤游戏!”

  这是BBS上的标题,一拉下来,下面附上N张照片。每张照片后面都有相关的解说,例如一张菜贩婆子刚开始扯住关米夏头发的照片,下面的解说是这样子的:游戏规则,用身体的任何一部位攻击对方,招式可以千奇百怪,脸上最好加入表情,我们游戏最终会有一个最佳表情奖颁发给各位。主角就是站在徐丹清身边愣在原地盯着屏幕久久未动的关米夏。

  “啊!”又是一声惨叫,佟同从梦中醒来,眼尖的发现惊人的证据:“你们看,老小脸上的证据!”关米夏在宿舍排行最小,他们顺着老大,老二,老三,到了关米夏这就成了老小了。莫蓝和徐丹清齐刷刷地朝关米夏瞄了一眼,然后又齐刷刷地回头望向电脑显示器,点点头,指着关米夏异口同声地说:“真的是你,老小。”本书下载于派派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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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在外面惹什么情债了,人家要毁你容!”佟同声音高低不同,后面“毁容”是着重突出重点地说,关米夏摇了摇脑袋瓜子,表示否定。

  “老小,你真出名了。我刚才迅速以及神速地搜索了一下,各大高校的BBS上都有相同的帖,而且这个你作为主角的帖都是点击率前三。按照这种情况,说不定你出去会有狗仔在等你耶!”徐丹清兴奋地举着手欢呼。

  没等关米夏开口,另外三个人不约而同的说了一句:“老小,你一夜成名了!”

  林崇打电话进来的时候,宿舍的四人正准备去吃早午饭,自然是林崇请客,大家一齐欢呼,比中百万彩票还高兴。

  约在学校马路对面的“洞庭湖餐厅”见面。就座的四个女生看起来都像柔弱的小绵羊,吃起东西来像一群没开过荤的大灰狼狼。从来都是秉着中华流传下来的哲理名句:“少年壮不吃多,老大徒伤悲”。这三年多托关米夏的福,跟林崇混得熟透了,一个个谁都没跟林崇客气,招了服务员点了几样招牌菜就啃了起来。

  一见到关米夏面的时候就注意到她脸上那两块显眼的OK邦,林崇没多问。到了饭桌旁,大家顾着吃,没多留意林崇的眼神,直到佟同姑娘不小心瞄到林崇兄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怕有愧于刚下肚的那鲍鱼,实在于心不忍,就给提了个头:“老小可是一夜成名,这餐得她请。”

  “怎么当名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我这还没赚到钱本,血本都出了。”关米夏也没多大顾及,指着脸上那两块OK邦说道:“我要把流出来的血补回来。”认真地说了一句,说完,夹了一个冰冻猪蹄放入碗里。

  “切!姐姐我现在也是流血状态,还是汹涌澎湃的那种,这个得给姐吃。”莫蓝伸手举筷,把坐在旁边的关米夏碗里那块正要开动的猪蹄据为己有。而她所说的血,其实就是女人每月的老朋友了,众人见怪不怪,相处这三年下来,四个人是哪根肠子,哪个调大家都一清二楚了。林崇脸微微红,没有吭声。

  “会不会留痕?”问的是林崇,问话的对象是关米夏。

  “没事,医生说消炎,结疤就事了。再说也伤得不深,是被指甲抓了。”关米夏低头啃着刚夹过来的另一块猪蹄,边吃边回林崇的话。

  其实林崇是想问,被谁抓成这样,为什么会被抓成这样,是不是因为宁墨……最终还是没敢跨进那条线,林崇明白,关米夏是有底线的,具体在哪个位置只有她自己清楚。他害怕踩到那条界线,自己这么多年慢慢地靠近她,等她适应,关米夏一旦发作,在她身边所做的全都白费了。

  风风雨雨过了一场,就算报道收得再及时,地面总会一片湿。别提宁老爷子身边那两个跟他多年的警卫员不告诉他,他下面想当狗腿子的人多的是,来讨殷勤的自然不会放过宁老爷子独孙的事。宁老爷子听完,不喜不怒地招了手,让他们先走,接着自己迈步向书房,把那扇厚实的实木门紧紧关上,久久不出声。宁老夫人敲了门,也不理睬。两警卫员可是急得团团转,打电话向宁家二男主以及二女主汇报了情况,两人也马不停蹄地从外面纷纷赶回来。

  宁家的人纷纷赶到时,宁老爷子下了令,随着他进书房。没有意外的,宁老爷子大动肝火,指着宁爸爸和宁妈妈生气地说道:“你们养的好儿子!”又指了宁老夫人说:“你养的好孙子。”气急了,憋得脸通红,在鬓发斑白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红彤彤了。宁爸爸、宁妈妈在接受批评的同时还要挂一个心在老爷子身上,深怕他一气急,气不顺,晕了。

  “爸,是我们教导无方!”宁妈妈低着头,不敢望宁老爷子那张凶气十足的脸。

  “人家一家多不容易,就一个爷们在外赚钱养家,你说那混王八蛋宁墨这么一撞,人家后半辈子怎么过?”宁老爷子手一直发抖,不是害怕,而是已经气得控制不住自己,声音洪亮地吼了一句:“不会教儿子是吧!那我来给你们教教,咋也不怕家丑外扬,我打算让人把宁墨送去北院那儿了。”宁老爷子讲得轻松自在,这会儿旁边的三人可真急了。北院是什么地方?关犯人的!监狱来的!

  “这可万万舍不得!你老头子可是真老糊涂啦!那是你孙子啊!”宁老夫人一听也急了,都是心头一块肉,不袒护他袒护谁?“墨儿事业才刚刚起步,你这样不等于毁他的前程吗?”宁老夫人捂着胸口,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缓过宁老爷子说的话。

  “他不也毁了人家前程吗?我心意已决,你们谁再帮那混小子求情,我也让人关了你们!这是一个个,这么不省心!”

  出了书房,宁妈妈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关米夏,打了电话给她,让关米夏上完课回大院一趟。

  关米夏没有拒绝的空间,她也知道在宁老爷子大义灭亲这种关头,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自己了,她深懂老人家的心情。可是回大院,那还真是件为难的事情。这几年,除非大年三十,不然就是爷爷的忌日,否则大院的门为她开得再大,她也毫无兴趣。

  坐上宁妈妈派来的车回到大院,一路上自己在熟悉不过的风景,如今都像是别人的那么陌生。关米夏记得他们候校车的地方,记得大榕树下的秋千,那里有着她和关老爷子的笑容。关老爷子走的时候,关米夏是从医院逃出来的。她没办法接受那个还会呼吸,会笑着跟她说:“你这丫头真是鬼灵精”,会给她到西城外农庄买鸡蛋,把篮子捂得生紧生紧地爷爷,转眼就盖在那块白布下一动不动,手冰冷得像千年寒冰。所以关米夏排斥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连发高烧39度接近40度,她都坚持去楼下的药店买康必得和百服宁。宁墨出车祸的那天,去医院的时候,关米夏是发抖的,只是心跳得比手抖的厉害,她害怕进去也是见到一张白布下的一具人体。她也不知道自己多久不曾吃水煮鸡蛋,味道已经变了,没了那种温暖的关怀,就算自己再跑到西城外的农庄买一篮鲜鸡蛋回来,味道还是回不到原来那种。

  车进了大院门,就直接驶往宁家大宅。远远就见到宁妈妈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门口来回渡步,步伐不曾停过。

  见到关米夏的宁妈妈像看到观音菩萨似的,紧紧抓着关米夏的手不放:“关关,这回老爷子谁的话都不听,你得给宁墨说说情,这人家属我们已经派人去安抚了,关了宁墨也不是件事儿啊!”

  “宁爷爷现在在书房?”关米夏不能肯定自己说得动宁老爷子,但起码得让她试试才知道结果。

  宁妈妈点了点头,关米夏安抚说到:“宁妈妈,你也别太担心,虎毒不食子,宁爷爷也过分不到哪去。再说北院那边不都是熟人,如果宁墨进去了他们还能为难他不成?”宁墨这一系列的多米诺骨牌效应,折腾得这个当母亲的宁妈妈累得快趴下。宁妈妈自是喜欢关米夏的体贴乖巧,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要身家背景说得上是上流社会的佼佼者,做事也是有条有理,有分寸。

  打开那扇厚厚的实木门,看见宁老爷子坐在黑色书桌后面,面前摆着棋盒,看来早已估到宁妈妈会去搬救兵,而且还是自己。“嘿嘿”笑了两声,便顺势坐在对面。两人谁都没开口,像两个得道的高僧,静坐在那神情专注地盯着棋盘上的黑白相间。

  四局过后,宁老爷子扔棋子闷闷乐地开口道:“他们不是派你来讨好我吗?你这一点都不敬业,怎么一子都不让我。”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按照人家拜托的就来说情啊。个人觉得让宁墨关北院也好,刷刷他的性子,宁墨太一帆风顺,宁妈妈当年的少年心理学也不是白研究的,这不,现成的实践对象吗?咱们就让宁墨在里面关关。”关米夏黝黑的眼睛亮汪汪地盯着宁老爷子。

  “你小丫头现在不心疼才怪呢!宁墨可是刚出病房就要进牢房。”关米夏的话对中宁老爷子的红心。宁墨是属于早熟型,自小就是条条大道通罗马,要磨炼他也得给点冰山给他撞撞,不然就成了泰坦尼克号了,会沉船的。怎么说都是他老宁家的独苗,他能狠心毁了这心头肉光明不成,下面的狗腿上他跟前说事儿,他总不能让宁墨一点教训都不受,那会把宁墨养成现成的二世祖,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宁墨也算是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即使身后有着傲人的背景。出国读书的学费、生活费,都是他艰辛课外打工赚的,一天可以跑三份不同性质的part-time,一分一毫,没向家里伸过手。宁墨觉得这个背景太累人。他所付出十足的力量去完成一件事,人家总会认为百分之九十都是靠家里支撑他宁墨才能走到这一步。他会选择去国外读书并不是为了和姚婷双宿双飞,多半是想离开去一个没人会理会他是谁谁孙子,谁谁儿子的地方靠自己的重头开始。这也是他挨了宁老爷子三把界尺打到断掉都不改口的原因,这个没向任何人提起过,一直埋在他心底。

  “那您还真高估我了,我是个没心没肺的。”关米夏笑嘻嘻地,以着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宁老爷子被关米夏这么一说,像想到了什么,静静的不开口,深思了一会,抬头对上关米夏那双清澈的双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丫头,有空回去看你爸爸吧,父女俩个没有过不去的坎。”

  这回换关米夏久久不开口了,宁老爷子接着说道:“你不住家这几年他老得特快,整天往外面跑。宁墨的爸爸都没他这么拼命。我们都是看在眼里,这还不都是因为你小丫头不在家吗?上个月还住了一个多星期的医院,跟自己的胃过不去,都快穿孔了。”

  宁老爷子的话关米夏听在心里,脸上还是换上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说:“呵呵,我都说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啦。”

  晚饭是在宁家吃的,宁妈妈如稀客般的款待她,亲自下厨慰劳这个在宁老爷子面前说得动他的功臣。宁老爷子也心平气和地坐在餐桌前一起吃完一餐。宁老夫人怎么看怎么喜欢这小丫头,不停的往关米夏碗里夹菜,这一餐可把关米夏撑的。

  漫步走出宁家门前的路,不知不觉晃到榕树下。关米夏记得自己有一张在这和关老爷子的合照,那晚爷孙两个在这里荡秋千,荡得不意乐乎。关老爷子下葬的那天晚上,关米夏抱着那张照片一个人躲在新装修完的房子里的哭了整整一晚。

  不远处关家大宅的灯火通明,估计家里的主人已归,他们正吃完饭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或者还在家里宴客,或者在楼上的天台看星星……而这一切,都跟关米夏,她这个也是关家一份子的人毫无关系,毫无牵扯了。

  关米夏在关爸爸跟她说,有她就足够了,那时她是可以接受被米阳女士抛弃的,至少身边还会有人一直在她身边。然后呢?当承诺破灭时,另一个女人出现在关米夏的生活中,关米夏还是能够接受的,即使有些别扭。再然后呢?出现一系列的虚假和真实的交叉相错故事情节,狗血地被关爸爸刮了一个耳光,关米夏笑着走开了。只身住进米阳女士在关米夏满14岁送给她的礼物,一间在汇景小区的新房子,刚刚装修完,四房两厅,200多平方。

  关米夏的性子和关爸爸相似,两个人的性子都是倔得可以。在关爸爸挥手给了关米夏一个巴掌后,关米夏连最后的一丝依赖都破灭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选择相信一个跟他同床异梦的女人而不愿意相信她这个身上还有一半染色体是由关爸爸提供的女儿。

  在关米夏看来,关爸爸就像是一个谎言制造机,隔一段时间摸着她的头发,安抚小狗似的跟她说一种话。

  先是米阳女士离开时,关爸爸跟她说:“有你就够了。”

  一年以后,关老爷子中风入院,在那关爸爸遇见了李韵如。李韵如是市中心医院的小护士,一个做了八年护士都没提过工资,没提过岗位的离婚妇女,颇有几分弃妇的风骚和样貌。面孔看起来又几分熟悉,后来关米夏才发现,那几分熟悉来自于她的妈妈米阳女士的脸孔,米阳女士和李韵如的脸有几分相似,这也是关爸爸看上李韵如的原因吧。

  关爸爸拉着关米夏的手,对关米夏说:“米夏,爸爸保证只有你一个孩子就够了。”

  关米夏点点头,接着李韵如住进了关家的大宅,当起无名无份的女主人。

  李韵如不是省油的灯,她能纠缠到住进关家大宅,怎会安于非正式老婆,无名无份地跟在关爸爸身边,一出门就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她害怕过多两年,自己年老色衰,关爸爸会正当地重新找多一个,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个过气的情妇。于是乎,为了稳定自己在关家的地位,李韵如把自己的女儿也搭上了,为女儿制造机会跟宁墨在一起,千方百计地利用童真的关米夏。心想,自己就算是过气的情妇,也是正主皇帝的丈母娘呀。这步棋,她下得很准,宁墨还真是看上了姚婷,不辜负她的千辛万苦。

  在关老爷子中风之后,他老人家也算是医院的常客,进进出出,在最后的一年中,几乎都是没离开过医院的。关老爷子生命最微薄的时候,关米夏不分日夜地守在病房外,发病危通知的时候,她可以连续48个小时不合眼,就坐在加护病房外的长椅上。在病房外的走廊,关爸爸蹲在关米夏的身旁,对关米夏说:“米夏,你李阿姨怀孕了,爷爷如果知道你很快就会有个弟弟一定会很高兴的。”脸笑得很灿烂,像初为人父的稚嫩小伙子,在关米夏看来是多么刺眼和讽刺。

  一个星期后,关老爷子躺在白布下,身体冰冷,关米夏拼命的握紧那只瘦如枝柴的手,手已经不复之前那么厚实了,手背上的千疮百孔是日日被注射器扎的。冰冷的手,关米夏企图把自己手掌中的温度传予于这个刚走不久的老人,可是徒劳无力。

  后来的三天,关家的大大小小都在为关老爷子的后事忙碌。

  关老爷子下葬的那天,下着小雨,毛毛细雨,润湿的不只是人们的发丝,还有关米夏的心,关米夏的眼框。关米夏捧着关老爷子的遗照,呆呆屹立在墓前,看着入墓,看着身边的人来来回回,看着人家走过来让他们“节哀顺便”。两眼放空,关米夏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希望梦醒之后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回到之前。只是梦醒了之后,又是一场噩梦,关米夏还不如不醒。

  傍晚回到家已经是浑身无力的牵线木偶了,关爸爸还有一些是处理,关米夏只能自己先回。李韵如悠闲地坐在客厅里的真皮沙发上,拿着话筒在打电话,说得很投入,不知道关米夏已经进了门。李韵如是没有去参加关老爷子的葬礼的,或者说从她知道自己怀孕后,她便不再亲近关老爷子一步,说是不吉利,也有另外一个赌气的借口,说是自己无名无份,不知要以什么身份站在他们父女俩身后。

  关米夏就站在李韵如的背后,听见她笑嘻嘻地说:“老爷子死了,很快我肚子里的争气,我就不信,那小丫头还有啥能耐。”

  关米夏气急攻心,刚送走自己的爷爷,听到有人恨不得他老人家早点归天,脾气再好的人也是会爆发的。冲过去给了李韵如一巴掌,接着幽幽地走开了。坐着的李韵如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捂着被刮了个红印的脸,眼睛瞪得老大老大。急忙起身,跟在正准备上楼的关米夏身后,口里大声地嚷嚷着:“你这小畜牲,连我你都不放眼里啦你。”

  “你还真是说对了,连畜牲不把你放眼里,你是不是连畜牲都不如。”关米夏回过头来嘴角扯开,笑容也漫开了。

  “你,你,你,我告诉你爸爸去。”李韵如活像三岁和伙伴打架,又打不赢人家,急着去告状的小孩。

  “那就劳烦你了。现在我正好有空,也不怕告诉你一些你引以为傲的事情真相。知道这么多年我爸什么都给你,唯独婚姻不行是因为什么吗?”关米夏幽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你充其量只是我妈的影子,长得又三分相似罢了。”

  “才不是,你爸他是真心对我的。”李韵如一口驳回,她害怕这个所谓的真相。

  “真心,要我爸对你真心,起码你也要有点心。你看我还真是糊涂,你怎么可能对我爸没有心呢?处心积虑的心。”关米夏一字一句讲的灼灼有力,语气里充满对眼前这个女人的讥讽。

  “我一直都是真心对你爸的。你不信,可以去问他。”李韵如站在低关米夏的一个台阶下,气势明显不足,心也有点虚。

  “你工作八年还是一个打杂的小护士,短短两年成为外科的护士长,别告诉我,你不是处心积虑地想要爬上我爸的床?我爸都接受你了,你倒好,怕自己的位子被人抢,连自己女儿也送给宁墨打牙祭。”关米夏把脸慢慢逼近李韵如的,看着那张变色的脸,关米夏觉得开心极了,像看戏一般。

  “你,你,你这是诬赖好人。”李韵如说话断断续续,口齿也变得不流利了。

  “我这人,脾气不好,以后我在这,你就别太悠着了。”关米夏压着低声,脸看起来是有几分和蔼可亲,接着说:“不然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这半边脸会加多一掌,下次还是换另外一边好了。”关米夏转身继续爬她脚下的楼梯,只听见李韵如在身后嚷嚷着,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我肚子好疼啊。”关米夏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跑下楼梯。

  “你没事吧?”关米夏慌张问了一句:“你别太紧张,我这就去打电话叫救护车。”跑到电话跟前,手也抖得厉害,112三个数字按得都有点发抖,还不忘回头看着躺在地上哀号的李韵如。

  这时巧,关爸爸推开门进来,看见李韵如躺在地上,也急了。迅速跑到李韵如身边,只听到李韵如说了一句:“米夏不是故意把我推下来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原谅她。”关米夏从来不知道李韵如的演技是如此高超,说不定是进过北影进行专业的培训的。

  关米夏放下电话,冲过来:“你他妈的,我连你一根毛都没动过。”

  关爸爸挥了手,给关米夏一个耳光,指着李韵如的脸说道:“你没动过她,脸上是怎么回事儿。孩子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听了这话,关米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那我还得求菩萨保佑这贱种长命百岁了。”说完,转身上了楼,进了房间,拿出行李箱。带走了两个相框,一个放在床头上是关米夏和爷爷在大榕树下荡秋千的照片,还有一个压在床底下,上面铺满灰,里面框着的是关米夏在小学写的作文,叫“我的理想”。

  那晚,关米夏抱着和关老爷子的合影照,在新窝的沙发上哭到天明。那晚,她只说了一句:“爷爷,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然后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收也收不住。

  李韵如最终还是没有保住肚子里的那块肉,还是在关爸爸身边当情妇。关爸爸的心我们是不能理解的,他之所以看上李韵如就像关米夏所说的,跟米阳女士有几分相似。男人通常都是很爱面子,到死都放不下。关爸爸对米阳女士情深意重,可以在米阳提出离婚时便点头答应,就算是爱人投入他人的怀抱,只要她过得幸福就好。而自己却要在另外一个女人身上找到她的影子来慰藉自己,又要为米阳女士坚守那个关家女主人之位。这些都是相当矛盾的,所以说,我们很难理解关爸爸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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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宁家出来的关米夏今晚运气极不佳,最起码关米夏自己是这么觉得的。在榕树下荡了会儿秋千,就看见出来散步的李韵如。

  不复年华的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穿着白色的一身运动服,上面Logo明显地标示着Adidas,脚上是出自同个牌子的黑色运动鞋,看起来有那么一些贵妇态。

  见到关米夏在榕树下,李韵如也是不客气地走过来,分明就是插了孔雀毛的母鸡非要在孔雀面前显摆一番才得意洋洋。

  “什么风把你吹来啦,怎么都到家门口还不敢进来?”李韵如开了声,更像骄傲的母鸡了。话里的“不敢”两字故意加重了音,拖慢了半拍。

  关米夏扶着旁边的秋千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嘴角上扬,优雅地笑了,慢条斯理地说:“这不是李阿姨吗?岁月真是磨人,我都认不出是你了。真是失礼失礼,请代我问候你全家。”

  在敌人面前,我们要更加自在,千万别动气,谁先动气就是伤自己的真气。气势上赢了人家几分,后面的战,不打胜算也会增长。

  最近关米夏总是来无影去无踪,若不是关米夏夜晚会回来宿舍,宿舍里的其他三人都快以为关米夏是被人绑架。

  佟同姑娘见关米夏今晚能在八点之前踏进宿舍门,甚是欢喜,举着一桶康师傅香辣牛肉面跑到关米夏跟前,来回上下打量了两圈,混着嘴里的方便面,说道:“老小,你可真是我把想死了,你看我,没有你在的日子,最近憔悴了多少。”狗腿地想要挤出两滴眼泪,果真红着眼眶,但那是被康师傅辣到的。

  “你整天好吃好住,没十点就睡得跟死猪一样,哪里憔悴啦。”莫蓝捏着佟同那肉乎乎的脸颊,说出真相。

  “你看看,这地上的头发和扫把上的加起来比我头上的还多,这些都是证据。不是你整天说我掉头发的吗?”佟同风一阵飘去,又风一阵飘回来,手里拿着从阳台拿回来的扫把,指着扫把上的头发说道。接着换上娇滴滴的李清照模样,吟起诗来:“满地头发堆积,憔悴损,如今有几根堪脱。”妩媚的抚了抚那只扎着的马尾辫,一脸忧愁。

  “用霸王防脱,中草药成分,千发掉尽还复来。”莫蓝拿了一瓶霸王洗发水,极专业的形象代言,打击佟同姑娘的心。

  关米夏同情地拍拍佟同的肩膀,说道:“佟同同志,防脱之路是艰难困苦的,你要发扬我们党不怕困苦、不怕劳累的精神,逆风前进啊!”说完,关米夏放下手中的包,摊坐在椅子上。

  只听见徐丹清从电脑显示屏后探出了个头,对关米夏说:“老小,你最近逃课逃得厉害,高数的老师已经认识你这号人物了,再不去,期末连考场的门都别想进,人家老师直接批准你免考,下学期补考了。”

  “嗯,嗯,嗯。”佟同拼命地点头,从方便面抬起头来:“我觉得这门我也很难过得了,这几天上课都是在和周公打KISS,太激情了、太耐人寻味了,我都忘了老师是长啥样的了。”

  “我最近也是被高数整得跟四不像似的,真想看毛片发泄一下。”莫蓝这一句引来所有人的眼光。

  “毛片是属于什么级别的呢?”首当其冲开问的是佟同姑娘,佟同没有顾忌的把话题引开来,认真地、虚心地请教起来。

  “类似于美国的A片吧。”徐丹清一听是感兴趣的话题,迅速起身离开心爱的电脑,也跟着一起过来凑热闹。

  关米夏点头表示明白,也虚心请教问了一句:“那什么是最高级的呢?”

  “这个问题太高深了,那应该是H吧。”莫蓝挠了挠脑瓜子,不确定地回答道。

  “哇,神人,这你都知道。”徐丹清鼓掌表示称赞。

  莫蓝一脸泰然,喃喃地解释说道:“估的,H for high嘛!”

  听完答案,众人笑成一堆。

  “话说,最近老小你神出鬼没,是不是在哪窝了个小白脸,整天跑那儿甜蜜去了。”莫蓝又把话题退回原始状态。

  “没,就一朋友出了车祸住院了,我也是无奈啊!”关米夏闭上眼睛,淡淡地把真相的一小部分说出来。

  “你小姑娘可别朝三暮四的,林崇哥哥那边我可是拍胸脯保证要喝到你们的喜酒的。怎样,近来和林哥哥发展成啥样,姐姐我这心急着呢!”心急私底下和林崇邀好的媒人红包泡汤了。徐丹清拉过一张椅子,放在关米夏对面,像监狱里的牢头,开始审起案来。

  “无进展,无退步。你们别太指望那杯喜酒了。我和林崇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要发展,早发了。”关米夏还是维持着原先的状态,一字一句,坦白出来。

  “你们可别小瞧我们关姑娘,我们的志向怎能吊死在一棵树上,时代不同了,咱也要男女平等,我们也要三妻四妾。”佟同大声地呼吁新时代与时俱进的口号。

  徐丹清摇摇头,苦着脸说道:“咱现在就是一只找不到一棵树拉屎的小鸟,怎能奢望一大片森林。老小,你和佟同都是本地人,佟同我就不指望了,看她现在也是贫困户状态,你见多识广,给姐介绍介绍,咱要求不高,能吃苦耐劳,省吃俭用,疼我爱我就行了。”

  佟同姑娘不服气徐丹清踩了她满身灰:“你怎么就这能耐,吃苦耐劳,省吃俭用,整一个民工大叔就满足你要求啦!真是没出息。”

  “老小,我也要。”莫蓝风骚地递了个眼神,电得关米夏鸡疙瘩皮都起了一大片。

  关米夏皱着眉头,看着莫蓝放大在她眼前的脑袋,不解的问道:“你和你男朋友分手了?”

  “没有。长距离的恋爱是要经得起考验的,我也是寂寞难耐啊。”莫蓝回答道。

  关米夏摇摇头,说道:“我可不想人家从新加坡回来还要带把菜刀,多贵啊。我这小命还要留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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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病房门,菜贩子的家属都在,见到关米夏,已经见过一次面的菜贩婆子就冲过来,生气地嚷道:“你来这干啥,俺们这不欢迎你,有多远,给俺滚多远去。”

  关米夏盯了一会躺在床上的菜贩子,环视了病房一周,发现还有个男孩子坐在床前。男孩约么十五、六岁,脸有点发黑,身上的衣服估计是校服,但已经明显褪了色。

  “我只是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关米夏说得极其小心翼翼,人家一家三口都是正冒着烟的火山口,眼看就要爆发了。

  “我们不需要你们的假好心,还不快滚,再不滚,老娘那扫把赶你了。”菜贩婆子气势汹汹,指着关米夏,眼瞪得老大。

  “你别动气,我是真心地来道歉的。我哥哥他不懂事,我们会承担一切责任的。”关米夏说道。

  “道歉,道歉有用,能让他走起路来。承担?承担个屁。”菜贩婆子指着躺在床上的菜贩子,声音开始变得呜咽了。“你们都是仗着家里有权有势,你们看看这好好的一个人都被你们整成啥样了。”话说完,伸出那发抖的手抓起放在床头的那杯子就往关米夏这边扔。关米夏没闪开,站在原地,看着杯子慢慢飞近,整个杯子不负菜贩婆子的厚望,直中关米夏的脑门。

  “啪”的一声,玻璃被子落在原地,支离破碎了。

  可以感觉到热血顺着伤口往外涌出,菜贩婆子也有点心虚,但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走过来的是那个男孩,拽着关米夏的衣角,直把关米夏拉出病房。

  “姐姐,你没事吧。”见到关米夏用手捂着伤口,红色的血液滴在白色的衬衫上,像梅花的花瓣般,染红了衬衫。

  “没事,我得先去止血先,你先回去吧。”关米夏硬扯出笑容,伸出那只空闲的手,放在男孩的肩膀上。

  “我陪你去吧。”男孩见关米夏的脸开始苍白,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离开。

  包扎的是医院的老医生,认识关米夏的。问了几句,关米夏都是混着答过,没把实情讲出来,老医生话里透着愤怒,包扎的同时不时地打量关米夏身边的男孩,眼神像利剑般把男孩上下扫了一遍又一遍。

  “曾叔,人家可是好心送我来的,你别把人家当贼防呐!”关米夏一句话唤回老医生的眼神。

  老医生“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说道:“原来是活雷锋呢!真是对不住。”

  包扎完,关米夏和男孩走出房间。

  “姐姐,我们能找个地方坐下吗?我有话跟你说。”男孩提出的请求,关米夏点头默许了他的要求。

  转了一圈,关米夏顺路进了小超市买两个面包还有两瓶水。顺着花园的小道,走回花园。坐在花园里的石椅上,男孩对上关米夏的双眼,说道:“姐姐,我代我妈妈跟你道歉,她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我知道。”关米夏点了点头,又说道:“我没闪开是想让她心里好受些。你也不用跟我道歉,该道歉的是我们,是我们对不住你们。”

  “给,吃点。”关米夏递了个面包还有一瓶水给男孩,男孩接过,迟迟没动手打开,心里像窝着什么事,一副欲开口又退缩回去的样子。

  关米夏见他这副模样,也不自在,开口想要把气氛调节一下:“你多大了?”

  “十五了。”没有经过思考地迅速回答关米夏的问题。

  “在这边读书?”

  “不是。在老家那边。”

  “读多少年级了?”

  “初三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答,问答,再问答。

  极纯朴的一个男孩,话里带着一股傻劲,没有圈子里人的尔虞我诈,没有城里人那么奸诈狡猾。这让关米夏想起几年前那个小山沟里的一群憨厚的农民朋友们。

  ”那个,那个……”刚才对答还算流利的小伙子忽然之间变成了口吃,N个“那个”之后,才小声地吐了一句话,让关米夏愣了好一阵子。

  “那个,姐姐,我爸爸不是你家哥哥撞的 。”

  “那个,姐姐,我爸爸不是你家哥哥撞的 。”

  男孩的一鸣惊人,关米夏被定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的关米夏抓着男孩的手臂不放开,一脸雾水等待男孩的解释:“我爸爸是被一辆红色的跑车撞的,我爸爸醒后,他就一直说要我们去找一辆红色跑车。”

  男孩顿了顿,看向关米夏那震惊万分的脸,接着说道:“我们家里没钱给爸爸付医药费,妈妈又怕找不到撞我爸爸的那辆车,爸爸的医药费没着落,干脆就不让我们说。之前让报社写文章的时候我爸爸他还昏迷不醒,妈妈也是急了点。现在为了让你们继续付医药费,她说要装成是你们撞了我爸爸的,这样子,你们才不会起疑心。我妈妈这种做法是不对的,但请你们原谅她,不要报案抓她,现在我爸爸需要人照顾。”男孩的语气诚恳有力,说完这番话,睁大眼睛等待关米夏的答复。“装”,生活中到处是演员,只是缺少发现演员的眼光。

  “哦。”许久之后,关米夏嘴里才发出这么一个单音节词,对上男孩那张期盼答案的脸说道:“你先回去吧。医药费你也别担心我们会不出,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你爸爸快点好起来,他以后走不动,还要你照顾呢。”关米夏的话,解决了男孩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男孩起身,挥手跟她说再见。

  坐在花园的石椅上一个多小时,关米夏才懒懒起身迎接太阳的缕缕光辉。

  宁墨的伤也痊愈的七七八八了,但还在医院里躺着,虽说宁老爷子大怒要把宁墨送进北院,宁妈妈也钻了宁老爷子的空子,反正“出了病房就进牢房”,不出病房就行啦。于是乎,让宁墨住在医院里,人家医生高兴都还来不及,怎可能赶走宁墨呢?

  推开病房的门,见到宁墨坐在窗台下沐浴着阳光,腿上还坐着一个小孩。小孩身上穿着的是小一号的病号服,浅蓝色的病号服在眼前这两人身上,关米夏觉得像亲子装多一点。宁墨见到关米夏进来,抬头对上她笑了一下,接着把眼专注的盯上关米夏的额头,抱起腿上的小孩,走过来指着关米夏的伤口问道:“怎么弄的,昨天回去还好好的。”

  关米夏心虚地笑了几声,解释说道:“早上出了门,刚走到楼下,忽然来了一阵风,接着从上面掉下这么大的一盆花。”配合着话里的所说的,关米夏双手也比划起来。“‘咔嚓’一声,那盆花就摔在我的前面,当时我还在庆幸自己命大呢,谁知,一块碎片称我没留意,迅速飞向我的额头,接着我就受伤了。”说谎一口气顺道底,说完连关米夏也佩服自己几分。

  宁墨额头黑了三条线,乌鸦“呀,呀,呀”地飞过,脸上一副你说谎的表情。

  关米夏见这样下去问题迟早会水落石出,不得不立马转风换帆,转移话题:“这小孩是谁啊?”

  “我不是小孩,我已经五岁了。”小孩“哼”地一声把脸转开,人小鬼大的精伶模样深惹人爱。

  “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关米夏从来不知道宁墨在小屁孩面前是可以这么温柔的。磁性的声音,在温柔里,显得更加吸引人。

  “阿姨,我叫曹超,住在八零九,跟这位哥哥是邻居。”小女孩爹声爹气地慢慢说道,关米夏的脸随着语速也慢慢地黑了,宁墨见此状笑开怀了。

  “小曹超,你面前的这个哥哥比我还大两岁呢,怎么能叫我阿姨呢?”我有那么老吗?关米夏黑着脸,指出小孩的错误。

  “可是你看起来比较老。”又来一句让关米夏身心备受打击的话,小曹超的话就像暗箭般,无声无息刺入关米夏小小的心脏。

  “宁墨哥哥,你最好尽快让她从我的眼前消失,我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你知道凡是女人最在乎的都是自己的年龄问题。”关米夏扬扬手,径直走到窗台下的单人沙发椅上坐下,假装闷着生气,不理会那小屁孩。

  “虾米,你知道吗?她让我想起你六岁的时候也是这么鬼灵精怪。”宁墨抱着小屁孩随着关米夏身后,在另外一只椅子坐下,把小孩放在自己腿上。

  关米夏回过头来,反驳说道:“我小时候才没这么没礼貌,别拿我跟她相提并论。”

  “阿姨,当着人家面说人家没礼貌也是件很没礼貌的事情哦。”小曹超绕口令似的念了这么一句话。宁墨开怀捧腹大笑,也不忘回头看关米夏那张腌掉的小脸。

  宁墨指着身上的小孩子说道:“曹部长的孙女。”后面用口型说出了三个字:“白血病。”

  “哥哥,哥哥,你玩给我看。”小女孩往宁墨的大手里塞入一个魔方,红红绿绿蓝蓝的颜色交叉相错。

  宁墨拿在手里,有条不荠地转动手上的魔方,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手里的魔方中。关米夏发现宁墨原来不仅仅可以数学考试蝉联第一,魔方也是玩得无人能敌。话说专注中的男人Or女人是最吸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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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K,让我们回归到车祸现场一下吧。

  宁墨那几天是有在江若宇的酒窖里买醉,但也没宁妈妈说的那么在酒里泡着,开车出门那天是一滴酒都没碰过,因为那晚和客户刚谈完生意就接到助理的电话,说是在郊区新工地发生了意外,一个工人不慎踩空摔了下来,宁墨想都没想就开车前赴。去到时工人已经被送进医院,人摔折了一条腿,听助理的报告好像出了啥大事,宁墨不免咒骂助理几句。来来回回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不免有些累了,一个没留意,看见前面倒着的一辆三轮车,地上散散落落一地的青菜,宁墨是没来得及刹车的,只是条件反射地把方向盘转到底,然后自己那辆白色的大众就和一根电线杆亲密接触了,然后宁墨也昏死过去了。宁妈妈一直以为宁墨是买醉想要自杀的,所以见儿子醒来后,只字不敢在宁墨面前提起出车祸还有撞到人的事。宁墨也乐得轻松一个多月,逍遥得不知外面的世界是发生啥事,报纸、杂志、甚至电视,宁墨看的版本都是经过过滤的。

  至于菜贩子在宁墨去之前是怎么躺在地上的那又是另外一起交通事故了。

  见到叶洛承的宁妈妈,拍了叶洛承的肩膀说道:“阿洛,阿姨这一个多月可是站着都做噩梦啊,现在派你去当福尔摩斯,快点去把那边的录像调出来,帮人家菜贩子找到真凶,还宁墨一个清白啊!”

  叶洛承如接到神的指令一般责任重大地说:“我知道该怎样做了,阿姨。”

  调出来的录像显示到的是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如蛇舞般在道路上飞奔,时速至少达到200公里,看着录像感觉就像坐过山车那样惊险刺激。仔细看也能发现菜贩的一些不对之处,菜贩踩着三轮车是在三车道的小型车车道上慢慢前进的,对着路的方向,三轮车还是逆向行走。调出车子单独的画面,把车尾的车牌的画面放大,上面写着:“SB1314。”傻B一生一世,这还真是牛,看了让在场的人苦笑不得。

  这起无头案,宁墨也只能当乌龙事件的冤头鬼,负起菜贩的医药费和住院费,估计出院后,还要想想怎么给人家找份谋生的工作。宁妈妈倒是觉得没啥大不了的,这事情就是雨过天晴了,心里也是舒坦几分。

  这短短的一个多月过得太拥挤,充斥了各式各样的匆忙和混乱,难以有静心思考的时间和心态。太久太久没这么空闲过了,关米夏自己的老窝家具上都铺了一层小灰尘,决定要把窝里大清扫一遍。

  昨晚关米夏在自己的博客中写道:

  碰上宁墨,很多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爱情这种东西抛弃与被抛弃有时并不是外人看到的那么悲哀,多数是牵扯进旁人。我和宁墨还没算过有爱情的,因为我至始至终都没踏出那一步,说不定宁墨还不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他。假若把这件事情告诉佟同她们,或许有人会说我多管闲事,或许会有人骂我是傻B,或许有人会说我是圣母玛丽亚,或许……千万个或许,但我能发自肺腑地说一句:“我可以像局外人一样看清形势,但我无法像局外人一样置身事外。”

  终于可以在老窝里自由的睡懒觉了,关米夏睡到十一点钟才起来找东西吃,那是被饿醒的。闲情的周六,吃完早餐(其实已经可以当午餐吃了),拿起拖把和抹布开始今天的使命。

  音响里放的是SHE的《我是火星人》,重复一次又一次。

  ……

  我是火星人 快点放我回去

  我学不会地球的规矩

  承诺说成了笑话感情当作看玩具

  认真输给了游戏

  请让我换一个星球定居

  我是火星人 快点赶我回去

  我会坏了地球的规矩

  原谅所有的欺骗

  拆下所有的面具

  管谁说可不可以

  我非坚持 捧着一颗真心 去旅行

  歌词中,关米夏最喜欢的就是这两段,她何尝不想换一个星球定居,面对着这空旷的四房两厅,回音里充满的是寂寞和无助。她把这称“窝”而不是“家”,曾几何时她已经退化到原始人的窝,没有家了。多数最开心的就是周末邀请宿舍的狼人们一起来这进餐,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开怀大笑。关米夏在他们眼中似谜,就算是关米夏小学的同桌佟同姑娘对她也是略知皮毛。

  关米夏穿的衣服很难找到大的LOGO,用关米夏的话说,人家厂商都没出钱让咱给他们代言,凭啥要我们穿得好像销售员给他们卖广告呢?其实关米夏的衣服都是价值不菲的,米阳女士虽说跟着小三远走高飞,但还是无时不刻地关心自己的女儿。衣服都是她空运回来的,关米夏也乐得接受米阳女士的好意。关米夏有一套四房两厅的房子,但是使用的就只有一个有着落地窗阳台的房间还有客厅和餐厅。那另外三个房间都是空空的,什么家具都没有,床也没有。关米夏除了林崇,身边经常会冒出开着名车的男子,相处甚欢,看起来就知道是熟识。关米夏吃鸡蛋,但只吃煎得金黄的太阳蛋,蛋类制品,不吃水煮蛋。关米夏回到窝里,第一件事是拖鞋,第二件事就是开会放出声音的东西。

  忙忙碌碌了一个下午,正当放下手中清洁“武器”时,门铃响了。

  猫眼被外面的人恶作剧堵住了,没有办法只有开了里面的门,隔着防盗门,映入眼帘的是宁墨一脸风骚地倚在正对着门的墙上。关米夏不由愕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儿的?打开防盗门,才发现宁墨并非只身拜访,脚边的地上还放着一个路易·威登的行李箱。

  宁墨魅惑着一笑对关米夏说:“我被老爷子赶出来了,你收留我。”轻巧的一句话,关米夏囧着小脸盯着他好一会儿,这人纯心是找碴的。宁墨怎么说都是个无奸不商的房地产高层,他没房子住,那中国至少也有10亿人口是露宿街头的。

  说是收留,一点求人的语气都没,好像在说你只能回答“Yes”,我不接受“No”。

  “这里是没有房间给你住的。”关米夏一句话回驳了宁墨的来意。

  宁墨优雅的点了点头,把眉头拧成川字,若有所思地说:“孙书告诉我,你这有三个空房间的。”此话一出,关米夏便知晓是谁出卖了她。

  “里面都是没床的,你睡不了。”关米夏又出一句。

  宁墨迎难而上,继续说道:“我今晚可以睡客厅,明天我们去买床。”

  轻松的一句话,话里透着点暧昧,极像“明天我们去上床”般。

  嘿,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关米夏也只能放开大门哭着脸欢迎另外一只狼入室了。心里还不忘小声地咒骂那该死的孙书。

  宁墨进门给她的窝的评价就是:“干净整洁,缺少人情味。”

  关米夏也顺口问了宁墨一句:“宁墨哥哥,人情味一瓶多少钱,会比安娜苏的香水贵吗?”

  “那是价值连城的珍宝,有了我的入住,保证你的屋子很快就有了。”宁墨一脸臭美像,见到就想扁他。

  “很快就会有你的狐臭味了。”关米夏小声地念在嘴里。

  宁墨的耳朵可是精灵得很,像装了窃听器:“你闻闻,我浑身就只有香水的味道。”宁墨拉关米夏入怀,这举动可吓坏了关米夏,怎么说都是一个守身如玉的大姑娘,这么靠近一个成熟的、有温度的男性Body,除了关老爹,就无他人了。

  “为啥你擦了香水,我闻到的还是人渣的味道呢?”关米夏说完这句就推开宁墨的怀,溜进自己房里,放宁墨一个人在客厅里。关米夏的脸是红彤彤的,微热,心底不免骂了几句自己没出息。

  晚上宁墨邀关米夏下馆子,美味的日本料理,诱惑了好久关米夏死活不肯从多啦A梦中起来,赖在沙发上指着厨房说道:“第三个柜子里就有日本料理,口味众多,如果不吃自己到外面去解决。”

  宁墨真以为是什么好料呢,打开一看“出前一丁”,晕,日本牌子,口味众多。有海鲜味,鸡蛋面,鸡茸面and so on。无奈,拆了包装,下了三包,在冰箱里找出了两个鸡蛋还有两条火腿,一并放下煮。

  “好吃吧。”关米夏吸完一大碗面之后见宁墨的面还依然在碗中徘徊,意犹未尽地指着宁墨跟前的那碗面说道。

  “好吃。”他能不说好吃吗,不说好吃,肯定被这只狼啃的连汁都没了。

  “那你为啥不吃呢?宁墨哥哥,挑食是不好的,这还是日本的好料,你要珍惜,如果你不想吃,我可以代劳。”关米夏真诚的说道。

  宁墨举起筷子,迅速飞落入自己碗了,抽水机似的哗啦啦地把面倒进胃里。

  寒流的到来加重了冬季的天寒地冻,这种天气躲在被窝里睡懒觉再好不过,只可惜这几个八零后的大学生实在是逃了太久的课,面临即将被教授当掉的危险,不得不踏着寒风出门。还好上完这两节课就是周末了,星期五的下午关米夏她们是没有课的。

  女生宿舍12栋前的空地上停了一辆黑色奔驰GL450,黑得发亮的车。车旁还倚着一个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的青年男子,棕色的亚麻西裤,黑色的中长外套,一看就知道是牌子货,他身后的车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似的,使得两者之间如此协调搭配。刚好正值上下课时间的高峰期,来来往往的小姑娘们总是不时地偷偷瞄几眼,然后脸红心跳的走开。某人也是很有礼貌的对上她们那一双双投射过来的眼睛,回以最优雅、最标准的笑容。

  不少小姑娘在宿舍楼上探出还未睡醒的双眼和一颗鸟窝似的头,然后兴奋的以为自己还在梦中般,遇见了白马王子骑着白马来接她们去参加舞会。

  关米夏上完课和宿舍的好友一起走回来时,路上已经听到了一点小风声。到了宿舍楼前,自己还没发现那人身归何处时,宿舍的狼们已经开始嚎了起来。

  “看,看,看,宁墨啊!好帅啊!”两眼放出红色的桃心,还不忘隔空向宁墨放高压直流电。

  宁墨远远见到关米夏穿着厚重的羽绒大衣,走路的步子也迈得极沉。几个人走过来,宁墨才起身离开倚靠在背后的车子,向前迈了两步便停下来,等着关米夏她们慢慢走近。

  “宁先生,来接我们米夏啊!”徐丹清客气地开口问道。

  这一声宁先生叫得宁墨还真是不习惯,在外也是宁先生、宁少地叫也觉得没什么,整这儿都是关米夏的同学、朋友,倒有几分见外了。

  “叫我宁墨行了。”宁墨不卑不亢地说道,对上关米夏的两眼,深情地锁住她脸上的动静。一个红彤彤的鼻子,不时地倒吸鼻涕,双眼下的两个晕黑的黑眼圈,更加显得脸看起来有点疲倦。“感冒啦!”宁墨扯开手套,把温暖的手掌放到关米夏额头上,微微有点发烫。这一幕在旁人眼里是多么暧昧,多么深情。旁边的几个人都陷入宁墨对关米夏的柔情里,也忘了帮关米夏回话。

  关米夏一直不开口说话,宁墨等了一会儿,等到的却是关米夏连声不断的咳嗽。咳嗽抽回了徐丹清一行人的思绪,回过神来急忙答道:“老小扁桃体发炎,说不了话,现在跟个哑巴似的。”宁墨把脸转回对上关米夏的,关米夏仍是无语,轻轻地点了点头,默认了徐丹清的话。

  “什么时候开始的?有没去医院?有没吃药?”宁墨开始混乱地提出一连串的问题让旁边的人思绪也跟着混乱了,不知该先回答哪个好。

  佟同姑娘这时候反应倒是蛮伶俐的,连忙答道:“从昨晚开始的,确切地说是从昨晚凌晨两点钟的时候,俺起来上厕所看见一人影黑乎乎的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原以为宿舍招小偷了,拿了塑料盆和桶袭击她之后,才发现是老小,原来她是扁桃体发作,起来找药吃。”

  “有没去医院看?”宁墨又问了一句。

  “没有,她不肯去。”佟同实话实说,招来关米夏的一记瞪。

  宁墨看着关米夏那脸难受样儿,自个也有点难受,柔声地、磁性地问关米夏:“疼吗?”

  关米夏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身后那三只惟恐天下不乱的狼人们拼命地如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异口同声地说道:“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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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墨算是领略到关米夏的倔脾气了,软硬兼施了半个小时,都把车停在市附一医院的大门外,关米夏还是仍旧摇头,两眼放出晶莹的泪光,不过那是关米夏憋出来的。生病的人容易出现反差的情绪,而她就越加脆弱了。宁墨最后是把车和关米夏扔在关米夏住宅附近的一间大型的药店门外,自己跑进去跟导购员描述一番,大瓶小瓶,大盒小盒地扫了一袋药品。

  关米夏见宁墨开了车门,顺手把手里的那袋药递给关米夏,关米夏回给他一个佩服的眼神,敢情这小哥儿是想把药当米饭吃?

  “今天本来想开新车带你到外面海吃一顿,可惜啊!你现在只有吃小米粥的命。”关米夏无辜的忘着他,心口在呐喊“我也不想的啊!”宁墨把大掌放在关米夏头上,顺着她的发丝:“乖,我回家给你煮粥喝!”

  宁墨的白色大众是他回国后,自己挣的第一桶金买的,自从上次车祸与电线杆亲密接触就报废了,为此他都心疼几天。这新车订购了半个月下午才送过来,宁墨也是憋了几天。为啥?关米夏小朋友从那天吃完火锅之后就再也没给他电话,全当他是陌生借住者,对他完全是不闻不问的状态,宁墨实在是憋得慌,打了电话要了问孙书要了关米夏的宿舍,自己驱车前往。

  至于宁墨的厨艺嘛!那是出国这几年练出来的,留学生多数都是吃腻了西方餐点,外面的中国餐馆里的菜单也是配合外国人的口味经过改良的。宁墨觉得说是中国菜,再怎么说都是不地道的,而且自己没跟家里要过一分钱,留学时也是穷学生一个,哪有那份闲情去吃贵的死人的非正宗中国菜。唯有碰上三闲(闲时、闲情、闲志)时,才会到超市买些回去宿舍约上一些朋友,煮点打打牙祭。超人出任务都会把底裤穿在外面,别说宁墨这个还是人的高级动物,怎么可能第一次就成功。他的这么一门好手艺都是建立在一帮人的胃痛和味觉受罪之上的。

  巧夫(妇)难做无米之炊,回到关米夏的窝才发现米缸是空空的,油盐酱醋还有,厨房里库存最多的就数出前一丁、来一桶、公仔面。宁墨恶恶的眼光扫了关米夏一眼,关米夏心虚地站在餐台旁,想要抗议现在自己连单音节都发不出,放开耳朵、嘟着嘴接受宁墨一番教育。

  “你看油锅新得连标签都还在这里。”宁墨指了指放在煤气炉上的油锅,接着说:“你用的次数最多我估计就是那个电磁炉了。你就是吃太多这种垃圾食品,现在才会毒气攻喉。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吃这些东西,见一次我扔一次。”说完,“刷刷刷”地一阵狂扫,把柜子里的方便面扫进垃圾桶里。关米夏欲哭无语,只能在心里为躺在垃圾桶里的伙伴默哀。

  ******轉******轉******

  叶洛承打电话进来说和孙书刚到关米夏的住宅小区时,宁墨刚准备去超市。本来就是想来看看宁墨的近况,一听说宁墨准备下厨,两人便死皮赖脸地要留下来吃晚餐。于是乎,三个大男人,去呀去超市。

  星期五下午的超市相对于周六日而言是比较萧条的,宁墨推着购物车,标准的闲夫良父型,后面跟着俩尾巴。以宁墨为首的帅气三剑客出现在超市后,那些师奶级人物不时投来好奇眼光,女导购不时暗送秋波。

  宁墨放了两颗西兰花进购物车,接着推着车来到卖米的地方,指了不远处的新西兰的空运牛肉前对身后的两位同志说道:“自己去挑几块牛扒,我们晚上吃西餐。”

  “你这家伙就是省事,请我们就整一牛扒,这也太小气点了吧。”孙书不满喃喃的说了一句,那小块牛扒整能满足他硕大的胃。

  “这不还有西兰花吗?你要为家里那病号着想,她就只有吃白粥的份,见我们大鱼大肉能平衡的吃下去吗?”宁墨说得头头是道。

  “给她买条鱼吧,清淡点能吃的。”叶洛承提议道。

  不远处的一身惹眼的大红色吸引了孙书的目光,那身大红像盛开的杜鹃花一样灿烂耀眼。孙书不确定的指着那方向说道:“那人好像钟静君。”

  顺着孙书指的方向望去,“真是她!”叶洛承专注的观察了一下,给了孙书一个肯定的答复。

  三人浩浩荡荡地走过去,见钟静君聚精会神地在那里挑酱油。

  “好巧啊!”钟静君意识到身旁来了三个人,抬头一看,见到三人戏剧性地站在那,盯着她手里的酱油。

  “没想到母老虎也有下厨房的一天。”孙书玩笑道。

  “嘿嘿。”钟静君笑了两声,没有开口。

  “这个酱油的牌子好像比较出名。”宁墨指着货柜上瓶身上标着“海天”的酱油瓶子,而他怎么会知道呢?广告的力量!

  “我比较习惯用这个牌子。”钟静君晃晃手里的酱油瓶,笑着说道:“大老板今天不用上班?”

  “哦,今天下午刚好没什么事,就放自己假了。”宁墨回答道。

  “宁墨今晚当大厨,我们上米夏那里吃。一起?”孙书问道。

  没有犹豫,钟静君笑着说了一个“好”字,顺手把手里的酱油放进自己的购物车里。

32~~

“好巧啊!”钟静君意识到身旁来了三个人,抬头一看,见到三人戏剧性地站在那,盯着她手里的酱油。

  “没想到母老虎也有下厨房的一天。”孙书玩笑道。

  “嘿嘿。”钟静君笑了两声,没有开口。

  “这个酱油的牌子好像比较出名。”宁墨指着货柜上瓶身上标着“海天”的酱油瓶子,而他怎么会知道呢?广告的力量!

  “我比较习惯用这个牌子。”钟静君晃晃手里的酱油瓶,笑着说道:“大老板今天不用上班?”

  “哦,今天下午刚好没什么事,就放自己假了。”宁墨回答道。

  “宁墨今晚当大厨,我们上米夏那里吃。一起?”孙书问道。

  没有犹豫,钟静君笑着说了一个“好”字,顺手把手里的酱油放进自己的购物车里。

  开门,进门,换好鞋。几个人吵吵闹闹的,钟静君看起来就不是那么合群了,这么长时间没见过面,儿时的玩伴,怎么说都是有点隔阂的。

  屋子里一直静悄悄的,宁墨眼睛扫了屋子里一圈,只看到从关米夏房里的灯光隐隐透出。宁墨有礼貌的敲了房门,关米夏夹着拖鞋走过来,开了门。谁知宁墨后面冒出了三张熟悉又捎带点陌生的脸,关米夏见到钟静君,首先是给她一个熊抱,说不出的喜悦全表现在脸上。钟静君糊涂的指着关米夏,转过头问宁墨:“这小妞,怎么成哑巴啦?”

  “扁桃体发炎,现在说不出话。”宁墨一句话把原因解释得清楚。

  关米夏兴高采烈地手舞足蹈,但站在对面的钟静君似乎对她的肢体语言不太了解。关米夏无奈的转身进入自己的房间,拿来笔和纸,和钟静君对起话来。

  所有人转移到客厅,孙书和叶洛承自在地坐在沙发上看起电视,宁墨早被一脚请进厨房当大厨了。

  晚餐是丰富的,都是一些不那么费功夫的家常小菜。西兰花炒肉、清蒸鲳鱼、板栗闷鸭、宫保鸡丁、红烧排骨……

  关米夏咬着筷子对着自己的那碗白粥和两条大鲳鱼发呆。她有多久没吃过人家亲手煮的家常便菜了。很久之前对小米粥就有特殊的爱好,特别是里面放少许糖,暖暖的、不腻,总有点丝丝的甜美。而她很久很久没吃过,久到自己都忘了,那丝甜美是怎样的。把泪腺里的眼泪倒咽回去,堵住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宁墨他们见关米夏这丫头久久都不动筷子,一心以为关米夏是在羡慕他们这么丰盛的晚餐,而自己只能端着白粥独饮。

  “米夏啊,改天你好了,哥哥带你上‘别筑雅居’吃去,让谢师傅给你加点好料啊!乖,咱不把宁墨煮的这些放在眼里。”孙书一脸讨好关米夏的样儿。

  “瞧你这虎口牛胃,你要是把这些放在眼里我们吃草去啊!”宁墨不动声色地把孙书面前的红烧排骨转移到钟静君面前。

  “哥们儿,咱减肥不容易啊,可别一当上大队长,职升了,肚皮也升了。”叶洛承用筷子敲开对那盘红烧排骨虎视眈眈的孙书。

  孙书听了这话,收眼瞧瞧被衣服遮挡住的肚皮,硬把夹在筷子上的排骨放回盘子里去,乖乖地夹了一朵西兰花放入嘴中慢慢嚼开,口里还模糊的唱道:“咱当兵的人,吃菜就一样。”唱完一句,见大家都捧腹大笑,孙书自卖自夸地说:“我就是一活宝,生活乐趣少不了。”

  “我说孙书打小就没少笑话人,也没少被人笑话啊!”钟静君豪爽地举起右手边的那罐百威啤酒,说道:“祝孙书永登笑话榜首,干。”咕咚咕咚地原本剩在易拉罐里的半罐啤酒下肚了。

  “干!”叶洛承和宁墨也都举了啤酒豪饮起来。

  孙书皱着小脸,企图找关米夏给他申冤的,谁知关米夏正津津有味地喝着她的白粥,鸟都不鸟孙书一眼,孙书惟有举起啤酒,小声地说道:“不带这样诈酒喝的。”

  吃完晚饭,当大家又转移阵地到客厅看电视,吹吹水的时候,宁墨很自觉地留下来清理现场了,关米夏闪了身回厨房帮宁墨的忙。

  “你回去坐吧,我很快就好了。”宁墨没有放下手中的工作,继续洗他的碗,过一会儿见身后的身影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关米夏在挂钩上拿了块干净的抹布,把宁墨刚过完水的盘子一只一只擦干上面附着的水,整齐地摆放进消毒碗柜里。两个人也不说话,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这么静静的蔓延,流淌开来。多么相称的俩个身影,在外人看来是多么温馨的一幅画。

  ******腹黑是怎样炼成的******

  车子驶到巷子口便停下了,这是一片老城区的老房子,昏暗的路灯,矮小的老屋,狭窄的石板路是不容许车子过去的。由于街道比较小,更显得两边密密麻麻的树木更加拥挤了。

  “我到了,你回去吧,让米夏多喝点水。”昏暗的橙黄色暖光照在路边这两人脸上。钟静君打开了车子后面的门,从后座里拎了两袋杂碎的东西。

  “我帮你拎回去吧!”钟静君手里拎着这么两袋不算轻的东西,况且巷口走进去还是有意小段距离的。

  宁墨想伸手过去帮忙,但被钟静君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你……”宁墨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

  “我现在过得很充实,挺好的。”钟静君双眸认真地对上多她半个多头的宁墨,嘴角的笑意渲染满脸。

  “那就好,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有空多来串门。”宁墨优雅地笑了,拍拍钟静君的肩膀。

  钟静君瞧了宁墨好一会儿,许久才开口:“宁墨,她不是你的那杯茶。我就算没了整个世界,但我还有家人,我还可以等着他出来。米夏和我不同,她什么都没有了。她现在隐藏得很好,虽然像躲在龟壳里的乌龟,但起码不受伤害。如果你不能保证结果,那么就离她远点,别对她好,一丁点都不要对她好,别给她任何一点希望,其实那小丫头没有外表这么坚强。”

  宁墨听完钟静君的话愣在原地久久不出声,钟静君放下手中的东西,拍了宁墨的手臂,说:“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开车回去慢点。”

  “嗯,好。”宁墨点了点头配合着口里说的话。

  目送钟静君走了一小段路,宁墨正转身,准备上车走的时候,被叫住了:“宁墨,让房价悠着点,别长那么快,我和我姑姑想换套大点的房子,好让我爸回来能住。”

  “成!什么时候要买,来找我。”宁墨见到钟静君眼角的泪光,那盈眶的泪水里写满一个女儿对父亲的思念和期盼。

  ……

  钟家没落得太快了,像被泥石流冲刷过的小山村,一下子就没了踪影。钟家的大掌门人才刚躺进棺材里,估计那骨灰上还遗留着他老人家的体温,钟家的大儿子受人举报,被双规了。接着就是钟家的二儿子和小女儿,都被以挪用公款、贪污受贿等名义被告发。一大家子顿时像一盘散沙,大儿子的太太夹着最后的那点家产逃跑了,二儿子的太太,也就是钟静君的母亲心肌梗塞,倒在家里的客厅里,就再也没有起来过。举报钟静君大伯父的人不是别人,那正是她偷偷交往的男朋友,一个大她七岁,刚刚大学毕业的农村小伙子。他以匿名信告发,然后再提供一些证据,而他自己也上了法庭,当了证人。对方给他的好处就是机关里的一小小的职位和留在本地的户口问题,外加十五万块钱。最后大儿子把所有罪名都往自己身上揽,只求自己的弟弟妹妹能少判点,大儿子被判了死缓,二儿子判了十年,小女儿判了八年。钟静君的姑姑,也就是小女儿已经期满了,出来在外企找了份清洁的工作,钟静君的父亲过完今年,新年的二月份就期满了,一家子总算可以赶在大年三十前一家团聚了。

  今晚的夜色很美,美的让人心烦意乱。月光如流水一般,透过树枝上那繁茂的树叶静静地泻在地上。皎洁的月光如白雪般,斑驳的树影交叉相错。

  宁墨的车依旧停在小巷口,自己踏着如雪般的月光,在这些经过岁月冲刷留下痕迹的石板路上,来回地徘徊着。

  “宁墨,她不是你的那杯茶。”

  “米夏和我不同,她什么都没有了。她现在隐藏得很好,虽然像躲在龟壳里的乌龟,但起码不受伤害。”

  “如果你不能保证结果,那么就离她远点,别对她好,一丁点都不要对她好,别给她任何一点希望,其实那小丫头没有外表这么坚强。”

  钟静君的那番话,像倒叙的截影般,也像魔咒般,重复不停地在宁墨的脑海里出现。

33~~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关米夏的扁桃体已经消退了不少,已经是能说出声了。今天星期一宁墨起了大早准备送关米夏回学校上课的,谁知敲了许久的门,里面都没出声。转动门的把手,还好没有上锁。

  浅紫色的被子和床套,上面印着稀疏的薰衣草,仿佛那薰衣草的香气散发出来。床的正中间部分是隆起来的,未被覆盖在被子下的,只有关米夏头上露出来的发丝。宁墨走进床头,床头柜上摆着一盒拆封的芬必得,还静静地摆了一杯水,水已经冰凉透了。关米夏像母亲胎盘里的婴儿,弯曲成一团。宁墨抽了被子上端的一角,露出关米夏一张苍白、毫无一丝血色的脸,两嘴唇抿的很紧,那张脸看起来极痛苦。额头上的发丝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额头上。

  “怎么了?喉咙又痛了?”宁墨轻声问关米夏。

  关米夏睁开眼,见到宁墨放大的脸,还有他温热的手掌放在她汗水浸湿的额头上:“不是。我今天不去上课了,我已经打电话让宿舍的人帮我请假了。”迷迷糊糊地回答宁墨。

  “你在发冷汗!”宁墨想让关米夏知道自己的情况:“我们上医院!”说着准备掀开关米夏的被子。

  关米夏把被子压在身子下,压得老实老实的:“我是M痛。”见宁墨一脸不解的,补充说道:“痛经,女人问题。”

  谁知,被关米夏这么一说,宁墨有点小尴尬愣住了一会儿,继续问道:“经常这样痛吗?”

  “有时痛有时不痛。那个我想麻烦你两件事儿。”关米夏自认是难说出口,停了下来。

  “什么事说吧?”

  “我要喝姜茶,你帮我到超市去买姜还有红糖,还有———还有帮我买卫生巾。”

  说完关米夏见宁墨如接到神旨般,迅速推出房门,听见大门啪啪地两声,屋里再也没有其他动静,关米夏也迷糊睡了过去。

  ******腹黑是怎样炼成的******

  熙熙攘攘的超市里,宁墨买完红糖和姜,在摆放女士用品的地方监视了好一阵,直到最后一名女士拿着两包蓝色的方盒心满意足地走开,宁墨才鼓起勇气、迈开步伐前进。第一次感觉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身为男人大丈夫,需要偷偷摸摸的,像小偷般心虚。

  “先生你好。”一个身穿蓝色上衣,衣服上标着“XX超市”的女导购员站在宁墨身后。宁墨那只刚把一包蓝色卫生巾从货柜上拿下来的手,收也不是,伸也不是。

  转身回过头来,道貌岸然地扬起嘴角,优雅地说:“请问有什么事吗?”

  导购小姐被他的脸迷惑住了,压抑着心中的澎湃与激动,说:“是这样的先生,你手里的这款产品,我们现在商场在搞活动,买满38元可以免费获得一盒杜雷斯的试用装,买满68元可以免费获得一盒12只的超薄装杜雷斯,价值35元哦!”

  宁墨无语,迅速把手里的蓝色卫生巾放回货架,抓起旁边的一包白色的卫生巾,对导购小姐说:“相比之下,好像这款好一点。”转身以“灰”快的速度逃离现场。

  只听到导购小姐那洪亮的声音在后面说道:“先生,你手里拿的那种白色卫生棉是买满88块送一盒杰仕帮,价值36块!”

  宁墨终于走向收银台了,摆着的那包卫生棉是极度的显眼。女收银员首先也是被他的容貌所吸引了,接着看见台面上的那包女人专用品,不由得有点丧气,话是怎么说来的:现在的好男人都是身边一个女人了。

  “先生,您好,总共是24块,请问还需要点别的吗?”女收员尽量变出细细柔柔的小绵羊声。

  “给我一包中华。”宁墨指了指她身后的香烟。

  “先生,总共是64块。”宁墨递了一张红色的人民币给她,女收银员熟练地找回钱。接着说:“今天是我们超市三周年庆典的活动期,凡是在我们商场消费满38元的都是有不同的礼品的,您的消费额已经满58元。”说着收银员在身旁一个箱子里拿出一盒小小的蓝色包装:“先生,这是我们的礼品。”女收银员非常真诚地用双手递给他,宁墨苦笑不得地接过来。

  真是生活充满Condom,难道是金融危机导致人们的性趣低下。厂商生产大批量,销售数量跟不上生产数量,导致库存大量增加,所以商场才这样疯狂的推销安全套?

  ******腹黑是怎样炼成的******

  瞧见关米夏这副痛苦的模样,宁墨当然不可能抛下她去上班啦。拎着那两袋在超市里买的东东回到家,推开关米夏的房间门,递了那袋装着卫生棉的袋子给她。自己便灰溜溜地退出房门,为关米夏煮起姜茶来。

  当宁墨煮好姜茶,端着一大杯热腾腾的姜茶进去时,关米夏又躺回原先那个婴儿的姿势,愁着脸对宁墨说道:“宁先生,人家还是处女呢!你买的那是卫生棉,我要的是卫生巾,有两只翅膀的那种!”

  宁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招呼关米夏先趁热把姜茶喝下去,一边对关米夏说:“你趁热喝了,我这就下去买。还很痛吗?”

  “还行,孕妇分娩的疼痛指数是十二级,那么我这也算八级了。我现在是余震中,这会儿刚好不是很疼。”关米夏皱着眉头,起了身,坐着靠在床头,接过宁墨递过来的那杯红色的姜茶,抿了一口,被浓烈的姜味呛得直咳:“你这是放了多少姜啊?”

  宁墨无辜地说道:“买了三大块,我才放了两块。不至于这么辣吧。”

  女人生理期通常脾气都会臭点,关米夏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闷闷地对着宁墨说:“算了,你还是去帮我买卫生巾吧,要有两只翅膀的那种。还有,你的杜雷斯还在里面,记得拿回去。”关米夏把手指对着自己房间的卫生间,对着宁墨说道。

  宁墨来回折腾了两次才买到关米夏要的小飞机。俗话说得好: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这里面的牙疼在关米夏觉得换成M疼是再合适不过的。做女人是件很崎岖、很伟大的事情,女人要经历每个月的固定老朋友来访,又要孕育儿女,作为处女,第一次还要比男人痛。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至少他们肩上的重担比女人要重。关米夏有时候会闪出这么一个念头,如果人真的有来生,有轮回的话,下次在出世的时候就做一只蚊子把,吃的爽快,死的也爽快。

  番外之一起走进宁墨

  某轉:

  女士们、先生们、筒子们:

  大家新年好,首先在这,借着还是农历新年,祝大家大财、小财、意外财,财源滚滚;亲情、爱情、朋友情,份份真情;官运、财运、桃花运,运运亨通;爱人、亲人、家里人,人人平安。

  欢迎大家点击观阅由JJ原创网都市言情栏目举办的节目,我是这期“一起走进宁墨”的节目主持人轉轉(嘿嘿,偷笑)。根据大家在《腹黑是怎样炼成的》的积极留言中,本人深刻地意识到了,我是后妈,很虐人的后妈!而且本人自我检讨,我的更新速度是龟速前进,对愿意蹲在此坑,等我便秘码文的朋友,轉轉我在此深表感谢(三鞠躬)。

  鉴于大家对宁墨这位主人翁的世界还是相当模糊,本人想到了这么一个与宁墨面对面的方式(请不要认为这是无聊的章节,我只是想解释一下大家心中的疑问),来一起走进宁墨的世界。宁墨作为《腹黑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中最受唾骂奖的得主,现在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这次的嘉宾——宁墨先生。

  [宁墨一身白色的西装,粉蓝色的领带出场了]

  宁先生你好!请坐。(某轉花痴的伸出小手紧握住宁墨先生那宽厚的大掌,某轉脸红了,第一手啊,尖叫,再尖叫,但都是在心里)

  宁墨:谢谢轉小姐。

  轉轉:其实宁先生你误会了,我不姓轉!

  宁墨笑笑,一脸欠扁样(我鄙视你,轉轉旁白):我知道,我只是开了个小玩笑,想要缓解

  一下现场气氛。

  轉轉:宁先生刚才在走进来之前有担心一出场就被观众扔鞋吗?

  宁墨老实地点点头:有,老实说我这西装里面已经穿了防弹衣。但我还是希望现场的观众 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真的控制不了的话,记住,扔鞋,请扔两只同样的,我们节目结束后,好让工作人员回收捐给希望工程。

  轉轉:没想到宁先生是如此有爱心的人。如果我还没记错的话,宁先生在书中可是一个无奸不商的万恶房地产商。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宁墨:我想这两者之间是不矛盾的,取之于民还之于民。房地产商是轉轉小姐你给我的职位,为大局着想,我也只能听从分配。但我坚信每个行业、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我力求在把我所在的职位做到更好。而且我们公司涉及在民众住宅的领域是比较小的,我们主要的业务范围是大型的工程建筑。

  轉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原来如此。宁先生在事业上取得这么大的成功家庭因素是主要的吗?

  宁墨:这个我可以肯定地说是,但不是大家认为的全都靠我的家庭背景。我厌恶走一步都要让人说是靠我家人的名气,有时我甚至觉得这是很让人懊恼的事情。而这也是我挨了我爷爷三把戒尺硬要出国的真正原因,大家都以为我是因为姚婷,虾米也这么认为,不信,请翻回书中第二十二章下,最后一段的第一句话“宁墨是情痴,在关米夏的记忆里,一直都是”,这里面有“在关米夏的记忆里”,虾米没有求证过,一直认为我很深爱姚婷。

  轉轉:但是你真的有爱过姚婷,不是吗?

  宁墨:是的,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觉得很清纯,觉得她很与众不同。就像和其他情侣一样,我们 恋爱了。

  轉轉: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刚才的那句话,我可以理解成为你是吃了太久的鸡鸭鱼肉忽然见到没有脂肪的绿色小白菜,你就喜欢她吗?

  宁墨:通俗点,可以这样说。也可以说我这个人智商高,情商比较低。年少的爱情都是比较冲动的,我一直以为爱情就是慢慢地一起变老,感情方面我偏向于顺其自然型,分手了就分手。

  轉轉:那么为什么你会一失恋就失心疯地跑去江若宇的酒窖里买醉?

  宁墨:如果是你的女朋友在国外无声无息劈腿,然后告诉你,她跟你过去的这几年都是她妈妈一手安排的,你是圣人才不会生气。而且,我都没有你们想的那样沉迷在酒精当中,第二十八章“乌龙一场”里面有这么一句“宁墨那几天是有在江若宇的酒窖里买醉,但也没宁妈妈说的那么在酒里泡着”。

  轉轉:劈腿?姚婷不是跟你一起去的美国吗?

  宁墨:我们是一起去的美国,但我们申请的学校不同,我是在麻省理工,在美国的麻萨诸塞州,而她申请的是斯坦福大学,在加州,距离相差很远。我们也是很久才见一次面。

  轉轉:那么在你出国之前,你知道虾米其实是喜欢你的吗?

  宁墨:有点眉目,但以为那是虾米对待一个哥哥的喜欢。虾米没有告过白,我也没有求证过。

  轉轉:宁先生,女孩子脸皮薄,怎么可以让人家小虾米跟你告白呢?

  宁墨:爱情这种东西部存在男女,爱就要去追(引用轉轉妈妈老人家的原话)。不过,虾米在我和姚婷交往后就开始故意疏远我。[宁墨控告道]

  轉轉:这也怨不了人家,虾米就是那种随波逐流,把世界看得云淡风轻的女孩子,她不可能跑去跟姚婷一决高下。宁先生你小时候不是对虾米很专政霸道吗?“虾米”这外号可是你专用哦。

  宁墨:请相信我没有早恋倾向,虽然和姚婷发展得也不算晚,但是小时候纯粹就是喜欢和大家在一起,虾米在我们中最小,我们两家又是世交又是邻居,我能不对她好吗?至于外号最先叫的人是我,而虾米一直不让别人这么叫她,除了江若宇那人脸皮太厚了。

  轉轉:宁先生不担心江先生也会观阅我们这一章吗?

  宁墨:那么我收回刚才的话,再加上一句江若宇那人的脸皮不止比脚皮厚啊,那简直就是厚到无人能敌。

  轉轉:那么请宁先生您如实地回答我,你现在还爱着姚婷吗?

  宁墨摇摇头:我想这已经是一段历史了。

  轉轉:那么请宁先生您如实地回答我,你现在喜欢虾米吗?

  宁墨想了想:我刚才也说了,我的情商比较低,对于感情很慢热,回来见到虾米,坦白地说,我好奇她的世界,我想走进去,了解我不在她身边时她发生的事,看到她受伤,我也很心疼,我想对她好,现在就只有这么简单。

  轉轉:我想我还是想当亲妈的,我希望你们未来不会太崎岖。

  宁墨:谢谢!

  轉轉结束语:好了,这一期的“一起走进宁墨”我们就到此结束了,谢谢宁先生抽空参加我们的节目。电脑屏幕前的观众朋友们我们下期再见。

  字幕、配音:

  本期节目主持人和嘉宾服装分别由班尼路和阿玛尼服饰提供。

  特别鸣谢:

  JJ原创网

  小小轉脑细胞有限公司

  小轉轉十手指股份有限公司

  蹲坑的筒子们集团

  

  第三十四章

  班导通知星期五下午不用上课的学生去听讲座时,大家都郁闷在那,谁知班导后面还甩下这么一句话:“千万别迟到啊,我会到现场点名的,别忘了各位的综合测评还在我手上。”意思就是说,不要惹他生气,要一个不漏地乖乖去听讲座,班导一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很多人下午两点准时左脚踏进报告厅,这个平常只用来选举的报告厅,最多可容纳近千人,如今用来演讲,可知有多少人下午会被楂毒。大家都是喜欢后面的位置,那里空气清新,最起码不会混杂着演讲者的口水吐沫。不幸的是,这几个灰溜溜进来的学生,只有最前排的选择,因为他们是迟到了十五分钟,外加在外面遇到冷面杀手班导被训多了十分钟才进来的。时间刚刚好,刚坐下不久已经是两点半整。从黑幕后走出一位手拿麦的中年有为男士,头上的头发是呈农村包围城市型,稀少的几根稻草是用定型胶粘得一根根好像铁钉似的,企图给人浓密蓬松的感觉。

  半个小时过去了,台上的人一点休息一会儿的意思都没有。

  一个小时过去了,台上的人一点结束的迹象也没有。

  台上的演讲者激情横溢的大吐他的抱负和思想,报告厅内的近千位学生无一不抱头苦恼,开小差。忘了补充一句,演讲的主题是:“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此次的演讲主要是针对心理承受能力差,一下子就跑到高层建筑物上跟上帝诉苦半天,然后做自由落体运动的年轻人们。

  终于,终于台上的那位中年有为秃头男士进入了观众互动环节,邀请在坐的同学上去讲讲对生命的看法。这种东西当然是近而免之啦。那中年有为男士的阳春爪往台下的某个方向一只,座位上的人不确定地把手指指向自己,旁边各位听众投来同情的眼光,中年有为男士点了点头,拿着麦大声地说道:“就是你,穿白色外套的短发小伙子。不要忘别人了,就是你,小伙子。”

  这里我们又要回归一下,关米夏的头发了。

  昨天佟同姑娘一进宿舍门就异常兴奋,明显有抽羊癫风的迹象,狗腿地跑过来说到:“老小,后门后街的‘明流’打5.9折耶,满200块的免费送3次洗头券,你看看你这头发,再不整整就像多乐士油漆广告上的那只狗了。”关米夏两手捏起自己的一撇刘海,无辜地忘着佟同,佟同接下去说到:“嘿嘿,我们一起去吧,我想电个威一点的头,爆发力点。”

  “请问你的‘猥’是猥琐的‘猥’吗?”关米夏不怀好意的问道。

  “你笑得真猥琐,走啦,一起啦,你知道‘明流’N久才打一次折,要懂得珍惜机会。”

  佟同发挥她的大力水手,一把拉过关米夏,浩浩荡荡踏上不归路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太让关米夏恶梦了,还是一个那间店的首席设计师,他问了关米夏需要什么造型之后,关米夏回答他:“随意点,平常点。”估计人家首席设计师就是听了前半段,后面那三个随意点就当是木马信息自动删除了。在关米夏闭目养精蓄锐之时,那家伙,说时快,那时快,“咔嚓咔嚓”地开了刀。

  不久后,拍拍关米夏的肩膀,摇醒了关米夏,对着关米夏说道:“这是我这么多年最满意的发型了,你觉得怎样?”

  整一个萝卜上面的那撮猥琐的叶子,关米夏对着镜子大惊,嘴里念道:“这是我吗?”

  后来,在关米夏一而再再而三的指引下,首席设计师把他的生平最得意之作改成了时下小男生最流行的寸短头。关米夏安慰自己,还好比寸短长点点。

  “穿白色外套的短发小伙子别磨蹭了,时间就是妈咪(money),快点到台上来。”中年有为男士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散播出来,把关米夏的思绪从远方拉回来。“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这位小伙子。”

  关米夏拿过麦,站在舞台的正中央,觉得眼光和灯光都聚焦到自己身上。

  “吭吭”两声,清了清嗓子,拿起麦,开始讲。

  “我个人认为生命是有第二次的,还有第三次,第四次……我们是有轮回的。”停了停,不忘扫视一下愣在一旁的中年有为男士,谁让你惹火我,俺是个百分之百的女人,没看见人家前面的小山丘吗?

  “那些自寻短见的人,之所以会选择这种方式了决自己都是会觉得生活就像吃屎,他们厌恶这种生活,为了不再吃屎,就一了百了。但我想说的是,生命是有轮回的,再轮回,你还是要从回来吃屎,而且要再从零开始,既然如此,何必想不开呢?”关米夏的一番话,引来台下连续不断的笑声与掌声,一旁的中年有为男士不免瞪了瞪关米夏,但关米夏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瞪他一眼。

  下了台,关米夏的名声大噪,旁边的女生(除了认识她的)很多都投来钦佩的爱慕眼光。

  “老小啊,你这次又出名了,趁还热乎,赶快去拍个写真卖卖,姐保你毕业了直接走进娱乐圈不成问题。”徐丹清笑得极其夸张,对着刚坐下的关米夏说。

  下午四点半,这场为期两个小时的演讲终于在大家的期盼中结束了。伸伸懒腰,打打哈欠,大家陆续走出报告厅。

  林崇站在不远处的树下,见到关米夏她们一行人走过来,微笑地朝关米夏她们挥手。

  “林崇大哥,好久没见到你了。”说话的人不是关米夏,是佟同姑娘,这丫头就是林崇放在关米夏身边的眼线,两顿小肥羊的鸳鸯锅就可以买到她那颗赤胆甘心。

  许久不见的林崇看起来似乎有点疲倦,也消瘦不少。

  “前两个礼拜跟导师一起去日本开研讨会,走得急,没跟你说。”当然,林崇这话不是对佟同姑娘说的,瞧佟同那脸遗憾样就知道,林崇是把脸对上关米夏的。

  “哦,没事。要不要一起吃晚餐。”关米夏的邀约让林崇喜出望外。

  林崇自然是连着点头答应。

  ******腹黑是怎样炼成的******

  这一顿没有闲杂人等的双人晚餐,林崇吃的那是一个大四叉可以形容———“爽”。

  吃完晚餐,顺着人工河的河边走了一段路,两人都静悄悄的,谁都没有开口。冬天的夜晚的风太大了,而且还是犀利地刺骨。林崇绅士地打了的士,送关米夏回去。

  车子还没停稳,关米夏就见到宁墨穿着一件羽绒大衣走过来。

  “怎么这么晚回也不说一声,我打电话给你都不接的!”宁墨劈头对关米夏说道。

  “嘻嗦”地在自己的包里摸索一阵,关米夏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未接来电是22个:“下午听讲座,手机调了无声,不记得调回来了。”

  “好久不见。”说话的人是刚从计程车里钻出来的林崇,对于宁墨站在这,他有点意外。

  宁墨把脸迎过来,勾了下唇角,偏头看关米夏一眼,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是好久不见。”宁墨走过去友谊地拍拍林兄弟的肩膀,回过头来对关米夏说:“虾米,我忘记带钥匙了,这天冷,快点上去开门。”

  “林崇哥哥要一起上去喝杯茶吗?”关米夏对林崇说道。

  “家里好像没茶叶了,要不你们先上去,我到超市买去。”宁墨在林崇还没开口之前说道。

  “下次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林崇礼貌地告别关米夏。

  “嗯,那你小心点。”关米夏说道。

  林崇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和关米夏他们分到扬镳。

  让中国的大学生头痛的两件事:其一,快考试了:其二,快考试了,书还没看过一页。小学时候都会羡慕初中生的作业老师是不会亲自检查的,而且老师不会布置一百个生字当家庭作业折磨你,所以我们羡慕上初中。上了初中我们又发现,老师是很少布置家庭作业的,就算布置了,你也可以不用做,然后我们便期盼上高中了。谁知一上了高中,家长比老师还老师,整一个唐僧转世,天天在你耳边“嗡嗡”响,为了学校的升学率,为了父母的高学府梦,我们是被压着跳龙门的,跳过就是一条龙,跳不过就是一条虫。老师会经常讲一些大学趣事,诱惑你,所以我们向往大学那个神圣,自由的伊甸园。上了大学,才郁闷的知道,想要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就是你可以直接告诉老师,你想要补考。没办法,谁让我们人口太多,我们不得不面对着这种应试教育机制。

  关米夏“啪啪啪”地把四份早点扔在桌子上,占好位置之后,才放下另一只手上的书本,拉开椅子坐下,开始享受她早起的劳动成果。平时的自修室空位子是大把大把的有,一旦到了临近考试,如果你不早起,要位子那是不可能的。今天是轮到关米夏出来买早点和占位,只能早上七点起床,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去食堂买早点。

  在关米夏吃完早餐埋了半个小时在高数的课本里,宿舍的那三只狼才慢悠悠地走进来。俗话说: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说的就是怎么一些人。

  “妞,你干啥呢!”徐丹清把头瞥向一边正把手表摇得欢的佟同,轻声细语地说道。

  “嘿,我是在看我的手表是不是坏了,坐得屁股都扁掉了,现在还差半个钟才到十一点。”佟同哭着脸,转过头来说道。

  “自修室里的时间简直就是时间老人忘记拨时钟了,还是这的电磁场比较强。”莫蓝放下手中那本厚厚的书本。

  “你看老小这么认真地,我们别吵到人家。”徐丹清指像关米夏。

  “切,你知道睡觉的最高境界是怎么样的吗?”佟同一句话道出了真相:“别看老小现在还是睁眼状态,其实她的精神已经进入睡眠状态了,我看了她手上的那页书,半个小时都没翻过了。”

  “嘿,都是一帮苦命的人呐!要不咱们先去吃饭,补充体力回来再战。”莫蓝提议道。

  “Good idea!”其他两人同意,摇醒坐在一旁的关米夏,大家齐齐上食堂,双双把书还。

  ******腹黑是怎样炼成的******

  “师傅,要一份红烧狮子头,一个红烧排骨,一个香菇闷鸡。”佟同一饿,嗓门也大了起来,这么点菜,全都是肉,隔壁那条对的男生怀着敬佩的眼光回头看了佟同一眼,被佟同恨恨地瞪了回去。姐我饥饿,连吃肉都犯法?

  “你吃这么丰盛!”莫蓝指着佟同刚打回来的餐盘。

  “嘿嘿,我这不是很早就想这样放开肚腩大胆地吃吗,但是经济不允许,这不,学习是需要体力和脂肪的,给我这么一个好的机会,怎能放过!”佟同刚放下餐盘,徐丹清便举筷快而准地朝她的红烧狮子头下手。

  换来佟同的两个字:“禽兽。”

  “跟着佟同有肉吃。”关米夏也举筷夹了一块红烧排骨,不忘把自己的香煎鱼块分享给佟同。

  “你看老小这才是人道,懂得礼上往来。”佟同这句话是说给徐丹清听的,谁知换来一大戳青菜,那是莫蓝给的。

  “要多吃点青菜,有助于肠胃消化。”莫蓝是这样说的。

  “你们都知道这食堂的青菜都是有小虫在里面成长的机会,你们还买。”佟同抗议的夹起一条青菜放进嘴里。

  “呵呵,在食堂要见到看到菜里有虫的大叫大喊的肯定是新生啦,我们已经炼到炉火垂青地步,最多就起身倒掉了。”关米夏夹起自己的苦瓜放进嘴里,苦苦的甘。

  “吃吧,再过不久,我们就吃不到。到时候说不定哪时脑袋抽筋,还会回来缅怀一下在菜里见到菜虫出来跟你打招呼的回忆。”莫蓝说的是带着有点不舍的,是的,她们考完试,回了家,也就是开始分道扬镳了。

  佟同的表演技术是十分强的,表情也异常丰富:“好舍不得你啊蓝蓝,嘿嘿,啥时候我去广州你要好好招呼我,都说吃在广州,俺最喜欢你了!”

  “行啊,你们都来吧,免费招待啊!”莫蓝说道。

  徐丹清提议道:“要不我们过完年,去广州找你。”

  “啪”佟同拍大腿赞成:“这些年,你这句话最合我心意了。”说完躲过徐丹清挥过来的熊掌,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我可以跟老小一起走去的,老小,你觉得呢?”

  “我没问题啊!”关米夏抬起头,点头说道。

  佟同豪爽地端起旁边的那碗飘着两块鸡皮和一层薄油的鸡汤:“让我们以汤代酒,预祝我们的广州之行一路顺风,干!”

  其他三个人很配合地端了汤小饮一口。

  “你看,那不是林崇大哥吗?旁边那女的是谁?”莫蓝的眼精得像狐狸,一眼就侦查到隔了好几桌的那两个人。

  歌是怎么唱的?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你好,我的名字叫萧芳。林崇的小学同学,今年刚考上S大的研究生,和林崇是一个导师的。”

  这么一位落落大方的美人和林崇走过来站在关米夏面前,关米夏都有觉得有点耀眼。萧芳身旁站的是林崇,两人看起来更加男才女貌地般配了。

  关米夏也是接近吃完,放下筷子,对上萧芳那双大而精明的眼睛,说道:“是吗,你们还真是有缘。我是关米夏。”

  “久仰大名。”伸出一只涂满黑色指甲油的手抓。

  关米夏伸手握住那只恶魔掌,这女人,一看就是来向关米夏下战书的,关米夏根本就不认为她是回事儿。她眼角唇边包含的笑意让林崇的心脏猛然收缩,而关米夏刚才的话传到林崇耳朵里却是十分刺耳,林崇静静地站在关米夏的对面,看了她一眼。

  ******腹黑是怎样炼成的******

  佟同上考场之前的那个晚上是直接把书甩在床底下,打开电脑下了一集五十五分钟的毛片看了起来,徐丹清也放下手中的书搬了张凳子在一旁观战。两人看完,扬言明天要裸考。赤 裸 裸 地上考场。

  连续考了三天半,出了考场,关米夏一下楼,便看见宁墨又开着他的奔驰GL450在那里当车模。这过去的一个多星期关米夏只是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宁墨,她要考试了,这个星期不准备回去。而宁墨是从哪里知道她考完试的时间和地点就不得而知了。

  “考得怎样?”宁墨迈开步子走进关米夏。

  “不闯红灯区应该是没问题的。”关米夏笑笑,继续说:“我还要回宿舍收拾点东西,刚好你来帮我搬。”

  宁墨点了点头,扬扬手让关米夏上车,接下来就成了一名副其实的免费搬运工和车夫。问题不单只有关米夏,还有宿舍那虎视眈眈的两条狼。徐丹清还要等多一两天才回家,莫蓝是今晚七点钟的火车,佟同收拾了两大箱书和一箱衣服站在门口笑嘻嘻地等着宁墨。

  “宁墨大哥,我觉得你这人特好,耐力也好,老小能认识你,真是三生有幸啊!”佟同在抱着一箱书下楼的宁墨身边,一边打气,一边讨好说道。

  “谢谢!”最标准、最礼貌地回答,宁墨不怎么多话,专注地走楼梯。

  “老小和你从小就认识?”佟同像小鸟叽叽喳喳地在宁墨身边叫嚷,宁墨很好脾气地回过头来点了点头,佟同见自己有说下去的机会:“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了,怎么林崇大哥守了这么多年没收获,你也还在原地踏步呢?我们老小其实蛮孤单的,男生跟他搭句话的机会都很少。”

  听到林崇还没收获,宁墨的心是豁然开朗,自那晚见到两人在计程车里出来,林崇那张脸就不时出现在宁墨的脑里。

  “你们男人,不要这么害羞嘛!该出手时就出手,看得出来你是很喜欢我们老小的。”佟同笑得很灿烂,友好地拍了拍宁墨的肩膀。

  “看得出来的?”宁墨问道。

  “嗨!别以为我不知道,从上星期五开始,我每天晚上出来买宵夜都看到你的车,可惜老小八点钟洗完澡就躲在床上不下来。怎样,这两晚气温低,没感冒吧你。”佟同话刚说完便迎来宁墨的一个喷嚏佟同顿时大笑,笑得让宁墨发毛,太小瞧这肥妞了。

  “怎么搬这么多书回家啊?”宁墨不得不转开话题。

  “搬回家卖啊!”佟同回答得很天真,双眼都换成可爱的人民币符号。

  “这学校没人回收这些的吗?”宁墨额头黑了三条线。

  “有啊,不过,我这些都是课本,高价回收是不可能的。学校的废纸价才三毛钱一斤,我派我妈去我们那小区打听了,人家是四毛钱一斤!你说,这些人还真黑!”听完佟同的话,宁墨真的黑成墨了。

  许久不见得江若宇又来一招亲自送请帖,来的时候关米夏还在被窝里睡懒觉,是宁墨开的门。

  “你像狗一样,在嗅什么?”宁墨递了被咖啡给他。

  “小子,你品味变了,这么难喝的二加一速溶都喝得下去!”江若宇是硬把口中那口咖啡给咽下去的。

  宁墨挑了挑眉,放开身子躺在沙发上:“虾米买的,你这话要是让她听见,保证下次来连水都没得喝。”

  “话说回来,你小子下手也太慢了,怎么一点激情的味道都没?”江若宇放下手中的咖啡,嘴角上扬,“兄弟啊,我可是看好你啊,你们要是好事近了可要告诉兄弟我一声,结婚的酒兄弟我包了。”

  “那先谢谢你啊!这么一大早,来干嘛呢你?”宁墨打着哈欠,不满说道,睁开眼,见到一张红色的请帖在他眼前晃着:“我们才一个多月没见,这么快就喝喜酒?”

  “公司周年庆,应公司那些小职员的要求,请你这位年轻貌美多金的宁少爷去开开眼,这样他们来年才会更努力干活。”一副商人本色,江若宇诚实地把实情说出来。

  “你还真的是无奸不商!连哥们我都算计。”宁墨随手拿起身旁的抱枕扔了过去,被江若宇轻而易举地接中了。

  “这不怨不得我,你上次潇洒地进了我的三十三层后,办公室里无论是秘书还是倒茶小妹,都仰慕你啊,连我身边的萍姐,你认识的,就那个四十六岁还没结婚的女铁人都跑来问我要你的电话,你是花见花开,车见车载!”江若宇讲得头头是道,接着说:“我还请了叶洛承,不过那家伙是福利多点。你呢,就带小虾米,让人家知道你是有妇之夫就行啦!”

  “江若宇?你怎么在这?”关米夏踏着接近正午美好的阳光推开房间的门,走出客厅见到沙发上并不只有宁墨一人。

  “嗨!小虾米早!”其实已经不早了,时针都指向十一点了。宁墨如果是大白鲨,那么眼前这位仁兄就是大灰狼了。

  江若宇晃了手中那红色的请帖,关米夏的反应和宁墨是一样的:“你结婚啊!红色炸弹!”

  “公司周年庆,要打扮得像参加奥斯卡的女主角,携伴参加哦!”江若宇不怀好意地放送交流眼光给宁墨。

  “我没有合适的服装,我不去了。”关米夏摇摇手,推掉江若宇的邀约。

  “别啊!哥哥我可是上任刚满一年,你要为哥哥高兴啊,不去就是不给面子。衣服让宁墨给你准备去。”江若宇表现得极其伤心,刷刷刷地一声齐下,不给关米夏一点犹豫和否决的余地。

  “那好吧!那个到中午了,你留下来吃饭?”关米夏问道。

  在宁墨犀利的目光洗礼下,江若宇还是挺着身板点头应了一声“好”。说完,宁墨加强了目光的扫射能力。

  又是三三跑超市,双双把窝还。

  这顿是关米夏下的厨,虽然手艺比不上饭店大厨,但与宁墨相比,还是有技术上一级的提升的。

  “虾米,真瞧不出你有这手艺。什么时候学的?”江若宇吃完饭,拍拍肚皮,打了个饱嗝。

  “忘了,不过好像是那次给林崇哥哥煮了颗蛋后开始找保姆阿姨偷师的。”意思就是说,第一次是给了林崇,这话听到宁墨耳里那个酸啊。

  送走江若宇那瘟神后,宁墨便悠闲地躺在沙发上翻报纸。关米夏嘻嘻刷刷的坐在地上翻了很久的柜子,找了一出《午夜凶铃》,一切准备就绪。

  走过来拍拍宁墨的腿,示意让他让出点位置给他,笑嘻嘻地对宁墨说:“莫蓝送的生日礼物,很久之前就想看了,不过一个人没胆看。等等,帮我按暂停。”关米夏说完起身把客厅的窗帘拉上,接着跑进自己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是手里抱着她那床紫色的薰衣草被子。

  “开始吧!”把被子盖在身上的两人缩进被子里。

  看恐怖片就要看得过瘾点,黑麻麻的屋子里,没有开灯,阳光都被窗帘挡在窗外,偶尔有一两束光飘在窗台下。两人就半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被子。

  刚开始关米夏是有点害怕的,宁墨感觉到被子底下时不时地有一只手拽紧他的一角,那是一种依赖,宁墨心里的某处地方暖暖的。96 分钟的电影结束时,关米夏已经是睡沉了,头搭在宁墨的肩膀上,睡得很沉。宁墨一直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不动,怕一动,惊醒身边熟睡的人儿。

  那比寸短还长点的头发有点凌乱,红仆仆的小脸蛋,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腮晕潮红。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长而浓密的眼睫毛睁开眼睛时会像两把刷子,笔直的鼻梁,鼻头圆润,唇色朱樱一点红。馨馨的独特香味,但有点不属于关米夏。

  此时此景,怎能不引人遐想!

  宁墨慢慢把头靠近关米夏,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宁墨和关米夏的鼻尖已经是碰到之时,关米夏的浓似两把刷子的睫毛动了!宁墨也不理那么多,把薄唇凑到了关米夏的红嘴上,关米夏睁大眼睛愣了不知反应。宁墨见关米夏没有拒绝他,也没有回应他,伸手揽过关米夏的腰,加深了这一个吻,唇与唇之间的碰触。

  “傻丫头,接吻是要闭上眼睛的!初吻?”说完这句,宁墨被关米夏不知哪来的力气,连带着被子推倒在地,背磕到后面的那只实木茶几,唉唉大叫起来。

  “禽兽!”关米夏红着脸,丢了这么一句话,准备跑,被宁墨一手抓过,一个回旋转,又回到宁墨怀里。

  “我今天要是不禽兽一回,你还真不知道什么是禽兽了!”

  没有接下去的动作,宁墨只是紧紧把关米夏揽入怀中,加重了放在关米夏腰上的力道。下巴砥住关米夏头顶,从关米夏头顶传来磁性的声音:“谢谢你赢了我爷爷那盘棋,让我能够出国,挨断那三把戒尺不是因为姚婷,我只是想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自力更生,谢谢你这么多年身边还留了空位,谢谢你这么多年心里还没遗弃我!”

  ******腹黑是怎样炼成的******

  自从那天告完白,关米夏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宁墨。宁墨上班前,关米夏是决不会起来出现在客厅里的,宁墨下班回来同样是不可能再见到关米夏。

  客厅里飘逸着清悦的钢琴曲,关米夏在厨房里煮面吃。听见“啪啪”地两声,感觉不妙,关上火,撒腿就跑。宁墨也不是吃草长大的,对于自己的长腿还是很满意的,三两步就逮到这只慌张逃跑的小白兔。

  一步步把关米夏逼到墙角,宁墨优雅地嘴角上扬,慢条斯理地说:“跟我玩躲猫猫的游戏?”关米夏没有回答,仰着头对上宁墨眉毛下面那双炯炯发光眼睛,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乖,换衣服去,晚上要去参加江若宇的周年庆。”关米夏像只无辜的小猫,想要反抗说不想去,宁墨那双眼比X光还要通透,能读出她的思想,打断她的想法:“你不是已经答应人家了吗,关爷爷不是从小教你要做个言而有信的人吗?”

  关米夏嘟嘟嘴:“我没有合适的衣服,可以不用……”

  话还没说完,便被宁墨打断了:“我就是来接你去挑衣服的。”

  “我还没吃午饭!面还在厨房里泡着呢!”关米夏声音很小,但宁墨还是听得见的。

  此话引来宁墨的咆叫:“关米夏,现在下午三点你还没吃中午饭,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吗?”宁墨闪进厨房直接把那锅还没煮熟的方便面倒进垃圾桶里,转身回来见关米夏那灰溜溜的背影走进房间。

  ******腹黑是怎样炼成的******

  车子在小胡同的外面听了下来,“别筑雅居”的那块帆布在空中飘扬。这间私家菜坊很隐秘,一进门的四合院子,两边栽了两盆岁月已久的榕树。树叉被用铁丝捆绑主干的树枝上,叶子翠绿青葱,很茂盛。

  “哟,宁小子,是你啊,孙书那小子中午刚带了两个朋友过来吃了一餐。你现在是想吃午饭还是晚饭啊!”一个身穿旧式旗袍的老妇人跨出门,对着刚走进院子的宁墨有点惊讶。

  宁墨走到石桌旁,随意地做在石椅上,招呼还站着的关米,转过头对老妇人说道:“随便煮点垫垫肚子,我们晚上要去参加江氏的周年庆。”

  “这小姑娘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老妇人热络地牵起关米夏的手:“哦!我想起来了,老关家的小丫头!”笑容在老妇人眼角绽放开。

  “谢奶奶好!”关米夏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想想这小丫头以前一来就到后院追着那些鸡跑,搞得那些鸡一见她就怕,转眼成这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啦!时间真快啊!丫头坐会儿,我去叫老头子起来。”

  “谢奶奶,不用打扰谢爷爷了,我们随便煮点就行啦!”

  话刚说完,一位胡子花白的老汉嚷着大嗓门出来:“谁家的漂亮姑娘啊!”光溜溜的脑门,铮亮铮亮的,紫红色的脸膛,显得神采奕奕。

  “老关家的!”谢奶奶回答道。

  “谢爷爷好。”关米夏礼貌地问好。

  “丫头,能否来个西方的问候拥抱啊!太久没见,想死你谢爷爷我了!”谢老头是虎扑过来的,关米夏被不知哪来的一手拉过一边,回头一看是宁墨。“这身高不对啊!”谢老头睁了眼,仰着头看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宁墨。

  “因为你抱的是我,色老头,还不放手!”宁墨拍掉身上那只色掌,不屑的瞄瞄谢老头一眼。“这么多年,好色还是没变的,虾米,你要小心。”宁墨转过头来对一旁的关米夏说。

  谢老头摸摸自己的白花花的胡子,坚定地说:“这纯属个人爱好,我是有分寸,有原则的。”

  “你老头,还敢占关丫头的便宜,活得不耐烦啦!”谢奶奶熟练的揪起那只光脑门下的那只大耳朵:“还不快去下厨开火,你想饿坏这些小朋友是不?”

  “老婆,亲爱的,你轻点,这耳朵可是咱家的财产啊!”

  ……

  ……

  这对老人,打打闹闹过了四十多年,感情依旧这么好。午后的眼光格外灿烂,照射在这空旷的四合院子里,显得更加温暖。品茗,茶叶的馨香透过舌尖包围味蕾,别出心裁的小点心也是酥脆有度,入口即化。闲静的时光让关米夏迷恋这种闲情雅致。

37~~

当一身白色纺纱连衣裙的关米夏推开试衣间的门时,宁墨有那么几秒钟以为这是落在凡间的天使,下一秒钟便拿了一件保守一点的深蓝色古典旗袍招呼关米夏把身上那条背后镂空的裙子换下来。设计师为她搭配的是一双细跟的银色高跟鞋,在灯光的照射下,放射出璀璨的光芒。关米夏皱着眉头踩上那双摆放在地上的高跟鞋,旗袍是开衩到大腿,走起路来不能像平时那样舒坦,而且又有了高跟鞋的牵绊,走起路来自然要小心翼翼。

  江氏的周年庆是在江氏下属的餐饮酒店举行的,这个耗资千亿的摩天酒店,在今夜成了平民员工的狂欢圣地。颜色靓丽的鸡尾酒,颜色通透的高级香槟,各色各样厨师精心制作的美味佳肴……

  这一切足以让员工欢天喜地,江若宇是懂得讨员工欢心的,江若宇花大钱请了几个现在在影视圈大红大紫的一线明星,这也形成今晚宴会的另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有了帅哥美女的陪伴,宴会的心情自然更加Happy,这样会更让员工拼死拼活为自己卖命。也有各界的高官前来捧场,让江家的这场晚宴更为蘕壁生辉了。

  “找点东西吃,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过来。”宁墨把关米夏手中的香槟拿过,示意她把目标放在身后的菜肴上。

  关米夏顺着宁墨背影的方向,环视一周,见到自己的父亲远远地站在江家主人的身边,身边站着李韵如,也是一身旗袍,但旗袍是添加了许多现代的元素,与关米夏身上的古典旗袍有很大的区别,颜色是淡淡的米黄色,头发挽起,看起来像个雍韵风存的贵妇。

  关爸爸似乎也见到关米夏,两人的眼光不可避免的碰在一起,关米夏别开视线往下一处地方寻找停留去处。

  “米夏———”关爸爸磁性的嗓音顿时包围住关米夏,两眼直直对上关爸爸的,关米夏倒是笑得极甜。

  在关爸爸还没来得及开下一句话之前,李韵如带着一位关米夏不久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站在关爸爸的身后,打断了关爸爸的话:“表姨父,你好。”关米夏嘴角的笑容扩散到眼角以及全脸,但嘲笑占大部分,讽刺占另外亿部分。萧芳一身大红色的底胸连衣裙,呼之欲出的双乳,妩媚中带着低俗。“这不是米夏吗?没想到你也在这。”

  切!以为只有你能来啊。关米夏优雅的点点头,魅惑一笑地说:“是啊!真巧。”

  “让我来介绍吧,这位是我表姨,姓李,这位是我表姨父,鼎鼎有名的关局长。”萧芳说的得意洋洋,还不时地抛给关米夏一种高高在上的骄傲之光。一旁的李韵如见侄女这么出笑话,不时地咳咳清嗓子,提醒身边这位天真的红女郎,而红女郎却毫不发觉其中的动机。

  “关先生,你好。我可是膜拜关先生的名字好多年啊!而像我这种关先生的铁杆粉丝,怎么关先生重婚了我都不知道呢? 这是你不对哦,关先生,怎么都要告诉自己女儿一声,好让我给你准备份大礼。”关米夏的一番打趣,引得对面刚才还是大公鸡的萧芳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紫的,旁边的李韵如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呵呵,还没上场开始宣战的李韵如和萧芳两人已经被关米夏打到地洞的最底层,关米夏还皮笑肉不笑地在上面多踩两脚。

  “关叔好!”宁墨本来和几个熟人在不远处商谈,目睹关米夏一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恶婆,只能尽快抽开身回到关米夏身边。

  “这不是阿墨吗?”李韵如亲切的称呼惹得宁墨一阵鸡皮疙瘩。看来这女人还不知道宁墨和姚婷分手的事实,还以为自己是那准丈母娘呢!

  “李女士,还是叫我宁墨就好了。”在和姚婷交往之时也很少和这位满肚奸计的恶妇有交流。

  一声“李小姐”叫得李韵如的心像断了一根弦,僵硬的笑容满面,逞强说道:“这多生分啊!好歹你跟小婷在交往呀!还是叫阿墨舒服!”

  关米夏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引来宁墨的一记瞪,这小丫头这时候还有空幸灾乐祸!

  “我想你错了,我跟姚婷已经分了手。现在和我交往的就只有米夏一人。”这一招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宁墨伸出手把关米夏的肩膀搂得更贴近自己些,关爸爸是愣了有那么一秒,关米夏隐藏在身后的手隔着宁墨那身价值不菲的西装,狠狠地掐住他腰间的肉,无奈宁墨那厮平常就是上健身房炼的多,这一身哪有半两赘肉。

  Oh,boys and girls ,好戏登场!

  “啪啪啪”的几个清脆的掌声,江若宇雍容的迈步,笑着走过来搭着宁墨的肩:“兄弟,恭喜恭喜啊!”

  “这啥高兴事呢!”孙书也揽着女友走过来凑热闹。

  “好事坏事,咱先敬一杯啊!”说话的人是叶洛承,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捏着装着红酒的高脚杯,举起,一饮见底。

  “很快我们就能喝到我们伟大的宁少和虾米的喜酒了,为这一对未来的新人,Cheers!”

  江若宇的欢呼引来身旁许多人的目光,大家亦都举起酒杯,欢呼:“Cheers!”

  尴尬的关米夏此时是想找个洞钻起来,宁墨更是牢牢箍紧关米夏那只被他挽住的手臂。关爸爸从侍者的托盘中拿起一杯香槟,郑重对宁墨说:“小子,要好好对我们家丫头,不然我可饶不了你。过些天,过年了,你和丫头一起回来一趟吧!”神圣得像神父般的关爸爸把自己的女儿交到宁墨手中,透过手中杯子的碰撞,玻璃清脆的声音像是教堂古老的钟声,敲定了这一场话似闹剧的结尾,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宝贝女儿的归属的鉴定。

  角落里的天空,灯光昏暗,一览众尽场内各处的人生百态,欢喜忧愁,林崇如饮白开水般一杯接着一杯下肚。然而红酒的度数是不会高到哪去的,而且这些从小就在家长酝酿下的酒童,想要知道醉酒的滋味并非件易事。

38~~

很多东西都是有双刃的两面性,酒也是如此。酒是一样好东西,亦是样坏东西,评判标准通常都是握在自己手上。当酒精麻醉了自己的脑细胞,人也会有种飘飘欲呼的感觉,就算是没有喝醉,借着那一身的酒气壮胆,把自己原来的一面放开,这未尝不是一种很好的借口。所以这里要说的“性”是for “性格”not for “sex”!

  冬天的寒风依旧刺骨,可是只有这里的一股碧潭和深绿能给现在的林崇一点点喘过气的空间。在这寸土寸金的水泥丛林中,这家隶属江家所有的酒店能拥有这么一片大花园简直就是奢侈中的奢侈。

  微红的脸颊如上等胭脂,白里透红,拧成“川”字的两撇浓眉不知何时才能舒展开,放空的两眼毫无目的地望着不远处的那颗挂在树上的闪亮星星,直到两眼的聚焦只凝成了一个点。林崇真的觉得自己站守的位置在一寸寸慢慢被嚼咬殆尽。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最爱的人站在你面前你无法开口说爱他(她),而是他(她)站在你面前,心里装的永远不会是你。

  “干嘛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啊?”林崇抬头一看,见到关米夏一个人轻迈着脚步翩翩走过来。如入夜幕中的仙子,她脚上的那双高跟鞋为这并不是通亮的后花园添加了一些光彩。

  林崇仰头把透明高脚杯里的酒精一引而尽,这时候唯有酒精是最好的精神良药:“你怎么也出来了?”

  “里面空气有点闷,我出来透透气。”关米夏整整身上的旗袍,在林崇身旁坐下。

  “很好看,你这身旗袍!”林崇沉默了一会儿。

  关米夏淡开嘴角的笑容,双眸清澈地对上林崇的:“是吗?谢谢!”

  “嗯!”一声“嗯”之后两人便开始沉默地抬头看天上那熙熙攘攘的星星。看似一脸坦然的林崇其实现在心里是乱成麻的。

  “哈湫!”关米夏的喷嚏声唤回两个人的思绪。林崇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递给关米夏示意她穿上,只是关米夏摇摇头。

  “我出来久了,该进去了。”关米夏起身准备走人。

  谁知林崇伸出自己的大掌拉住关米夏的手臂,站起身,对上眼前这个矮他半个多头的小人儿,说道:“我左边的位置一直都是为你空着的,如果还没答应宁墨,可以到我这里来吗?左边的位置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所以一直希望你站在这里可以听到我的心声。”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关米夏有点措手不及。林崇那只抓住她的手,力气没有减小过,手臂估计已经被那力道不小的手抓出印痕。

  “你喝醉了。”关米夏两眼静静地看着林崇。

  “你对所有人都是直接拒绝,然后就逃得远远的,从不给别人一点暧昧的机会,唯独对宁墨例外。米夏,你现在还没接受宁墨不是因为你不爱他,只是因为你不敢爱。给宁墨一个机会,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林崇沙哑的声音很是性感,一字一句道出关米夏心门口上的那些中伤要点。

  “林崇哥哥,谢谢!我———习惯一个人,宁墨,我给他一个空间,但不是在这里。”关米夏把手放在自己左边心脏的位置,说完,把自己的手从林崇手中挣脱开来,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关米夏是个大智若愚的人,通常把大智放在很多事情和很多人身上,当然包括林崇,从不知几时便知道林崇的意思,谁都不去碰那道界线,他们都是平平常常地过,关米夏可以当作不知道,然而挑开了那层纸,再见,关米夏会逃得开开。遇上爱情的女人,都是白痴,这个“若愚”就是体现在宁墨身上了。

  留下一个兰花雅白的背影,细细地,直到消失成为一个点。

  “出来吧!”林崇坐会原先的位置,而这一声是对在林木后的宁墨说的。宁墨手里提着个纸盒,那里面是装着一双三十六码的休闲鞋,给关米夏的。因为宁墨刚才在宴会厅里见到关米夏拿着托盘穿梭在美食之间时走路走得极慢,脚也有些别扭,但不仔细观察是发现不到的。

  宁墨走过来,还没站稳,右脸颊就接到林崇力劲十分大的一拳,吃痛地扑倒在地。林崇顺势冲上去,又多给了宁墨左边一拳。而宁墨这个从小打架就没输过的人,一点反抗、回手的意思都没有。林崇也没跟他客气,左右都各补上一拳。然后在宁墨身边的草地上倒下,回头看看宁墨。嘴角边有一点点血迹,左右都是又青又紫地,凌乱的发丝上沾满草地上的老掉的草叶跟草根。

  “这四拳,算我还你的。这几年,我代虾米谢谢你了。”宁墨把头转向林崇那一边。

  “只要她一天还没答应你,我们都一样。还有,照顾她是我自己愿意的,不要说得好像我是在为你照顾她一样。”林崇闭了眼,嘴一开一合地说道。

  “我只是不想她一个人困在龟壳里太孤单。”

  宁墨把视线从林崇身上收回,放远到天空中的繁星点点。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哐”的一声,手机重重地被拍在案台上,会议室里一片宁静,谁都知道最近这接近一个礼拜的时间老板心情很不好,脾气更不好。估计是跟脸上那左青一块,右紫一块有关系。

  “设计部把观城楼的设计稿明天交到我办公室,营销部明天给我一份详细的年度规划报告。先这样,散会吧。”宁墨说完散会,自己还是坐在原位上一动不动。各个部门的经理像躲瘟疫般的迅速逃离现场。

  为什么宁大少爷会如此生气呢?

  原因很简单,我们的小虾米失踪了!留了一张纸,纸上写了五个秀气的楷体就消失不见了“我出去走走。”最该死的是关米夏最要好的寝室四人组其他三人的电话,宁墨千辛万苦拿到号码,拨打后也都是关机状态。像一起约定说好消失一样,瞬间从人间蒸发了。

  “哐当,哐当,哐当~~”

  南下的列车,整夜不停火车的交响曲。火车上是看风景的好地方,不必说窗外的农田,村庄,山脉,水道,也不提闲农,孤车,或是散步的牛马,光是那一日千里,窗外瞬息万变似光阴流过,一时赏过千重景的快感,便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坐火车出行是最能体会旅途的感觉了,封闭的车厢,一闪而过的小镇,窗外的风景似乎与自己有关,又仿佛没有半点关系,恍惚中就象是坐在时空列车上一样。

  望着窗外,思想尽可以信马由疆,神游天外。看远处那绵延的灰黑群山,可以想仁者乐山;看桥下那平静宽广的河流,可以想智者乐水;看空中那飘忽不定的白云,可以想自己的人生。想着,想着,穿越了大山,飞过了大河,丢失了云彩,北方的旷达与南方的灵性却已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巨大的更替。

  佟同姑娘在上铺睡得跟死猪一样,关米夏睡不着,摸着坐起来,看黑乎乎的风景,不时的有灯火通明的小村庄,也有漆黑一片空旷的原野。

  爱情就像一场奢华盛宴,每每盛装出席,结果往往满怀狼籍。宁墨的告白,关米夏已经是开始在逃避了,加上林崇的酒后真言,关米夏真的慌了,她害怕爱情这个这眼,或者该说,关米夏已经不懂得怎么去爱别人了,她的对爱情已经形成一种抗体,还没已进入脑中便会自动形成一道墙,隔在外面,进不了她的心。所以她是逃离这个城市的,像很久之前爷爷过世的时候一样,那时候是到胡挺的老家———一个座落在东北小山沟里的一个小山村,穷的真的如胡挺所说的,是啃着树皮过日子。关米夏在那里整整呆了两个月,跟村民到深山里埰蘑菇,挖野菜。日子过得很悠闲,也很忙碌。这有点矛盾,但也不矛盾,悠闲是心悠闲了,不用想着外面世界的种种噩梦,而她的悠闲是建立在她的忙碌上的,只有这样,才没有时间去回忆刚逝去的美好时光。在那里住在仅有的学校里的,跟那里唯一的一位老师住在两间平房的其中一间,这间屋子包括沐浴、厨房、工作室、餐厅、客厅……床是几块厚厚的木板,外加几张矮小的凳子,半夜翻身的时候可以听到“吱吱”的叫响。另外一间屋子就是教室了,书桌是学生自家的大人一块木板和几四根树干钉成的。穷这个字绕在他们头上,但他们依然有读书的欲望和认知,这是让关米夏佩服的

  。

  “你对所有人都是直接拒绝,然后就逃得远远的,从不给别人一点暧昧的机会,唯独对宁墨例外。米夏,你现在还没接受宁墨不是因为你不爱他,只是因为你不敢爱。”林崇的话飞进关米夏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响在耳边。她不得不承认林崇说的话是对的,她至今还放不下宁墨,对于宁墨的表白出击,关米夏是真的有那么一丝欢喜的。

  “老小,你怎么不睡啊?几点了?”从关米夏的头上传来佟同迷糊的声音。

  关米夏摇了摇头,小声地回答道:“不知道。”

  一阵轻微的摇晃,佟同把园润的身子从上铺移到关米夏的身边,说道:“风景很好看喉!”

  关米夏木呐地点了点头:“嗯!”

  “切,你这心思哪是看风景啊!说说吧,姐给你当回知心大姐!一看就知道是惹了情债。”佟同一语道破关米夏的心头事。

  “你认识宁墨的,他一年前才回来。我一直以为他会在美国和另外一个女人毕业、结婚、生子,而他跑回来告诉我,他去美国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同同,我爱过宁墨,很久以前就认为他是王子,我的王子了。林崇和我告白了,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他一直不交女朋友,一直以一种似近及远的态度在我身边,是为了保护我。然后,可悲的是,我发现我不知道怎么爱别人,我很自私的,觉得爱不起,躲起来会好点。”

  “你知道吗?生长在非洲的戈壁滩上,有一种叫依米花的小花,非常奇特,每朵花有四个花瓣,一个花瓣一种颜色,红、黄、蓝、白,煞是娇艳绚丽。花语:奇迹。通常,它要花费五年的时间来完成根茎的穿插工作,然后,一点点地积蓄养分,在第六年春,才在地面吐绿绽翠,开出一朵小小的四色鲜花。尤其让人们惋叹的是,它极难长成,但花期并不长,仅仅两天工夫,它便随母株一起香消玉殒了。生命一次,美丽一次,爱情也如此。我们不需要很唯美的爱情,但女孩子是需要一个男人在身边照顾的,这就是为啥上帝老头是要造亚当和夏娃两种不同性别的原因了。老小啊,我觉得你自己过得太辛苦了。你太被动了,喜欢顺其自然,但爱情来的时候别太刻意的拒绝,因为你拒绝不了,让自己自私点,对自己好点,奇迹点啊。”

  “什么时候成为爱情导师了你?怎么就没见你长点对象!”关米夏脸上映着微弱的灯光,扯开嘴角,对着佟同说道。

  “我的毕生爱好就是吃,假如有一天遇上一个会煮菜给我吃的男人,我会立马扑上去的。”佟同笑得很奸,但碍于车厢内还有人在睡觉,不敢太大声。

  寒流未减,深夜的车厢里气温又降了不少。

  第四十章

  俗话说:食在广州,穿在苏州,玩在杭州,死在柳州,“食在广州”是指粤菜精致美味,食之堪称天下、一大享受;“穿在苏州”则因苏州丝绸誉满海内外,用苏州丝绸做衣服舒适、华丽、美观;“玩在杭州”,是指杭州西湖美如西子,佳景怡神,宽人心境;“死在柳州”则是指柳州有好木材,可以打一副好棺材,这在过去以土葬为主的岁月,一副好棺材确是有它的魅力,那时棺材是人的最后归宿,所以便有了人们对“死在柳州”的欣羡。

  这是古人,也是今人欲求一生的追求,而她们这几个年少青春的姑娘们,正开始这条谚语的第一站,“食在广州。”

  次日中午十一点。

  “各位旅客请注意,您的目的地广州到了,请各位带好行李物品有秩序的下车。”

  历经这一趟接近二十二个小时的车程,她们终于踏上广州的土地。见到莫蓝和徐丹清站在出口向她们努力回手,佟同带着那大书包,连人带包地滚过去,和莫蓝来个热情的拥抱,其实她心口中是念叨着:“美食我来了!”

  关米夏很酷地走过去,站在她们后面,双手抱胸围观着这热情的见面会。

  “老小!你真是越来越有明星范了耶!来姐姐看看,A货?”徐丹清把关米夏鼻梁上的Gucci墨镜摘下,后面露出关米夏两只黑黑的熊猫眼。

  “怎么可能人家明星能带A货?”说话的人是莫蓝:“这肯定是真的?谁送的?宁墨?林崇?”

  莫蓝是了解关米夏的,关米夏是不可能花大钱去买一个除了贵死人就沒其它好处的奢侈品。

  “都错了,我妈妈送的!”关米夏拿过墨镜又挂回眼上,那黑眼圈实在太重了,她不想一上广州就被关到香江野生动物园去。

  打了的士到莫蓝家,小小的三房两厅,估计只有九十多平方米,还不到关米夏的窝的一半面积。莫爸爸为她们开的门,一个有中年男人象征———啤酒肚的男人,莫妈妈站在客厅里用夹着浓厚的粤语腔的普通话跟她们问好。很温馨的气氛,很有久违家的感觉。

  “这间房间是我爸妈的,这是我小弟的,我小弟去上课了还没回来。”莫蓝带着大家介绍家里的环境。

  “不是暑假了?还上课?”佟同拖着她的大包,都不知道她里面是装了多少衣服,似乎准备在这里长住。

  “外面的补习班!”莫蓝答了一句,指了最后的一扇门,说道:“这是我的房间,我们未来的一个星期都要挤在这里,轮流打地铺。”

  “弟弟帅不帅啊?多少岁了?介绍认识?”佟同是不会放过任何单身男性,她还想这来广州这个星期也能来场艳遇。

  莫蓝回头拍拍佟同的肩膀,一脸写着“你没希望了!”同情地说:“蛮帅的,很臭美,今年高二,但已经有女朋友了!”

  “Oh, my god!这世界太残酷了!”佟同把打包随意地扔在床边,把自己的身体抛到床上,舒服地找到枕头。

  “我来了!”徐丹清讲完,自己迅速地往佟同身上压。

  “姐姐饶命啊,再压,我早上在火车上吃的那碗泡面呆会儿就流出来了。”佟同接近断气地讲。

  徐丹清“嘿嘿”奸笑了两声,说道:“我们已经订好位了,晚上去吃海鲜自助餐!你就饿会,留点空肚子晚上要吃够本儿哦!”

  “那麻烦你把我肚子里的泡面压出来吧!我晚上多吃点。”佟同这话可把旁边的人恶心得,不想跟她讲话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囧!

  这座南方的城市,空气里有着潮湿的水气,即使是在这么干燥的冬天。没有北方此时的天寒地冻,大雪纷飞。然而加上湿气,在加上今天突如其来的降温,这座花城还是有些寒冷。不过寒冷永远挡不住我们这个伟大人民对美食的热情。在莫蓝的家呆到4点,四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家门,打车去自助餐厅的门口等着,待晚上的五点半开门之时以最快的时间进去,消灭可爱的食物们。

  莫蓝流利地用粤语与门口的买票小姐沟通,拿到四张进场券,佟同那个心啊,真的真痛快,不忘表扬门口的服务员一番:“这广州,美食多、美女多、连服务生都笑得这么有礼貌。”

  “切,最抹了蜂蜜啊,这么甜。假如要是现在那人跟你说,客满了,你沒法进去,你一定会把人家十八代主宗问候个遍。”关米夏说道,搂着佟同的肩,大步地跟在莫蓝和徐丹清后面。

  “还真了解我,不过我还会问候她小孩的。”佟同转过头,对着刚说完话的关米夏说。

  佟同讲完,大家也都开怀大笑,引来带路服务员的侧目。

  玲珑满目的海鲜大餐,她们是跟着潮流走的,用一句网上的话就是:“扶着墙进去,扶着墙出来!”

  吃完buffet,四个人都是挺着比三个月的孕妇还大的肚子在珠江边晃着,吹冷风。

  “同同,你怀双胞胎啊!找一个女的嫁我儿子。”莫蓝高兴地摸摸佟同姑娘的肚子,又指着自己的肚子说。

  “嘿~我也想这是怀双胞胎啊,可是沒男人怎么怀!神啊,掉个男人给我吧!我这是胃胀气。”佟同哭着小脸,皱着脸皮说道。

  关米夏指这不远出一个正走过来身穿黑色大衣,头发已经花白两鬓的男人,老男人,老老男人说道:“喏!神被你吵醒了,给你送来一个成熟于世的好男人,快上!我为你加油!”说完三人齐齐把佟同往前面推了一把,佟同酿腔地向前迈了一大步,险些跌倒在地。

  这个城市没有草长莺飞的传说,它永远活在现实里面,快速的鼓点,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虚假的笑容,而当她们踏出社会之时,会发现原来她们在被同化着。象牙塔的生活是美好的,这几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们玩翻了。凡世的喧嚣和明亮,世俗的快乐和幸福,如同清亮的溪涧,在风里,在她们眼前汨汨而过,温暖如同泉水一样涌出来……

  宁墨几经周折地打听到佟同家在同城的住所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事了,开车前往,谁知佟父给的答案就是她们约好去广州了。收到这个信息后转身走出佟家大门,却见到佟同提着她那和她身子一样圆润的大包走出电梯,两眼发直地望着宁墨。

  “宁墨?你找老小啊!”佟同明知故问。

  “她跟你一起回来了吗?”宁墨见佟同笑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沒有,我们在广州玩了一个礼拜。这不,过年要到了,我们就准备着回来过年嘛!”果然让宁墨猜对了,佟同继续说道。

  “那她呢?”看来关米夏是不打算回来过年的,因为这年,有过跟没过一样,过了更不省心。

  “她不打算回来,她说她应该要等到开学才回学校,再找工作。”佟同顿了顿,对宁墨说:“其实她是觉得自己没地方过年,人家都是合家团圆,她回去也是面对不想见的,何苦让自己煎熬。这几年,就算过年约她来我家吃放,她都不肯。宁墨,她缺少安全感,其实她心里有你的。

  ”

  宁墨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先走了,你进屋去吧。”

  宁墨按了电梯的按键,站在那里等电梯,心里有点失落,有点欢喜。

  “等等。”此时的宁墨已经走进电梯里,佟同叫住了他,伸手挡主即将合上电梯的门:“老小订了去黑龙江的飞机票,去的那个地方叫下河,是个小地方,你到那打听打听。”

  “好的,谢谢你。”电梯的门关上了,然而宁墨的心却是满怀欢喜的。进了停车场,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还没启动,便给孙书打了电话。

  “呦!听说宁少最近心情不咋好啊,今儿什么风把你那好心情给吹回来了,给哥们我打电话。”

  “那你要不要谢主隆恩啊!”宁墨听到话筒里传来孙书的油腔滑调。

  孙书沒跟宁墨客气,一口叫了一声:“小孙子谢主隆恩了!”

  宁墨没好气地打断孙书熠熠勃勃的兴致:“少扯了,去开辆路虎过来,我在米夏那里等你,你收拾收拾,我们下午出发。”

  “出发去哪?”孙书刚开始不解,后来脑筋一转:“你知道米夏下落?”

  宁墨叹了一口气:“是啊,她朋友刚回来,说那小丫头跑黑龙江去了。”

  “行啊,哥们,咱这回儿可是舍命陪君子。”孙书一听,心里也兴奋了,拍着胸脯保证道。

  ******腹黑是怎样炼成的******

  一路上的冰天雪地,高速路上堆满一堆堆刚铲开的小雪堆。车龙走得极缓慢,不常的一段路就有好几起事故发生,看得让人有些心惊胆战。走走停停,在到达那个目的地归属的县后,两人又费了些时间打听那个不大的小地方。这一路上看到的贫瘠让孙书有些诧异,也佩服关米夏。兜兜转转又多了几个小时,到了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村民们对这两个穿得体面,还开着四轮子车的年轻人投来羡慕和异样的眼光。宁墨找了旁边一大叔打听关米夏的下落。

  大叔用着混夹浓厚地方口音的普通话告诉他,村里的小学那里来了个小姑娘,和小学里的老师开了个寒假班,孩子们现在都不放假了,赶着上补习班呢!具体位置指了指山边的一条小路,对宁墨说,顺着路走,在山脚下的两间房子里,那就是他们的学校了。两间瓦房,门窗尚在,只是窗上的玻璃破的零七八落,没有玻璃的地方用旧纸皮护在上面。

  “你们找谁?找关老师的?”对于村里这么一位生面孔,这位虽然年轻,但脸蛋上却充满被风土吹过痕迹的青年女子,一口判定眼前的这两个人是来找关米夏的。

  “关老师?”对于这个称呼,孙书倒是有点不习惯。又回头打量了四周一圈,孙书的心也真有点不舒服,他进部队,但在他觉得那里最残酷的生活环境都比这边好上许多。

  “对啊,小关人很好,又有爱心和耐心,一来孩子们都争着上她的课。你们是她朋友吧?”

  宁墨和孙书点了点头:“你好,我叫宁墨,这位是孙书。可以麻烦你告诉我们她人在哪里吗?”

  “大家都叫我黑妞,你不介意叫我小黑行了!”眼前这位皮肤白皙的姑娘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继续下文:“关老师在后面的操场。你到那里找她就行了。”小黑给宁墨指了一条道,孙书识趣地闪开沒跟着宁墨去,这时候得让人家有独处的空间,这道理他是懂的,让老师带着他到附近走一圈。

  说的是操场,除了地面平一点像之外,找不到半点与操场相似的迹象,地面还都是黄土,有少许的雪堆。一个多礼拜没见的关米夏,头发长了不少,短俏的头发随意地用橡皮筋扎在脑门后,只有小小露出一点尾巴。脸和之前差不多,没见长肉,也没见缺肉。蹲在地上,头埋在膝盖上,用手在地上画沙,眼睛也很专注地盯着地面,像一个把自己迷失的小孩,找不到归家的路。

  一双不属于这里的白色休闲鞋映入关米夏眼里,慢慢抬头,从下往上是深蓝色的牛仔裤黑色厚实的羽绒服,再往上一点见到宁墨熟悉的脸孔,一笑不笑地,除了眉头紧皱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关米夏拍拍手中的泥沙,想要站起来,但发现蹲太久,双脚都麻痹了,伸出手,可怜地忘了宁墨一眼,对宁墨说:“拉我一把,我起不来。”

  宁墨握住那只伸出来等着他回应的手,拉起关米夏,顺势往自己怀里带,紧紧不放开:“虾米我们回家吧。”“家”字宁墨加重了语气。

  关米夏久久没有回应,埋在宁墨怀中的脸却哭失了一片,哭的泣不成声。这个迷路四年的孩子终于有人愿意带她回家,回有她一部分的家。那个被踩在宁墨脚下,关米夏刚才在沙上画的房子何尝不是她对家的一种渴望呢?

  “你起不来,我愿意拉你一把。迷路了不要走开,在原地等我,让我来找你。现在我找到你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关米夏挪开在宁墨怀里的头,仰起头来用泪水满眶的双眼专注着宁墨神情的双眸,沙哑的应了一声:“好。”

  夕阳西下,两个纤长的影子在地面上堆积在一起,谱写一段美妙的序曲,这是他们的开始和希望。橘黄色的光芒为这氛围添加了一些浪漫和温馨,天空的云白的无暇,像是在见证这对走出迷雾的两人。

  后来宁墨问过关米夏,如果林崇先于宁墨对她说这么句话,她会不会跟他走。关米夏没有回答,只是靠在他怀着吃冰淇淋,看电视。但宁墨觉得,如果真的林崇先于宁墨对她说这么句话,关米夏是会答应他的。

  见归来的两个人大手牵小手的孙书一脸坏笑的鼓掌起哄。

  “关老师你们回来啦,原来宁先生是你男朋友啊!”小黑从一堆木头里抬起头来,对着这对佳人笑着讲道。

  关米夏不好意思地对小黑点了点头,指着宁墨说道:“你们介绍过了?”

  “是啊。刚才你们一进村口,我这会儿接二连三地我人跑来找我问你们呢!”小黑指了指宁墨和孙书,笑意满脸地对宁墨说:“我二舅,也就是我们下河村的村长刚才过来说今晚请你们吃饭呢!”小黑笑得很不怀好意,估计又是一场鸿门宴。

  晚上七点多八点,一个中年的老男人,皮肤黝黑,手里拽着一有点年龄的烟杆,烟杆里的烟油熏黄了老汉的牙齿,烟杆的长杆被磨得光滑,过来邀请他们过去进餐。

  夜已黑,蜿蜒的小路,没有路灯,靠着村长手里那盏原始的油灯照亮前方的路,宁墨拉着关米夏的手小心翼翼地走在最后。还没进门的村长洪亮的喊了一声:“客人来了!”跟着村长走进屋子里,并不宽敞的一间屋子,里面密密麻麻地塞满人,除了炕上桌子盘的四周是空出来的。有的被挤在门槛外还照样乐滋滋地为村长他们让出一条路。

  “坐啊!别客气,这农村地方不比你们城里。”村长招呼大家上炕坐着。

  “村长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我就觉得这里比城里好,这里都大家热情。”孙书的一句话,让村长高兴不已,连点头说是,并拿出酒瓶为大家满上酒。

  “这杯啊,俺敬你们远道而来,特别是关老师,这小地方,除了我这少根筋的侄女愿意留在这,就只有关老师了。我先干为敬!”村长仰头,小小的一小被烈酒下肚。

  “这酒味道不错啊!哪买的?”孙书又发话。

  村长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这是大狗家的大女儿自己酿的,手艺赶赶的!大狗,让花妹子出来跟客人喝一杯啊!”随着村长的话说完,从人堆里挤出一个编着一条长辫,穿的火红似火的姑娘。

  “我叫赵花,你们叫我小花就行了。”拿起村长为她增满的酒杯,对着孙书一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孙书假装没看到。

  “来吃菜啊!宁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村长又把目标对象拉出一个。

  “我是做建筑业的!”宁墨似乎已经发现了村长的一点眉目,小心翼翼地回答。

  “建筑业好啊,隔壁村的包工头可赚钱了,他们那的小学就是他出钱建的。听说大城市的房子贵,你那可是真了不起啊。我给你介绍介绍我们村里的好手,这行他也是做了几十年了。”村长话还没讲完,已经有三个人站了出来,一对年龄相仿的夫妇,还有一个长得比较消瘦的姑娘。

  “我姓刘,叫刘大富,这是我家婆子,这是我家闺女叫刘杜鹃,叫娟子行了。来您尝尝,这笋丝豆腐就是我家闺女做的。”叫刘大富的男子指了指关米夏面前的一蓝色花边的大碗说道。

  看来这是一场百家宴,也是一场相亲宴,村长大人估计看到这两只金钱龟,号召村里各家各户的黄花闺女们相聚一堂,把自己的看家好菜拿出来,来场百里挑二的相亲宴。小黑趴在关米夏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二舅是村里有名的铁公鸡,人家铁公鸡身上还能整点铁锈,他那可是不锈钢的。”关米夏和小黑忍着不敢笑。关米夏偷偷的看了宁墨两眼,见他用筷子夹了那蓝色花边大碗里的笋丝豆腐放进嘴里,也似乎见到关米夏忍得发抖的幸灾乐祸,伸出桌子地下的另一只手紧握住关米夏的。

  刘大富有点着急地问道:“宁先生觉得味道如何啊?”

  宁墨点了点头,说道:“味道很好。来米夏也尝尝。”热心地为关米夏布菜,大家也看出个所以然。

  刘大富的脸也囧了,峰回路转地对着旁边的孙书说道:“孙先生别客气啊,也尝尝。”

  孙书在刘大富犀利和期盼的眼光下举起双筷,夹了一块豆腐放进嘴里,食不知味地咽了下去,扯开嘴角的笑容对刘大富说道:“味道很好,刘姑娘的手艺真不错。”听完话,刘姑娘腼腆一笑,望了孙书一眼,笑着穿过人堆走了。孙书寒颤啊!

  这场相亲宴维持了一个多小时,十几个年轻的姑娘个个被孙书的那句“味道很好,姑娘的手艺真不错”迷昏了头。快散场的时候来了点小插曲,一个扎着一根马尾辫的小姑娘约么七八岁左右,拿着大碗跑进来,碗里叠着几个米馒头。

  “小姑娘也是来展手艺的?”宁墨笑着对这个刚把馒头放下的小女孩说道。

  “是的,是的。”两着两声应是,引来周围大人们的哈哈大笑。

  “这不是二丫吗?作业写好了吗,明天一早要上课呢,还不睡去啊。”小黑指着这个看起来鬼灵精怪的小女孩说道。

  “俺娘说,这是关老师给钱买的米,家里刚好有玉米粉,活了面蒸几个给你们明天早上吃。”小姑娘一句话让周围的笑声都听了,村长也同情地凝视着她。

  二丫家里有四口人,早年靠父亲一人挑家里大梁,前几年父亲生病去世了。爷爷奶奶都是老的老,爷爷还是盲了一只眼,另一只也不太灵光。穷的开不了锅,还时不时地有人上门要债,那是父亲生病时借的钱。关米夏帮忙还了债总共2050块,这对山沟里的这群村民是个大数字,对这一家子就更别提了。

  “那后来呢?”此时的关米夏和宁墨已经是相亲宴结束,回到小学里了,站在教室里拼孙书和宁墨晚上的床。孙书和小黑去东二婶家拿被子,因为宁墨和孙书今晚的住所是学校里那间残缺的教室,床是那些学生们带来的桌子拼成的。

  “后来二丫的妈妈又肯收那个钱,我就教二丫写了个借条,上面有那2050,也有那剩下的950,总共三千块。”关米夏抬起头回答宁墨,“嘿嘿,孙书这回名声大振,回去孙妈妈可以直接给他办喜事。”

  “我倒没想那么长远,回去我比较看好咱们办喜事。”宁墨突然走过来,抱住关米夏:“这还没把你拴紧,你就想把我塞给刘大富家的闺女 ,看来不让你接受点教育,将来娶进门我肯定是‘妻管严’。”

  “‘妻管严’不好吗?”关米夏顺着宁墨的话接下去。

  “好,我也觉得好,那宁太太您觉得啥时让这‘妻管严’的权利生效啊?”宁墨嘴角上扬,对着关米夏魅惑一笑,关米夏才知道自己已经掉进坑里。

  宁墨看向漆黑的眼瞳,头慢慢俯下,穿过发丝的手按住关米夏的后脑勺,唇贴上一个柔软的物体。立即愣住,不知所措地望著对方的眼眸,黑眸温柔望向他后,阖上,唇瓣间传来湿润的触感,被人轻轻含住,缓缓亲吻。随著两人的吻,心跳慢慢加快,双手搭上彼此身上迎合对方的唇,麻麻的触电感从唇瓣传了过来。

  ******腹黑是怎样炼成的******轉轉******

  清早起来,关米夏见宁墨已经是站在屋檐下,拿着小铲在把教室门口石阶上昨晚结的冰敲开。关米夏见教室门还紧闭着,想必孙书还在里面睡。

  “昨晚睡不好啊?”关米夏指着宁墨眼袋上的一圈浅色的墨绿说道。

  宁墨放下小铲,走过来看着关米夏,有点小别胜新欢的感觉:“还好,就是孙书那厮抢被子抢得厉害。”

  “他还没醒呢!”关米夏指了指那扇闭着的教室门,宁墨点了点头,算回应她:“呆会学生要来上课了,他还不醒。去、去、去把他叫醒,不行就往被窝里塞点冰。”关米夏指着宁墨刚铲出的冰块,笑着对宁墨说道。

  “你小丫头,一大早就不怀好意。”孙书打着哈欠拉开了门,怒视这对正准备对他使坏的小情侣。

  “呵呵,要早起,之前不是在部队吗?应该有训练才对啊,现在怎么一变队长睡得比我们都晚。”关米夏拿来扫把,把冰块扫成一堆:“人家小黑老师已经去浇完两亩菜地回来了!还有大狗叔家的小花已经给你们送牙刷来了,人家可比我想得还周到,谢她的任务就包在你身上了孙哥哥,别辜负人家一片好意,快去刷牙洗脸吧。”

  “你们这是狗咬吕洞宾,我千里迢迢带着宁墨来寻亲,你俩倒好,亲完就把我撇下,一点都不人道。”孙书努努嘴,很小孩子气地走进另外一间屋子里。

  “关老师就放一天假吧,带宁先生和孙先生到附近走走。”小黑端来昨晚二丫拿的拿馒头还有些腌的菜心走过来。

  “你一个人会很忙的。”关米夏拿了个馒头,咬了起来。

  “不怕就一天,我也就上多两节课,宁先生和孙先生都是第一次来,你带他们走走。”小黑说完,也拿了个馒头。

  “吃完,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关米夏慢慢地从那口馒头中发出声音。

  孙书高兴地答道:“好啊,好啊!”无辜地被宁墨飞来一白眼。

  吃完早饭的三个人,在关米夏的带领下穿过弯曲的小巷,来到一间破烂不堪的屋子前。

  “知道这里是谁的家吗?”关米夏指着眼前这间屋子对身旁的两个人问道。两人很有默契地摇摇头,听见关米夏传来的声音:“是胡萝卜的家,胡挺的家,他没出去之前一直住这里。”宁墨和孙书纷纷投来不可思议的眼光,关米夏继续说:“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刚高考完,是爷爷走的时候,在这里呆了三个月,到开学的时候才回去。那时候还嚷着要给胡萝卜找个白萝卜呢!”关米夏顿了顿,说道:“去年夏天在肯德基打工的时候遇见了胡萝卜和一个小孩,那是他儿子,然后你们知道那白萝卜是谁吗?我们都认识的。”

  “我们都认识的?”孙书问完还是继续摇头。

  “小圆姐姐,袁善善。”这个答案都让眼前的这两个人惊讶不已:“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小圆姐姐去国外留学回来还继续等着去参加维和部队的胡萝卜,儿子都有两岁了,还会叫我姐姐呢!”

原本是要打算到开学才回去的关米夏因为宁墨和孙书的到来只能提前跟他们一起回去。回去是一件事,回去过年是另外一件事了。

  回去的路程虽然没有像上次的那么塞,但赶上春运,哪能不塞车的道理。孙书坐在副驾驶坐上仿着京剧腔唱“无处不塞车”自己玩的欢,关米夏自己坐在后座,本来是看着窗外的风景的,看着看着也睡着了。至于宁墨肩负重要任务,哪能掉以轻心呢?

  到达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宁墨直接把车开到关米夏的楼下,拍醒睡梦中的孙书。

  “哟,这么快到了。”孙书揉揉双眼,利索地开了车门到后车厢帮宁墨搬东西。

  “这么晚了,孙哥一起上去,我们煮点面条吃吧。”关米夏提议道。

  “哥们,老江那不是约你去饭店里吃吗?你也麻利点,别让人家等太久了。”宁墨坏心眼地对孙书说,听得刚醒过来的孙书一头雾水,过一会儿才懵懂宁墨的真正用意,人家是想两人独处,自己这个大灯泡,有多远闪多远。

  “这样啊,那你开车小心点。”关米夏把车尾箱找的仔细,都没见到那个笼子,回过头来问宁墨说:“有没看见那笼子,装了只小兔子的。”

  知道要回去关米夏他们年二十九早上要启程回京的乡亲父老都来送他们,不少小姑娘左一钵腌菜,又一袋蘑菇干的拎来给孙书,还饱含这依依不舍。一个小伙子腼腆地走进关米夏,递给她一笼子,笑笑对她说,里面是兔子,很好养的。关米夏怕不收伤了人家自尊也就收下了,谁知宁墨趁人慌马乱之时,偷偷地把那只兔子放到学校的教室里去,就放在小黑老师的专用讲台上。

  “没有啊。你不是放进车里了吗?不会漏在那里没拿回来吧。”宁墨眼都不眨一下地对关米夏说。

  “嘿,真可惜,那兔子还准备拿回来养肥了,哪天找佟同美味一餐呢!”关米夏深深地叹了口气。

  宁墨也深叹了口气:“嘿,俗话说得好啊,最毒妇人心。小小一只兔子,你居然会想把它吃了,还好没拎回来,不然肯定成为你嘴下的一条冤魂。”

  “后悔了吧,告诉你人品售出,恕不退回的了!”关米夏拿着行李,边和宁墨斗嘴,边走向倚在车门的孙书,对孙书说道:“自己开车小心点,我们上去了。车尾箱里面有很多特产,记得拎出来。”

  “好。”孙书伸出手,摸摸关米夏的头,小声地对关米夏说:“别让那小子太得逞。”

  关米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应了他,然后疾步走向站在不远处拎着大包小包的宁墨,两人走向大门,留下一双背影给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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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门的两人如舍重担般把东西堆在门口,把自己的身子抛向沙发。宁墨累得闭着眼,中途虽然孙书有开一辆个小时,但大部分路程都是他在开,不敢有任何一丝放松的心,自上次车祸,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阴影,怕随时前方又闪出个什么人影。关米夏就坐在他宁墨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宁墨这张脸。

  “怎么,还满意我的长相吗?”宁墨突然睁开眼,对这关米夏的反应道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抓住那只慌张着正准备逃开的小手。“我浑身上下,百分之九十的地方都被你看过了,你要对我负责的。”宁墨的语气有点像深宫怨妇,充满委屈。

  “我哪有,我刚才就只有看你的脸而已!”关米夏反驳道。

  “那是很长远之前的事情了,我记得那年是暑假啊,你跑来掀我被窝的。”听宁墨这么一说,关米夏倒想起不少,他那时的那句“要看就看吧,不要那么别扭,怎样?还满意哥哥的身材吗?”的语气跟刚才的语气十分相似。“肚子饿了,吃什么?家里没库存了,我们明天得出去准备年货过年。今天就特例吃吃你的日本料理吧。说吧,藏在哪?”自从上次被宁墨一包不剩地丢进垃圾桶里,关米夏的泡面都是运用我们伟大革命先烈的作战方案———地道战。

  “最靠左边的柜子里的电饭锅里,我要吃鸡蛋面。”关米夏跟在宁墨后面进了厨房:“到了紧要关头,还是干粮好对吧。”

  “坐着吧,少在这碍手碍脚地,等会儿就有得吃了。”宁墨见他给她三分颜色就开染房,没好气地说道。

  关米夏像个小学生一样端正地坐在餐桌旁,看着宁墨忙碌的背影,心里满满的,暖暖的。

  “在你来之前,很久没人做饭给我吃了。”关米夏走过去,从背后抱住真正等待水开的宁墨,把脸埋在他的背上。“爷爷走的时候我很伤心,他下葬的那天我爸爸也不要我了,一个人背着包也不知到去哪好,这里是我妈妈给我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那样抛弃我,我还是恨不了他们,我的高考志愿只填了S大,虽然那时候忙着照顾爷爷,根本没时间看书,但我知道那是我爸爸妈妈的他们相遇的地方,所以只填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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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三十起了大早,两人赶着年尾出街扫年货。宁墨硬要给关米夏买一件新衣服,关米夏和他在商场两人僵持了很久,最后关米夏只能选择妥协。进的是阿迪达斯的专卖店,两人各买了一套纯棉的休闲运动服当家居服兼睡衣,因为我们的宁墨同志是不穿很传统的睡衣的,而又焖烧地想要跟关米夏买情侣装,又想两人分享而已,嘿,这人怎么这么自私呢?

  “这边走。”关米夏拽着宁墨的手臂走进一间专门卖围巾的店。

  “买给我的?”宁墨指着模特上的围巾问道。

  关米夏摇摇头,没有再回答宁墨,自个穿梭在一堆围巾中,认真地挑选起来。付款的时候宁墨才知道一共买了五条,两条款式一样,但颜色不同,四条是包在一起的,另外一条是单独包起来的。宁墨也能猜出个大概。

  买完衣服直接转到负一楼的超市里,玲珑满目的年货,到处都是红红的、喜庆的气氛。兜了一圈车里放满了牛奶,面包,肉,青菜等,够这两人维持一个星期不外出觅食了。满满的三袋东西,还有一箱牛奶,宁墨两只手拎了三袋,留下那箱16只装的牛奶给关米夏。

  正在等红灯的他们,坐在车里的关米夏突然转过头对宁墨开口说道: “我今晚要回大院吃饭,好久没回去了,过年要回去给爷爷上香的。你也要回家吃年夜饭的。”

  “那我们直接回去吧,晚点吃完饭再一起回来。”

  关米夏点了点头说好,指着后座那袋装着围巾的袋子说:“给宁爷爷和宁奶奶,宁妈妈,宁爸爸买的,你帮我送给他们。”

  “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何况都那么熟了,不用害羞的。”宁墨见关米夏的表情有点别扭,便打趣说道。

  关米夏送给宁墨一个白卫生球:“我很丑吗?”假装生气,把脸转向窗外便不再理宁墨。

  “生气了,生气了?”宁墨伸出手挠关米夏痒痒。

  “宁先生,请认真开车。”关米夏指了指前面的绿灯,对宁墨说道。

  关家的大门是开着的,关米夏是不用担心今天会遇见李韵如的,因为往年都如此,关爸爸知道关米夏不喜欢李韵如的存在,每次关米夏回来都会特意让李韵如回自己娘家。

  关米夏一踏进自家的大门,就见到关爸爸围着围裙兴高采烈地挥着锅铲跑出来。

  “丫头回来了,去洗洗手,很快就有得吃了。林妈,饺子看一下火。”关爸爸转头对厨房的方向喊道,又回过头来对关米夏说:“咱们先给你爷爷上香吧,他老人家见到你肯定会很高兴的。”

  关米夏点了点头,泪有那么一股要涌出来的趋势,但被关米夏硬咽回去,手里那的礼品包装袋的袋子被关米夏捏的不成形。

  木质的牌位,上面是正楷的金色字体,不是崭新的,但擦得一丝不苟,半点灰尘都没有。关爸爸帮关米夏点了三支香,递给关米夏。

  “跟你爷爷说会话吧,我去摆菜,等会儿过来叫你。”关爸爸想留点空间给女儿和这个在天堂的老人。

  “嗯。”关米夏木呐地点了点头,从脚旁拿起那个刚才放下的袋子,递给关爸爸说:“给你买的。”短少的四个字,让关爸爸这么一位坚强的老大爷们也红了眼眶。

  “好,好,好。”不知是激动还是感动的关爸爸像复读机一样就只重复一个字。

  吃饭的时候,关爸爸是围着那条围巾入桌的,深枣红色与点点白相哒,看起来有那么点老成,但关爸爸带起来却多了点生机。

  “这是饺子,吃吃,这里面是有秘密的。”关爸爸指着摆在关米夏那个巨碗装的白色胖饺子。一个个浑身圆溜溜的,饺子皮晶莹剔透。

  关米夏用勺子勺了一只放进嘴里咬了起来“咔”,咬到硬邦邦的东西,吐出来一看是一枚崭新的硬币,上面标着“一元”

  关米夏这餐年夜饭总共吃了23只饺子,吃到了二十三块钱……关爸爸把那一枚枚的硬币从桌面上拾起,装进红色的利是袋里,递给关米夏说,这是压岁钱。吃完饭,关爸爸的下属来家里拜年,关爸爸一时走不开。帮着林妈收拾碗碟的关米夏听了林妈说了一堆关于关爸的事,例如因为胃的问题关爸爸今年的进进出出医院已经有四次了;那个叫李韵如的女人连林妈都看着不顺眼,真以为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可惜关爸爸一直没答应给她一个名分;人家说过年吃到有硬币的饺子一年都会走好运的,所以关爸爸一大早就在和面包饺子,二十三个饺子每个都包了硬币,因为他的女儿新年二十三岁了……

  关爸爸送关米夏出门的时候,宁家的一大家子人都站在门外笑着看着关米夏,那排场让关米夏有点受宠若惊。个个脖子上围的都是关米夏买的新围巾,看得关米夏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丫头这眼光就是好,你看看,我们都好像年轻了十几岁似的。”说话的是宁奶奶,走过来用那双岁月痕迹明显的手拉起关米夏。

  “奶奶这是寻我开心呢!哪有这么夸张,要是这样,明天让宁墨把那间店都搬回来。”关米夏扬起嘴角的微笑,宁奶奶伸出手顺顺关米夏的短发,看似心疼这个闺女。

  车等直射他们这边,是宁墨的车。宁妈妈对自己的婆婆说道:“妈,宁墨车开来了,你让关关上车吧,外面冷,别冻着,赶紧回去,关关明天抽个时间和宁墨回来吃饭啊。”

  “奶奶,我们先回去了!你们也进去吧,外面冷。”关米夏抬起头对宁奶奶说,笑着对一旁的宁爷爷和关爸爸打了招呼,回头对关爸爸说:“爸爸你也进去吧。”接着头也不回地钻进宁墨为她打开的车门。透过车窗见到关爸爸满眶的泪水,全冲着关米夏的那句“爸爸”。

  进了家门,开了等,关米夏习惯性地开了电视机,半躺在沙发上。宁墨走过去自然地紧靠在关米夏身边坐下。

  “这是给我的红包吗?”宁墨看着关米夏手里拿着刚才关爸爸给她的那个红包。

  “这是爸爸给我的。”关米夏晃晃手中的那袋银币,发出“叮叮叮”的响声,顿了顿反问宁墨道:“我是不是很不孝啊!爸爸今年入医院四次,我这个做女儿的都不知道。”

  宁墨见关米夏那皱起的眉头,伸出手试图去抹平那些皱痕:“别怪自己,不是你的错。”

  关米夏怕自己说下去眼泪会掉出来,大过年的,转移话题嘟起嘴对宁墨说:“你还没给我压岁钱呢!”

  宁墨坐起身,对关米夏说了句等等,就头也不回地走进自己的房间里。直到墙上的时钟的分针从2走到4宁墨才出来,坐回关米夏身边。

  递给关米夏一个牛皮信封,郑重地对关米夏说:“拿出来念念。”

  关米夏打开出来是一张让她失望的A4红纸,只是红纸上又是别一番心思了。别出心裁的在饭票后面画了一碗满满的饭,还有一双筷子。后面的字,如下:

  奖状

  鉴于关米夏同学最近表现突出,特颁此长期饭票以示奖励。此饭票对生效日期从今天开始,有效期限永远,兑换对象仅限宁墨。

  颁发者:爱人宁墨

  “小说里都是直接给金卡的!宁墨你太小气了,用一张纸就想打发我。”关米夏笑着把那张纸放回牛皮纸袋里。

  “金卡还要找到有刷卡的店才能吃饭,多不现实啊,你看这个我随时在你身边,你想吃啥就点啥。”宁墨敲了关米夏的鼻尖,见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关米夏拿起牛皮纸袋扔给宁墨一句:“回头你得帮我买个相框回来,我要拿去过胶。”起身把牛皮纸袋收进电视下面的柜子里。

  “成!”宁墨应了一声。

  许久,关米夏的视线才从电视上抽回来放在一旁的宁墨身上,见宁墨一直盯着自己,像被点了穴定住般。

  “你不觉得在不平凡的时间里应该做些不平凡的事情吗?”宁墨不怀好意地对关米夏挤挤眼说。

  “我正在做不平凡的事情啊。”关米夏一本正经地回答宁墨:“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们要一起守年夜的。”

  “守年夜?”宁墨被这个答案打败,清了清嗓子端正地坐起身,双手捧住关米夏的脸,把她的脸转向九十度,从电视屏幕转移到自己脸上:“虾米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指这个!”

  关米夏从上到下打量了宁墨一回,不小心把视线停在下面的地方两秒钟,红着脸,但又不想被宁墨看糗,顿时装起一副老道成熟的脸,轻声细语地对宁墨说:“你房间也可以,我房间也可以,走廊转左也可以,洗个冷水澡降降火吧。这种东西是可以自己解决的!”说完关米夏伸出手同情的摸摸宁墨的脸。

  “你死定了关米夏!居然敢笑我。”宁墨还没说完话,关米夏已经滑得跟泥鳅一样地溜走了,害的宁墨不得不追着她满屋子跑。本书下载于派派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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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门外守株待兔的宁墨整整等了十五分钟,终于等到以为游戏结束的关米夏开门出来。意外地被宁墨从后面抱起,挣扎是没有效的,此时的关米夏像是狮子嘴下那只可怜的小羊羔,一点逃离的余地都没有。直奔客厅沙发,关米夏只感觉到自己被放在沙发上,接着宁墨的身躯便扑过来压在上面,没有一丝空隙。

  没有前奏地宁墨压了上来,四唇相碰。这个吻与以往的有所不同,充满浓浓的欲望,多了些急促。被压在下面的关米夏可以感受到宁墨强烈的欲望,她也知道下面大概会发生什么事。性这种东西在一个新时代的女性眼里并不稀奇,但对于关米夏还是有那么一点害怕,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宁墨的手不规矩地在关米夏身上探索,像魔掌般挑起接触肌肤之间的点点火花和触电。体内难耐的燥热升华成另外一种欲望控制着这两个人的行为。

  “宁墨你的手!”关米夏惊呼一声,气喘嘘嘘地把手伸到背后去,附住宁墨的,此时宁墨的手已经潜入关米夏厚厚的毛衣里,从后面直接到达背后胸衣的扣子。

  这一声不得不提醒宁墨回到□以外的东西,迷情的双眼慢慢地起身离开关米夏,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试图压下自己体内那股未平的波浪,宁墨想对关米夏说什么,不过被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宁墨更加无奈的摇摇头,不想理它,眉头也拧成小山丘,像极了一个刚拿到糖,而又不小心糖掉在地上,吃不到糖的小孩子。

  关米夏小小地挤出一声:“去开门吧!”红着脸对着身上的宁墨说。

  关米夏又推了推身上的重量,啐他一声,宁墨看半生着气,腮帮子鼓鼓样子实在可爱 ,忍不住伸手过来挠挠她的头发,不舍地在关米夏的柔唇上亲了最后一口,从关米夏身上翻起,换上一副杀人的黑脸去开门。如果可以估计他会拿着把刀去砍了外面的那人。

  “先生新年好,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刚才我们收到楼下的住户反映,麻烦你们小声点。”防盗门外的保安衣冠楚楚地笑容满面,对上宁墨这张人家欠了他几千亿的脸,有点害怕。

  “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语气极不佳的宁墨说了一句。

  “没有,没有。”门外的保安连声摇头,迅速撤退。

  关上门回到客厅的宁墨见关米夏像没发生过什么事似的坐在沙发上看春晚的赵本山。宁墨无语地在关米夏身旁坐下,伸出手紧紧扣着关米夏的腰,抱紧侧着身子对他的关米夏,把下巴抵在关米夏的肩膀上,不再说话。虽然还是有点暧昧,但活生生的欲望已经被保安的门铃声打退了,没有那种氛围了。

  “真的不用去洗个冷水澡!”关米夏从小品节目中心虚地回过头来对宁墨说。

  “乖乖看你的电视,不然我不能保证接下来还会不会爆发!”宁墨拍拍关米夏的小脑袋,换了一个姿势,从后背抱住关米夏,把关米夏抱在怀中,不再出声,把视线放到跟电视屏幕上,和关米夏一起看着乏味的春晚。当春晚20多年来的闭幕歌曲《难忘今宵》,响起时,这两个躺在沙发上的孩子已经进入梦中,像两只惺惺相惜的考拉,充满温暖地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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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阳光透射过玻璃铺在客厅这两人熟睡的人儿身上是一副多么和谐、多么美好的画面。醒来不久的宁墨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害怕把关米夏吵醒,坐在关米夏身旁细细地打量身边的美人儿。未施粉黛的小脸,长长的眼睫毛,凌乱的碎发,头很有依附感地放在宁墨的怀里。

  长长的眼睫毛刷了刷两下,关米夏揉揉那刚从朦胧中醒来的眼睛,发现身边还有一个持续恒温的身躯后,自己更是不好意思地对上宁墨的眼,拿开盖在自己身上的大衣。

  “早!”宁墨开了口,打破关米夏尴尬的宁静。

  “早!”原来在爱人心口中醒来,跟他说一声“早”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这就是生活中的小幸福。“你怎么了?”关米夏起了身见宁墨不停地捶打自己的肩膀。

  宁墨不经意地回答关米夏,尾随关米夏的身后走进自己的房间洗漱:“没事儿,压麻了吧。”

  在家的日子总是特别散懒、闲适和安宁。台式电脑大大的显示屏没有笔记本的局促,堂而皇之地用音箱听歌也不必被耳机折磨得耳朵生疼。

  这么几天过年的美好假期可把宁墨美的,关米夏自是很悠逸的,因为她还有不久的寒假时间,宁墨是过完初七就得回去上班卖命了。孙书打了电话过来说初六晚上在别筑雅居摆了两围,说是大家都等这看这对人气极高的新恋人,邀请宁墨和关米夏要互相携伴参加,甩下一句不去就等着带人上关米夏这摆两围。

  关米夏皱着眉头在电话里骂了孙书一句“鬼子”,挂上电话又回头对宁墨开了一句“祸害”让宁墨自觉得很无辜地从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抬起那塞了两条白纸在鼻孔里的头来看了关米夏两眼。宁墨感冒了,因为大年三十在沙发上陪美人睡了一晚。为啥人家关米夏一个小姑娘都没事,而宁墨这个大老爷们倒受不起冬天的考验,那是因为宁墨把自己的羽绒外套给关米夏当了被子,自己是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在严寒中度过一晚的。不过人家宁墨还是蛮开心的,至少看着关米夏拿着姜茶和感冒药在房子里为他走来走去忙碌的时候,口里不说,心里却是狂喜万分。

  第四十五章(上)

  别筑雅居的两围大伙是没带女伴的,除了宁墨和关米夏这对宁墨一家都已经认定的宁墨准媳妇。因为今天出席的都是自家的长辈,这几家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场这样的聚餐,既联络感情也互相交换消息吧,场面自是庄重了点。

  “我就特喜欢宁墨和米夏这小两口,这么甜蜜,我说容舒啊,什么时候让这小两口把喜事给办了,我们好吃吃喜酒,沾点光。”孙妈妈那只镶满金戒指的手放下手中的特制筷子,头是镶嵌着无暇的白玉,筷子本生是纯银的。

  宁墨妈妈一听孙妈妈说起自家儿子,拿起右手边的手绢轻轻拭拭嘴,在别人看来是多么优雅的一面,稳重地说道:“我们也是欢喜来着,这不还得怪宁墨吗?小子都还没求婚呢!总不能让老娘出手帮忙一并代办了吧!这要是宁墨肯了,关关可不乐意了,关关你说是不?”宁妈妈很委婉地把球传到当事人手中。

  关米夏也倒不觉得是烫手的山芋,笑着把它扔回开口的孙妈妈手里:“我这不还没毕业嘛,宁墨和我都觉得太早了。孙妈妈要觉得急,让孙哥哥先给你找个顺心意的,这不是更高兴。”

  “我也想啊,我们家孙书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不用愁啊?”孙妈妈说话中把眼瞟向正在吃鱼的孙书。

  “我说妹子,这你可真不用愁,我昨儿还见孙书和一小姑娘特近乎地在人民广场散步呢!你这做妈妈的不知道?”搭话的人是江家的女主人,话里话外有那么一些讽刺:“孙书这可是你不对啊,部队严守机密是一回事,这感情事可不能连自家母亲都瞒着呀。”

  “江阿姨说您得是,我昨儿是遇见老朋友,碰巧,您眼力好逮着了,咱不做那偷偷摸摸的事儿,有好消息准汇报给大家欢喜。”孙书也不是乖乖挨骂的份,此话一出,原本哀怨的孙妈妈眼里投给孙书一记赞许。

  “我就说嘛,我这最近眼里老差的!看错人了。我说孙书和若宇就应该像人家阿洛和宁墨学习学习,终抱得美人归。”成!这不得不说的江妈妈好像是内分泌失调,严重的更年期形象,见谁逮谁地说。江爸爸在旁“咳”了两下以示警告,江妈妈撇了撇,眼里充满鄙视,毫不理睬自家的男人,继续她的大论:“但年轻人就应该节制点,别在外面闯出什么‘祸’让家里人怎么清理啊,你说是吧?阿洛。”这句话看似对象是叶洛承,但矛头却直指坐在一旁的江爸爸,分明就是说给他听的,叶洛承只不过是个冲风口被打的。

  被点到名的叶洛承嘻嘻笑了两下,被自家的老母亲在大腿上捏了一把,还是面不改色的。江若宇一整个晚上挨着宁墨和关米夏坐,一个好脸色都没,手中的酒杯五十年的茅台酒一杯接着一杯,没有停过。

  目送自家的长长老老们上车完车,时针还没走过九,剩下的这几个人是打算到另外一处地方去的。约好了一个小时后在西区的别墅见面,除了宁墨和关米夏先开车前往,剩下的三个人都是拿起电话联系其他友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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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区的别墅群,把城中浓厚的过年气氛隔绝起来,这里是一大片的宁静与祥和。这个被誉为是用金砖筑起的桃花源开发商中是有宁墨公司的一份的,而这所房子并不是宁墨的,当然是我们的暴发户江大少爷。

  开门的是江若宇从江家另外一处不动产临时调过来的保姆,当然里面还有厨师,还有另外两位今晚要侍候这群上流社会中的强盗的佣人。强盗用在这群人身上并不为奇,身份太过耀眼,地位显赫,想要什么拿不到的会强取豪夺,不是强盗是什么?

  宁墨在顶级的意大利沙发中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伸手扣住关米夏的腰,双双跌落在沙发中,下巴抵住关米夏头顶的发丝,磁性有力地对关米夏说:“先休息一会儿,呆会儿,人来了,估计也是通宵,要是熬不住我们就先回去。”

  关米夏挣扎从宁墨怀里起来,鼓起腮帮子说道:“我是明天就是熊猫关关,愿望就是能拍出彩色照片,还有能拥有一瓶魔力的去黑眼圈的眼霜。”

  “关米夏!你别乱动!”最近的宁墨很容易上火气,却不得不控制。因为他知道,关米夏心里还没接受好他的入侵,他还有好长一条路要慢慢探索。小说里的不顾女主的心里负担压上去,天明就会雨过天晴的好事宁墨是很想效仿的,但没那个胆,好不容易才从下河那个小山沟把关米夏给捡回来,他不想吓跑她。

  “我让厨师给你熬点凉茶喝喝?”同住在屋檐下的两个人,关米夏自是能感受到宁墨最近不平凡的气息的,强压抑的他脸经常很臭。

  宁墨按下正准备起身的关米,手扣着关米夏的腰扣得更紧了一些:“乖乖别乱动就行了。我还是人,不是禽兽。”

  两人就唯美地躺在沙发上休息了半个小时,门外络绎不绝的门铃声打破了他们两人的独处。最先进门的是许久没见的光头大鹰和他的女伴,清清淡妆,一身简单的黑色长裙,和上等的白色貂毛外套,庄重也不死板,女伴关米夏是见过一次的,上次宁墨回过的接风宴上大鹰带的就是她,事隔已有两年之久,怎么也说得上是黑道上的老大。关米夏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叫了声“鹰哥”,也朝他身边的女子点了点头。

  光头大鹰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光凸凸的脑门对宁墨说:“关妹子就是记性好,宁少,哥们恭喜你一声啊,到时请喜酒可别忘了兄弟的份。”

  宁墨笑笑,友谊地拍拍大鹰的肩膀:“怎么会?”

  “我叫纪晴。”叫纪晴的女子伸出手,客气地对关米夏说。

  “我叫关米夏。”关米夏也客气地回了回她。

  保姆送来点心,刚拿上手没一小会儿,叶洛承就带着另外一个女的进来了,穿得好像奥斯卡走红地毯的女明星,女的关米夏倒不是很生分,电视广告上见过几眼。叶洛承喜欢妖艳的女子多点,可能是这种凸显的效果更能冲击他的视觉感官吧!

  陆续地进来三、四对貌似情人的合作伙伴。麻将和桥牌都开了台,桥牌关米夏是一窍不通,坐在宁墨身边看着他熟练的把白蓝分明的麻将子一个个摆得整齐的叠放成两排。

  宁墨牌打得很精,且记牌的技艺是惊人,连赢六盘的宁墨被其它三人见到孙书那条大鱼进门之后便异口同声地要换下他。孙书带来一个让关米夏意想不到的人,钟静君,穿得还是那样风风火火,还没来得及八卦一下的关米夏接到的是钟静君的熊抱。

  “熊猫,快请你伙伴吃竹子去吧。”宁墨指了指佣人刚拿上来的甘蔗,打趣笑着对关米夏说。

  “奇了!怎么会有这东西?”关米夏指了指那一节节已经去了皮的白色甘蔗,就躺在白色的大瓷盘里。

  “你忘了,江大少那变态爱吃这东西的。”孙书走过去,拿了一根咬了起来。

  江若宇鬼魂似的从孙书身后冒出,吓得孙书可不小,嚷着骂着江若宇这厮,江若宇若无其事地拿了个甘蔗躺在沙发上咬起来:“你小子是做贼心虚。”

  钟静君入场玩得很高,像天生就是在这种场子玩的人。直率的性格,和其他人都是有说有笑的,也不会因为自己不再属于这些人中的一份子而把自己摆得比别人低。关米夏坐在旁边当钟静君名副其实的招财猫,孙书打的本来就烂,加上牌也不怎么好,连宁墨都在背后摇头。

  半夜累得实在顶不住了,宁墨在楼上为关米夏开了个房间,等关米夏睡下之时自己才下楼。转身下楼之时见到二楼露天阳台的黑暗处发出星星火光,一闪一暗地。不待宁墨走近,江若宇便开了口,叫住了宁墨的脚步:“宁墨,不去陪虾米睡觉,还出来这干嘛?”

  空气中弥漫这极浓的烟草味,都不知道这厮在这抽了多久的烟。宁墨皱着眉头在看似颓废的江若宇身边坐下,开口说:“孙书都能找上钟静君了,你小子也别贪恋自己一个人逍遥了。不要搞得好像gay 一样,不近女色的。”

  一直不开口的江若宇死静到宁墨以为他睡着了“我有一个弟弟”突如其来的开口却是这么爆炸性的新闻,停了很久,江若宇才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下一句:“一个不姓江,跟我爸姓的私生子。现在二十岁了,我爸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居然可以瞒了我们母子这么多年。如果不是那孩子生病要换肾,找不到合适的资源,说不定我爸会让他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

  宁墨看得出江若宇很痛苦,不只心伤,也是精神上的折磨。对于这个秘密宁墨也是很惊讶,看起来就是好好丈夫的江爸爸怎么会有婚外情,难怪晚上那餐饭江妈妈吃的满是刺。

  “现在只有我的肾符合,可是我现在矛盾着去救一个是否该救的陌生亲人。他活了,迟早这出笑料会引得满城风雨,我妈那人是那么爱面子,以死相逼我不能去碰这件事,我不可能逼她去自杀。你说我们这个圈子还剩下什么没有的。”

  “原来我爸的心结还是在他没有一个跟自己姓的儿子。”这是江若宇这天晚上的最后一句话。

  宁墨不是最好的劝说者,却是最好的倾听者,和江若宇在露天阳台吹了一整个晚上的风,后半夜江若宇是无语的,两人都无语。

  这个圈子以外的人是多么羡慕圈子里的表面辉煌和精彩人生的,无论男女都会用尽一切手段爬进来。而圈子里的这群人却像被圈养在铁笼里的雄狮,说是森林之王,却悲哀地在一些狗血的轮回里为自己写续集。

  清晨醒来见到宁墨躺在自己身边的关米夏并不惊奇,只是宁墨紧抱着自己,关米夏动弹不得。

  “醒醒!我要去上厕所!”关米夏在宁墨身边挣扎了一阵,都是徒劳无效。

  “唔!”宁墨听到关米夏的话,自动翻了个身,另寻他地睡下。清晨五点钟才入睡的他到现在为止睡不到半个小时。

  关米夏上完厕所又爬回刚才的位置,宁墨像没睡着一样,清楚她的一举一动,在她刚盖上被子的下一秒又像树懒似的把她抱在怀中。睡着的宁墨像个小孩,没有在众人前的骄傲与凌厉,看起来还有那么一点傻。关米夏恶作剧地把刚才在厕所冲刷过冷水的双手捂住宁墨的两边脸颊。

  “虾米,饶了我吧,五点才睡下的!”宁墨迷糊地对关米夏说。下巴新长出的胡须渣,刺刺的,再放到这张脸上,就成了一种性感,一种诱惑了。

  关米夏不敢再摸下去,因为呆会儿要是挑起火,自己是有份灭的,太吃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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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里放着的是李闰珉的钢琴改版曲river flows in you,一个被称为韩国最擅长描绘爱情的音乐家,忧郁、轻快的节奏弥漫了整个车厢,这张碟里就只有这么一首歌,关米夏自己从网上拷下来的,音虽然没有正版的那么有说服力,但关米夏也不觉得什么,主要是个人喜好。

  “刚才上车前你跟鹰哥两人在车外讲什么?”关米夏假装不在意地问正在开车的宁墨。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宁墨想把问题掩盖过去。

  关米夏目视前方,喃喃地开了口:“我高考后见过一次鹰哥,那个暑假刚去完下河回来,在火车站,大概晚上两三点。宁墨,我看见他们在交易。”

  宁墨惊讶地看着关米夏,吸了一大口气才接下关米夏的话:“以后晚上九点半要回家,我会检查的。”说得很严肃,像一个担心女儿的父亲在对关米夏下门禁。“不准乱跑,出远门得经过我同意。”

  “宁墨,你比我爸还啰嗦。”关米夏笑了笑,继续说:“我警告你,不准——”

  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宁墨打断了,宁墨空出一只没有握方向盘的手拉过关米夏的,对她说:“他说他家纪晴喜欢江若宇那的别墅,问能不能帮他拿一套。你也知道那的别墅不是有钱就买得到的,再说我听从党和虾米的指令,违法乱纪的是咱不碰不惹,远离毒品,爱惜生命。请关虾米大人监督!”

  宁墨献宝的说了一通,惹得关米夏开怀大笑:“话说回来人家鹰哥虽说是黑道班子,都有一个重情重义的美女陪在身边。叶洛承比起来就差多了,你说,孙哥哥是不是喜欢静君姐啊?”关米夏卖乖的在车里,想从宁墨口中打探点什么。

  “你都能去竞选街道处委员,管得也太宽了吧!”宁墨伸手大乱关米夏靠近他的头发。

  关米夏拉拉安全带,坐回原先的姿态,闷闷地说了一句:“你不觉得他们在一起挺合适的吗?孙书溜得跟泥鳅似的,得有静君姐这种女中豪侠才能管得住他。”

  宁墨专注着开车,一路上都没说话,知道停车场,车熄了火,解开安全带,郑重齐声地对关米夏说:“你要想想孙家的人能接受钟静君吗?她家怎么说都是犯过事儿的,我们就算有心也是无力,最主要的是靠孙书自己争取,我倒没什么意见,又不是我媳妇,你呀,放宽点心,人家孙书还准备长期作战呢!”

  “你丫的,宁墨,你知道内幕不报备!”关米夏扑过去,粉拳点点落在宁墨的胸膛上。

  “没啊,我哪敢知情不报呢?我这不是自个估的吗?你看,人家孙书都带他到江若宇那给我们见了,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以为真如他跟江妈妈说的,就见到老友,人家看花眼啊!”宁墨拍了拍关米夏的小脸,给了关米夏一句“虾米,你胖了,不过这肉长在不该长的地方。”接下来又很有暗示目的地盯了一眼关米夏的胸前。

  关米夏是红着脸追出去的,因为宁墨在说完话之后就跑出车内:“你讨打,宁墨。”

第四十七章(抓虫,看过勿买)

  鞋柜的黑白相间的拷钢漆面,如镜子般地照射出地上这凌乱的场面,屋子里像被日本鬼子进军似的。鞋柜门旁歪歪曲曲、凌凌乱乱地躺了三只鞋子,另一只在不远出的真皮沙发底下。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没有了原来的笔直,而是皱成一团被随意的丢弃在鞋柜上。沙发上的痕迹明显被人为剧烈的动过,沙发上飘落的是男款的白色V领毛衣。蓝色的抱枕被静静的躺在地上,陪同它的还有主人看电视习惯用的毛被一条。转角的墙角边散落一件米黄色的外套,三宅一生的新款。直对走廊转右第一扇门,门没关上,被一件白色的衬衫卡住了,里面透出微微的橘黄光。

  房里散发出的是浓浓的不属于这冬天的气息,春色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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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见到林崇之前,关米夏正坐在S大的第一饭堂里咬着面前的胡萝卜鸡肉饭欲哭无泪。今天已是大四开学的两周后了。这学期没什么课程,多数学生已经进入盲目的寻找饭碗时期。佟同姑娘回来第一天晚上说了这么句名言,也不知在哪儿见的,说得很贴切:“我就是一只趴在窗台上的苍蝇,前面一片光明,可是我却找不到出路。”那欲悲还愁的滋味人人能体会。现在形成两种局面:一种是家无背景的,都是如无头苍蝇般的乱撞;另一种就是家有背景的高枕无忧,就算他的学业课程是趴在红灯曲内的,他都照样毕业、照样出了象牙塔开着跑车当飞机。宿舍的其他三人虽然是有点人面兽心,但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有一番作为的,大一都是加入学生会的,现在作为退休的老人兵团们,去给大一刚进半年的新生讲讲取经之趣,当当领导,在学弟学妹面前也算威风一把。关米夏的性子是不喜欢社团活动的,无奈学校一定要每人参加一个社团或学生会才会给相应的学分,关米夏最后报了个旅游协会,交钱在里面当小兵,乐得其所,会长是个心胸豁达之人,没事爱旅游,大二的寒假组织去了趟日本,关米夏轻而易举地拿了那几个学分。

  回到点儿上,宿舍的人12点半都去开会,关米夏才起床的。走到离宿舍最近的饭堂,寥寥无几的几个人,还包括打扫的阿姨。

  “姑娘,就只有胡萝卜鸡肉饭了。你要还是不要啊?”嗓门大的大妈望着在窗口上站了接近两分钟的小姑娘,脸愁得跟腌掉的花似的。

  关米夏点了点头,刷了卡,捧着那盘胡萝卜鸡肉饭如捧骨灰盒般地哀怨。

  “怎么在这吃啊?”林崇的天籁之音从关米夏的头上方的位置传出。关米夏抬起头,黑溜溜的大眼楚楚可怜的忘着白衣飘飘的林崇,颇有古代白衣公子的书生气息。

  “懒得走那么远,你怎么也这么晚?”关米夏笑脸迎接林崇在自己对面的位置坐下。

  刚坐下的林崇没偷闲,举起筷子熟练地把关米夏放在盘子一边叠得老高的胡萝卜一一夹入自己的餐盘中。

  “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林崇夹了一块胡萝卜放进嘴里,咀嚼,浓浓的气味弥漫在口中,久久难散。林崇“喜欢”吃胡萝卜已经是第十一个年头了,而且是关米夏盘中的胡萝卜。虽然次数并不是繁星之多,但也是不少。林崇一句话问到了点儿上。

  关米夏嚼了嚼口里的食物,待咽下去才开的口,从小家里爷爷就教养着口里有食物说话是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这也是关米夏养成的好习惯之一:“我就想找份居中不上的工作。”

  “不打算考研啊!出国留学也不是个坏的选择。”林崇知道关米夏没什么野心。按关米夏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胸无大志。

  “我已经镀过一层金了,再镀的话,你往后看我就得到普陀山了。咱不兴当海龟。”说完,关米夏勺起大勺饭,送如嘴中。

  “都忘了你是小海龟了。那考研呢?”林崇又问了一声。

  关米夏放下筷子,双眸清澈地忘入林崇的眼底,一字一句,所得很真切,也很伤人心:“林崇哥哥。”这一声叫得很纯真,让坐在对面的林崇仿佛又回到他们第一次相见之时。“那你呢?我读大学,你留在S大读研究生,那我读研你是不是准备留下来读博士?我知道这些年你都陪着我,一句谢谢是无法衡量的。你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我。”

  一顿饭下来,关米夏没有再出声,林崇更是静得死沉发冷。

  吃完饭的林崇还是坚持送关米夏回宿舍,直到宿舍楼下,林崇才对关米夏开了口:“进去吧。”

  关米夏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转身留给林崇一个背影。

  直到走了一段距离,听见林崇在背后喊:“照顾你、留在你身边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觉得是负担,也不觉得为了你失去很多。只要你开心,就是我最好的满足。我下个月去英国,那边的学校已经申请好了。能给我个临别的拥抱吗?”

  关米夏转过身,灿烂的笑脸上洒落满的是温暖的阳光,小跑过去,抱住林崇双臂敞开的怀中:“恭喜你。”

  “以后没人帮你吃胡萝卜了,要好好吃饭,胡萝卜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吃。”林崇收紧双臂的力道,关米夏和他之间的距离更是缩得更密切了。

  这么一场佳人才子的舞台剧看在不远处的听不到声音效果的宁墨眼里是多么让人一“醋”即发的场景。宁墨在感情的世界里是走极端的偏向,对心爱的女人当然是大方,爱护有加,大男子气概并不可怕,至少这是一种表现男人疼惜自己的一面,而当男人在情敌面前,个个都是葛朗台,个个都是磨利自己头上的长角,准备和对方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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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推开宿舍门的关米夏接到宁墨的夺命连环call,敢情这厮是有通天眼,关米夏是这么想的。电话里宁墨口气有点不佳,关米夏是听得出来的。挂了电话再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才知道,去吃饭那会儿宁墨打来了18通电话,自己一个都没接,因为出去没带手机。

  关米夏收拾了东西,下了楼,见到宁墨的车就停在宿舍楼几个台阶外的空地,开着的车窗,见到宁墨坐在驾驶位上一动,脸黑得跟包公似的,还没走进就听见宁墨双唇之间吐放出的五字:“关米夏,上车!”现在口气是极不佳。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关米夏按了碟进去。“登”的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始的一首歌,就被宁墨按息了off 。

  “宁墨,你纯心找茬啊!”关米夏知道老虎不发威,只能当hello Kitty 的道理,自己也不是橡皮泥任人拧捏的主儿。

  车子进了停车场,熄火、上锁、开门、关门,一系列的动作两人都做得如此连贯,如此有默契。关米夏见宁墨甩头不理自己,很有个性地迈步前进,恨恨地在他的小老婆上踹了两脚,惹得小老婆的防盗声响个不停。宁墨回头忘了一眼,转回头继续走。

  宁墨按着电梯的按钮,保持开的状态,等待关米夏慢慢的踱步。关米夏也跟宁墨浩上了,站在门口双手抱怀,一动不动地僵持在电梯门口,睁大眼睛就那么瞪着电梯里的宁墨。一刹那间,宁墨上前一迈了一步,伸手迅速拉了关米夏一把,关米夏一个酿跄没站稳,朝电梯里扑了进去,宁墨很顺手地接住这个投怀送抱的小女子。

  厚实的第二道门关上之时,宁墨便把关米夏推坐在鞋柜上坐,勾过关米夏的脖子,双唇齐齐下落,动作连贯,一气哼成。其中少不了关米夏的捶打,大灰狼面前,小羊羔的拳头只是挠痒痒的伴奏罢了。

  “宁”,还没说完的话又被淹没了,抓住这关米夏唇齿间的缝隙,宁墨探进了舌头,用舌探索牙及牙龈的内外两侧,手也开始不悠闲地在关米夏身上探索。西装的外套像束缚着宁墨的行动,一个动作便把碍事的外套脱了下来,扔在鞋柜上。宁墨踢飞掉自己的鞋子,并伸手把关米夏的鞋子一并摘下。抱起关米夏便直接奔向柔软的沙发,移动之间,关米夏是能感觉到宁墨男儿的气息,还有那令人羞涩的男人□的。

  刚躺下沙发的关米夏又陷进沙发里,宁墨伏在上面。时而温柔,时而粗暴地细咬着圆润的耳珠,皓洁如玉的项颈,隐隐显出皮下细细的青青的筋脉,吸血鬼般地贴近,唇齿间的吸允啃咬。大掌钻进衣裳里,覆在左胸上揉捏。隔着几层布料的□抵住女人的私密处,并有一下没一下地撞击。

  情迷中的关米夏对伏在自己身上的宁墨说了一句:“不要在这里!”

  第四十八章

  镂空的灯罩,橘黄的灯光透过一缕缕的绘彩图腾显现出来,为这暧昧的床上情事增添几分色彩。被子还没来得及被掀起,两个接近赤 裸的人交叠在上面,如躺在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上,空气中熏陶的都是薰衣草的清香。

  彼此间的距离在宁墨双臂有力的收缩下,让怀里的小儿人更加贴近自己。关米夏仰着头用眼睛凝视着那双深色如墨的眼眸里,宁墨嘴边勾着明亮到极致的笑容,流动着说不出的神采熠熠。

  淡淡的女性体香围绕在自己的唇间,宁墨覆上双唇轻轻啃咬着关米夏的下唇,接着挑开那排洁白的贝齿,舌头探了进去,舌头之间的纠缠,想要获得更多。他的舌如同他的人一般细长柔美,灵巧润滑,关米夏感觉到自己的嘴巴被什么撑满,胀胀的,又感到一种莫名的满足。

  雪白的肌肤柔嫩得毫无瑕疵,淡淡的红晕泛在美丽的雪肤上,美得叫人想咬上一口。专注的目光,让关米夏的肌肤开始发烫。从唇上转移到关米夏的项颈并温柔轻吻,酥痒的感觉让关米夏微微眯上了眼。宁墨的手一刻也没闲着,钻入关米夏身后,把她上身最后一件束缚给解决了。没有文胸的遮挡,一双饱满洁白的韵乳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宁墨的面前。舌头在胸口上画圈,粉红的草莓在韵乳的尖端慢慢绽放诱人的光彩。两人之间光滑的躯体轻轻磨蹭着,不禁让关米夏闭上眼睛享受摩擦带来的快感,一只大手也情不自禁地握住她挺翘的胸部揉捏着。另一只大掌已经开始在秘密基地的边缘寻找出口,引得身下的娇躯不由得一阵颤抖,条件反映缩进双腿。但这并阻止不了宁墨的向前探索,隔着两层两人身上最后的布料,能清楚地感受到宁墨的欲望。当感到一股热流直逼体内,心底泛起一丝惊讶和不安,忘向宁墨上扬的嘴角和坚定的神情,不免少了几分不安。

  有力的双手托起翘臀,把最后的一缕束缚给脱下,并同样把自己身上的布料掀开,让两人毫无掩盖地面对彼此。

  “疼!”这一声,并未喊住那两只刚探入私密处的手指,柔滑的体 液顺着手指往外流出,显得更晶莹剔透。关米夏有些发蒙,她从未被人如此探索过,只觉得连呼吸都要停止了。宁墨把双唇移回关米夏的唇上,手的动作还在继续,吻了好久,直到他感觉到她真的呼吸不了了,才慢慢抬起头来。

  在关米夏的那声叫喊下,他也有点无助,但他最敏感的部位已经膨胀已久,随着呼吸和心跳在膨胀!空气中的气息急促也充满旖旎。

  一瞬间的爆发动作,以一种秒杀的状态在关米夏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关米夏的腿也被宁墨的膝盖强迫分开抬起,一个猛然挺身,一阵刻骨铭心的疼痛伴随而来,宁墨的僵直着身体看着下面的她,疼痛也从心底深处缓缓升起,顺着血液碾压过他的躯体,最后又汇聚回到心脏之中。

  伴随着呻吟声,关米夏这一句是喊出来的:“宁墨,痛死了,你出来。”

  宁墨不由得皱紧眉头,僵硬地趴在关米夏身上,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原有的姿势,额头上的那层薄汗,正有组织地密集起来。

  “还疼吗?”沙哑的声音在关米夏上头传出。凝视着宁墨俊俏的脸,凌乱的刘海贴近额头,没有平日那有条不霁的神情,眉宇之间的小山川让关米夏不由得伸手去抹平。而这正给了宁墨一个好的回答,让他更无犹豫地去释放他的情 欲和爱恋。

  他是稍稍退出又猛然进入,然后有节奏的鼓动,再不让她退缩。他的舌头徘徊到她的胸部,有力的吸吮和舔舐,让她全身的毛细血管都要膨胀。最后的冲刺,在一系列的排山倒海的颠覆之后,宁墨退出身下软软的娇躯,他叹息着将脸埋入关米夏的脖颈间,闭上眼睛闻吸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就这么静静地感受着最后的那波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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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水蒸气覆盖了一层在墙壁上的镜子上,刚冲刷完热水的裸体上,青一块紫一块布满吻痕,密密麻麻的红色草莓耕种在关米夏的脖子上,双腿酸疼得难以迈开步伐。再回头瞧瞧镜中自己那红晕的脸蛋,多了一丝少女没有的韵味。

  “唞、唞、唞。”有规律的敲门声后传来宁墨的声音:“虾米你在里面很久了,掉进马桶了?”宁墨是知道关米夏的害羞劲的,瞄瞄墙上的挂钟,显示的时间是早上五点半,而关米夏进厕所的时间是接近清晨三点多。关米夏离开床铺的时候以为宁墨睡着了,不知道,可是宁墨却跟随在这小妮子的后面在厕所门口站了将近一个小时。宁墨后背倚着墙,裹住全身的是关米夏的另一条较薄的毛被。

  门“吱”的一声开了,关米夏从门缝里探出整个头,嘟着嘴闷闷的瞪着宁墨。宁墨倒也慷慨的接受她目光,提了提身上的被子,伸手从门缝里把关米夏整个拉出。光溜溜的两人共同在一张被子下毫无阻隔的抱着。

  “宁墨,你属狗的?”关米夏对着正把头放在她项颈后方啃咬的宁墨说道:“我身上都淤青了。”

  宁墨听完没有其他动静,只是加深贝齿间的力度,轻轻的在关米夏脖子上留下一个牙印:“这是记号,省的你这只小虾米成天在外头混,没人知道你是有主儿的。”

  关米夏脑筋一转,立马发现这事情里有蹊跷,食指抵住宁墨的鼻尖,问道:“你看到什么了?哦——,你是不是昨天中午就到学校了!你看到——”宁墨没让关米夏把话讲完,低头吻住喋喋不休的红唇,让声音也随之覆灭。

  男人的生理欲望在早晨是非常旺盛的,可惜关米夏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双手抵住宁墨的赤 裸的胸口,想要在长长的舌吻中拥有一丝喘气的空间。宁墨贴得更紧一些,小腹下的顶撞关米夏才知道又挑起一场火。

  突然宁墨离开关米夏的唇,弯了腰,抱起关米夏,直走到床边,放下关米夏。自己在她的身边躺下,抓起旁边乱成一堆的被子,覆在两人身上,双手环住关米夏的蛮腰。不久匀称的呼吸声在宁墨的怀里传出,宁墨上扬的嘴角在无声中绽放。男人的第一次是青涩的,女人的第一次本来就是在疼痛中煎熬,宁墨不可能不理关米夏感受再对她进行施压,这小虾米刚才去厕所都是履步为艰,怎么可能不照顾她的身体自顾自己的情 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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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墨,你的汤滚起来了!”关米夏的声音把宁墨从思绪中拉回,回头的宁墨见到关米夏自如的坐在餐台旁,翻着新一期的八卦杂志。

  宁墨关了火,走过来,坐在关米夏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许久才开口:“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

  关米夏假装不在意,低头埋进杂志里,不料,宁墨伸手抽走杂志,使得关米夏不得不抬起头对上宁墨深邃如墨的双眸。

  “唔,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情你情我愿,不用对我负责的。”关米夏心虚的把话挑明。

  这句话点到宁墨的爆炸点,只是宁墨又回归到狐狸上身的状态,笑着点头听完关米夏的发言,接着对关米夏说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可是要你对我负责。”

  “怎么可能?你在国外还当和尚!”关米夏嚷了一声,瞪大眼睛,不相信地望着宁墨:“再说,你昨晚很熟练啊!”

  宁墨的笑意更深了,关米夏捂住自己的嘴,知道说错话了:“我可以当这是赞美吗?你以为一个每天打工和上课要18个小时,剩下的六个小时要吃饭,上厕所等、等、等,我有那么多闲功夫吗?再说,外国人那么多艾滋病,咱要明哲保身呐!”

  “你和姚婷———”关米夏还没说完,脑门就招来宁墨的一掌。

  “小脑袋瓜整天想些有的没的,我们没有!”宁墨加重后面那四个字。关米夏不说,宁墨心里明白,关米夏还是在意姚婷曾经存在过。所谓的初恋,不就是在自己最无知的情况下发生的有解方程式吗?白得可以的纯真时代,亲吻已经是深层次的东西了。出国也有受到外国文化的熏陶,但两人学校离得那么远,姚婷的事业心不输给宁墨,两人的时间都是分分秒秒算好的,怎么可能说浪漫地给个意外过去给自己的另一半,这就是姚婷在受不了寂寞的无奈下另找他人的原因吧!

  听宁墨这么一讲,关米夏心里有那么一部分是松开的,喜滋滋的。

  宁墨起身,蹲到关米夏脚边,调整关米夏的椅子,让关米夏面对自己,单膝跪下,执起关米夏的双手。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这小虾米成了我的软肋!未来的六十年里,早上醒来可以跟你说声‘早’,可以当你的‘长期饭票’,可以给你煮水煮蛋……无数个可以,只要你给我一个‘可以’。”

  某种液体而粘合在一起的浓黑的睫毛,擞擞的颤抖着,一下一下却是打在了宁墨心底。关米夏扑哧一笑,转哭为笑,对着宁墨说,“宁先生,没有鲜花和戒指的求婚很难让我答应你的。”宁墨对这回答也傻了。

  一个迅速起身,拉开双门冰箱的零度保鲜,抽出了一大棵西兰花,接着从冰箱上一隔的纸包牛奶盒上拿了一条吸管,用剪刀剪成两半,首尾接应。拿着传说中的戒指和鲜花回到关米夏身边,把大得出奇的吸管戒指套上关米夏的中指。那颗绿色的植物躺在关米夏怀中笑开了怀。

  宁墨从外面回来递给关米夏一个精致的玻璃瓶,里面装着的是透明的液体,最底部的地方是一朵还没来得及绽放的茉莉花。

  “很香,香水啊?”关米夏放下手中的遥控气,接过宁墨递来的瓶子,并打开它。淡淡的清香氛发在空气中,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满足。

  “每个女子都应该有一款属于自己的香水,你原来的香水不适合你,这是特地定做的,未来的香水我无限量提供。”宁墨知道关米夏的香水一直用同一款,几年来不曾换过。

  “小时候就闻到我妈妈的香水味,傻的以为那是妈妈的味道,一直用到现在也没怎么注意到。”关米夏说出心结所在,伸手抱住宁墨的腰,脸在宁墨的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合适、舒服的位置才停止。

  要怎么样才能把你心底的那最后一丝不安给赶走。这句宁墨放在心底,不敢开口问怀中的关米夏。

  “钱包呢?”刚进门不久的宁墨就被关米夏从全身搜查过,最后在裤兜里找出一个真皮的钱包,里面抽出十几张面值一百的人民币。

  “抢钱呐,虾米。”宁墨乐滋滋的把剩下的空钱包扔到茶几上。

  “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的钱还是我的钱。小区门口中国银行的提款机出了问题,我手上没现金,菜市场又没刷卡服务,今晚约了林崇哥哥来家里吃饭,他后天的飞机,给他饯行。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啊?”关米夏把手里的大把人民币揣进自己的兜里。

  “刚好孙书和叶洛承那两人说是太久没见到你,要上来问候问候,叫我回来准备,两人分明就是来混饭吃的。”宁墨让自己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关米夏特意在宁墨跟前卖乖,笑嘻嘻地对宁墨说道:“要不你去买菜,我论文还没赶好,导师最近催命地催着我交稿,我留下来奋斗。”

  宁墨闭着眼睛懒懒地说道:“亲一下可以考虑。”

  关米夏站起身,俯头蜻蜓点水般地在宁墨的脸颊飘过,被宁墨拉回身子,又是一个激情的香吻。

  “这才叫‘吻’,敷衍了事啊。”宁墨吃饱后才慢慢的说出口,惹得关米夏的脸红得跟西红柿似的。

  “宁墨,你到底去不去?”瞧瞧,这小姑娘性子可真急了。

  “我能不去吗?晚上回来再跟你算帐!”宁墨任命地接过关米夏从兜里拔出的那卷钱,走到玄关穿回刚放入鞋柜不久的鞋。

  宁墨打开门,听见关米夏再背后喊道:“哦,忘了跟你说了,买多点胡萝卜。”

  “你不是不吃吗?”宁墨知道关米夏对胡萝卜的厌恶程度。

  “林崇哥哥喜欢吃。”甜甜的一声,听起来却是有酸梅的味道。

  门关上了,宁墨抬起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今晚我给你整六道胡萝卜,看吃不死你。”

  这一餐对于林崇来说简直就是煎熬,宁墨说道做到,真的给林崇煮了六道胡萝卜,整整齐齐地放在靠近林崇的地方。宁墨那厮分明就是报仇,而且是光明正大的理由和借口。关米夏热情地为林崇夹菜,孙书倒是乐呵呵的,因为少了一个人跟他抢肉吃。这孩子活像几世没吃过肉一样,难不成高官的孩子还缺肉吃不成?这也怨不得孙书,他自小那体积,可把孙妈妈给烦透了脑筋啊,只要孙书在家吃饭就不给肉上桌,把孙书炼得都有点条件反应了,见肉就特欢喜。

  吃了晚饭,在关米夏那里呆到十点多,被宁墨清出门的客人们都摇摇头,指着宁墨的鼻子说:“哥们,别纵欲过度啊!伤身,要有节制。”

  宁墨卧躺在king size的大床上等着正在沐浴的关米夏美人出浴。都不知道当时买床的时候宁墨就怀有狼子野心,图谋不轨了。

  门“吱”的一声打开了,关米夏拿着白色的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身上穿的是和宁墨现在身上一样的情侣装。普通的举动不足为奇,可是看在宁墨眼里却是十分诱惑。

  一个敏捷的拉扯,关米夏陷进柔软的床铺上,身上的宁墨急促的呼吸声随即覆上。

  她被他牢牢地圈住没有一丝的空隙挣扎,他霸道地吻住了她,啃咬遍她的唇,又吮住她的舌不放。宁墨停顿了一下,修长的四肢将她完全包围,湿滑的舌与她的紧紧缠在一起,他的手探入白色的卫衣中握住她胸前未着文胸的柔软揉捏。

  “今天不是星期六,宁墨你忘了。我——我明天第一天上班啊——”关米夏拼命地想推开身上的男人。

  关米夏的腿也被他强迫分开抬起,他是稍稍退出又猛然进入,然后有节奏的鼓动,再不让她退缩。他的舌头徘徊到她的胸部,有力的吸吮和舔舐,让她全身的毛细血管都要膨胀。又是一场强攻强守,宁墨干脆用口堵住她的嘴,下面的律动逐渐加重,他索性托起她的双腿绕过自己的腰。

  关米夏嚷着要宁墨退出:“不行,你出去,你没戴——”

  翻天覆地的情 潮随后到来,双手拽紧着两边的被子,都难以消停这一场高 潮,关米夏攀上宁墨的脖颈,张开口狠狠的咬住宁墨赤 裸的肩膀。宁墨最后还是退了出去,弥补关米夏心里的那点不安。两人已经约法三章,等关米夏两年再结婚,结婚后再要孩子。

  “流氓!”关米夏拍打这高锋结束后趴在自己身上的宁墨,喃喃地骂了一句。

  宁墨伸手撩开关米夏额头上被汗水侵湿的刘海:“乖乖睡,不然流氓不能保证明天你能不能准时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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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社会都是关系社会,没有关系是寸步难移。关爸爸给关米夏在市政府的人事部的资料科安排了一个位置,当然,以关家的条件是这小职位是不足为奇的,多数考虑到关米夏的个性。她就想当小虾米,一只在茫茫人海中自己有能力生存,越能让人不注意越好。可是这小小的公务员却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追求,现在多少人考得天荒地老都想挤进这道门。关米夏也乐得接受关爸爸的好意。

  “这是你们资料科新来的实习生,叫关米夏。老鸟们的多多照顾啊!”说话的人是人事部的姜主任,是资料科的直属上司。

  “这姑娘长得真俊俏,怎么称呼啊,姑娘?”一中年男子大腹便便地打招呼。

  “请多多指教,叫我小关行了。您怎么称呼呢?”关米夏客气地回了他的话。

  姜主任开的口回答关米夏:“这是你们方科长,老方啊,这小关就让你带着先,你是老同志了,把她放你下面我放心!”

  姓方的科长连连应是,头儿亲临现场,交代要自己亲自带的人物肯定来头不小,他能说不吗?

  一整天下来也没什么事儿,科里的老员工还不到四点就陆续走人。新来的菜鸟自认是不敢第一天就早退的。

  “我说小关啊,还不走,准备当劳动模范呐!”这话听起来咋这么刺耳。

  关米夏朝人称阿中的男子点了点头,笑着答道:“中哥啊,我哪比得上你啊,这不等人嘛。”

  叫阿中的男子听了那句中哥心里舒服点,笑着说了声:“那我先走了。”

  这也怨不得这个叫阿中的男子,人家名牌大学出身,年年一等奖学金、国家奖学金,进来的时候是以全市公务员笔试第一名的成绩才到资料科这个金饭碗。刚进来哪会儿是跟在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妇女手下,自己连尿布都帮人家孩子洗过,哪像关米夏这么命好,以来就直接在科长手下做事儿,怎么说都是五六年的员工了,也没见科长对自己说过一句那么和善的话,他能不嫉妒吗?

  宁墨开车到单位门口把关米夏接回家的。

  方向盘上的食指指着前面的黑色名车对着刚打开车门坐上车的关米夏说道:“吃国家粮食的人,还真多富翁!”开着的还是那辆黑色奔驰GL450,这跟前面的Maybach迈巴赫比起来就逊色多了,偏这时候旁边还冒出来一辆兰博基尼的新款跑车,那可真把宁墨给踩到地上去了。

  “等着我也变富翁养你吧!”关米夏拍拍宁墨的两颊,拉起安全带系上。

  宁墨回过头来讨好地说:“富婆,我要求圈养!”

  “行啊!我买个猪圈把你放进去,顺便买多头母的给你作伴!”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那多麻烦啊,这不我身边就有一头吗?您放她进来就行!”宁墨伸手捏捏关米夏粉嘟嘟的脸。

  关米夏拍掉在自己脸上做威作福的手掌:“公猪,明天林崇哥哥飞英国,中午十二点的飞机,你十一点过来接我,我们去送机。”

  “切,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又不是总理,用得着全部人都去送机吗?”宁墨不满意的念了一句,回头对上关米夏准备拭杀自己的眼眸,连忙换了口:“去,咱一定准时在门后等您老人家!”

  第五十章

  送关米夏到达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三十分。远远地见到林崇一家在关卡处拥抱离别。见关米夏渐渐走近的身影,林崇张开手臂等着美人入怀。宁墨郁闷地看着自己的女友投入他人怀抱也是见悲催的事儿。

  “这是老宁家的孙子把!”林崇的奶奶黄女士一眼就认出了宁墨。

  “黄奶奶好!”宁墨礼貌地打了招呼。

  “这小伙子越长越俊了!多有老将军年轻时的风貌啊!”黄奶奶和气地拍拍宁墨的肩膀,眼下这群小人儿的关系自个老了也插不上嘴,自是心疼自家的孙子的,林崇就是一闷葫芦。可把宁墨这么溜出来,不得不承认自家的林崇还是逊色人家几分的,关米夏这小丫头眼尖,挑的也是极品。

  “黄奶奶好!”关米夏从林崇的怀中分开出来一会儿,就看着宁墨和黄奶奶间的湖互动。

  黄奶奶嵌满岁月留痕的手掌梳理关米夏的黑发,眼底的笑意弥漫整张脸:“关丫头是不是闲我老人家烦呢,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一眼。”这生气的说法在她的笑脸上根本就没杀伤力。

  关米夏握住她的手,说道:“哪能?这不刚上班,这个礼拜我去您那儿,您得给做好吃的!”

  “成啊!”黄奶奶爽快地答应了。

  一旁的宁墨也没闲着,顺着流水去向往下说:“那黄奶奶您得准备多点,咱也厚着脸皮跟米夏去您那儿串门!”

  “行、行、行,你们都来,人多热闹!”

  林崇走过来,也笑着说:“分明就是来送我行的,怎么都成了你们的联欢会啦!再说下去,我就不去英国了,星期六参加你们的宴席啦!”

  “你小子肯才怪!”黄奶奶假装虎眉瞪眼地看着自己的孙子。眼角的余光瞄瞄跟前的这对佳人,心底对林崇开了口,孩子,希望你去了那边找到自己想要的。

  “哥们儿,给个拥抱怎样?”林崇的提议,宁墨自是没有异议地分开双臂,等待林崇出击。预料中的,腹部被狠狠地暗击了一拳,还要扯出笑脸面对大家。

  林崇在宁墨的耳边,以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跟宁墨说:“好好照顾她,我还会回来的!”

  “安心吧你!”宁墨风度翩翩地把这四字逐字念清,还在后面加了一句还没开口的,在你回来也是喝我们喜酒的时候。

  “好了,时间到了,别那么依依不舍的,又不是不回来了?进去吧!”林崇爸爸下的口,自己也是不舍,但不想看见自己母亲和妻子两眼泪满眶送别,也就狠下心,赶自己的儿子入关了。

  宁墨把车开到门口等候,等待关米夏和林崇父母和奶奶话别。

  一个白色的身影远远地飘过,进入宁墨的眼底,直到那身影上了机场的巴士。

  “看什么呢?”关米夏发现宁墨眼尾那那丝可疑的迹象。

  “好像看见一个熟人了!”宁墨不以为然地回答。

  关米夏“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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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墨的不以为然却是另一件事情的起端,没想到刚过了两天人家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姚婷的妆化的不是很浓,一身白色的套装也不失稳重,头发精致地一丝不苟地盘成一个发簪,一副女强者的风范比当年的稚嫩强得许多许多:“您好,我有事要见你们宁经理。”

  “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的小姐对这年轻的来访者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她们宁墨经理的绯闻甚少。前些天听了经理秘书处的几个秘书在厕所里交流八卦,才知道宁墨有一位在他心目中地位极高的女友,是人家宁墨经理的手足好友叶洛承说的,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儿,假不了。

  “麻烦你跟他说是姚婷找他就行了!”姚婷爽快地说了这么一句,让前台小姐打通内线告知宁墨。

  “嗯,好的,姚小姐您可以到候客厅里坐着。要喝水吗?”前台小姐的这一系列话与语气不能否认她是想要讨好姚婷的。

  姚婷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谢谢”便转身走进候客厅。

  宁墨进门的时候,没多大的表情和反应,只是走过去,坐在姚婷对面,看着她把水杯里的水喝得见底,听见姚婷开口说了话:“最近还好吗?听说你回过发展得不错。”

  宁墨笑了笑:“all things not bad。你呢?”

  “还好!”姚婷点了点头,像有什么话要开口却顿住了,没敢开口。

  “有什么事吗?”宁墨客气的问了一声。

  姚婷摇了摇头,答了句:“没有,只是回来看看你。”

  “是吗?不好意思,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赶着去接我女朋友。”这句话是故意说给姚婷听的,只是宁墨不知姚婷到底卖了什么把戏,怎么能这么快就找到他的电话和公司。

  “宁墨,今晚能不能找个时间和杯咖啡,我有事儿请你帮忙。”姚婷在宁墨的脚即将迈出门口的时候,在背后唤起宁墨说道。

  “今晚恐怕不行,我有事儿。”宁墨转过头来回了一声,转身头也不回地踏出门。

  姚婷愣在原地一会,苦笑的脸极为难看,嘴里吐出一句自嘲的话:“我就这么不待人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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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往常一样,宁墨去接关米夏下班,接着两人去菜市场走了一圈,就像一对七老八十的老夫妻。回家是宁墨下厨,关米夏打下手,两人配合得亲密无间。

  “这汤有点淡。”关米夏没敢直接跟宁墨挑明说,他根本就没放盐。

  “是吗,那我去放多点下去。”宁墨放下碗,起身走开。留给关米夏一个疑问满满的背影。

  连续三天,关米夏发现了一丝丝蛛丝马迹的可疑,例如宁墨做饭的时候常常若有所思,菜炒焦过两次,例如宁墨晚上八点的手机就没隔半个小时响一次,很有规律,关米夏尊重宁墨的隐私没去查他手机。例如、例如、例如,许许多多的例如只能告诉关米夏有事发生,宁墨有事瞒着自己。

  躺在沙发上看《傲慢与偏见》的电影时,达西先生在误会后重新去跟伊丽莎白求婚时,宁墨走开了,回到房里拿着那个响个不停的手机,按了通话键,今晚的电话格外急促,不像前三天那样每半个小时响一次,今晚的电话是呈连续直线音符的,一直没停过,这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我有事出去一下,不用等我早点睡。”宁墨拿起外套,在关米夏额头亲了一个吻,便离开。

  听到门声“叩”的一声紧闭上,留下一是宁静,还有电视里放出的达西先生诱人的嗓音。这部电影关米夏看了无数次,每逢这部戏结尾时,关米夏总是最高兴的,唯美的画面,达西先生和伊丽莎白毕竟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今天却开心不起来,泪不争气地往外涌,一滴滴掉在自己的手背上。

  宁墨倒不是因为姚婷的电话让他如此心烦意乱,而是电话里的姚婷告诉宁墨她现在正在关米夏的住处楼下,这让宁墨很费解,他怕姚婷的出现让关米夏心情不好。而这个匆匆的背影在关米夏看来是多么刺眼。

  夜黑了,关米夏站在阳台上却无法望穿这个黑夜里的一切,忘穿宁墨心中的一切。

  宁墨十一点钟回来的时候关米夏已经睡下了。轻手轻脚地洗漱完,爬上床对着关米夏的后背躺到关米夏身边,伸出右手勾住关米夏的腰,找了个安心的位置才沉沉的睡去。关米夏睁着眼,听着宁墨均匀的呼吸声,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枕头上的那摊泪迹是她未眠最好的证明。

第五十一章(抓虫,看过勿进)

  漆黑的夜中,一簇魅影立在那,影子在霓虹灯光的照射下拉得老长老长。宁墨站在原地,等着姚婷疾步走过来,来的是红颜祸水。

  久久矗立对视的两个人,没有说过一句话,站在风口处,任凭风吹。

  姚婷终于还是忍不住,迈开了第一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宁墨这事儿只有你帮得了我了!”突然伸出手抓住宁墨的手臂。

  “我何德何能?知道我的电话并不出奇,可是怎么知道我住这的?你妈告诉你的?她这么神通广大你该求的人是她。”宁墨挥开那只擒住他的手,用一种不喜不怒的语气把话讲完。

  “对,这地址是她告诉我的,她是说要让关家的小丫头知道什么是因果,她恨死关米夏,你该知道的!”姚婷反倒愤怒起来,对自己的亲生母亲。

  “这是你们的家事,与我无关。关米夏我会照顾好的,不劳你们费心了。回去告诉你妈妈如果敢打关米夏主意的,我迟早会让她连怎么死都不知道的。”

  “宁墨,我求你了。我妈根本就不念和我爸爸过去的也曾是场夫妻,她甚至一直认为我爸没出息,拖她后腿。她自己也说了不可能帮他的,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爸被送进监狱,我求你了,就这回儿。”姚婷泪珠满眶,水珠般的一颗颗滴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拉着宁墨外套的衣角。

  宁墨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姚婷,说道:“你先起来吧。我不见得能帮得上你,你跪了也是白跪。”

  “你能的,你能的。”姚婷急急地重复了两句,两泪眼惹人怜地望着宁墨,抽泣声中夹着话:“我爸陷官司了,上个礼拜医院送来一小病号,就是普通的感冒,我爸是主治医生,开了药,谁知第二天一到医院护士就过来通知说那小孩就没了。家属说是我爸爸疏忽造成的,本来赔了钱也是没事的,可是那小孩的妈妈是副市长的远房亲戚,痛失幼子也是能理解的,但她硬追着我爸不放,要爸他送入监狱才肯罢休。医院那方也没怎么保我爸,我真的怕他会被关进去啊!宁墨我求你了,为人子女,哪个不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安好百年?我真的好怕我们父女要在监狱里外互见对方。我爸性子硬,本来是要帮他移民去美国的陪我的,可是他一生都放不下他的医生神职。你要是不帮我,我就不起来!”

  没想到姚婷出了这招,宁墨只能点点头,其实也是同情她,自小父母就离婚,靠着父亲那小小的三丙医院的医生工资养活大的。姚父也是个称职的医生,从医科大学博士生毕业就一直在医院工作,表现也算是优异,可惜出身贫瘠,为人太过耿直,讨好领导的人情事故又不会做,一直受不到提拔,一心想要做绿色食品,是很难畅销的,这也是社会现实的。身边背后和他同辈的同行学友、学弟学妹纷纷超过他,只有他这么多年还在原地打转。

  “你先起来吧,现在我也不能跟你保证什么。我打听打听先。”宁墨对着女人流泪是方寸大乱的,也纯粹是为了姚婷那句“为人子女,哪个不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安好百年”。

  “宁墨,谢谢你。”姚婷用袖子拭去未干的泪水。

  “这里别再来了,什么事儿我们电话联系吧。”宁墨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匆匆地走了。

  爱情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宁墨你也如此,你把她保护得很好。姚婷望着那抹离去的背影,口里念念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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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宁墨自己也注意到了关米夏的态度很反常,本着想把姚婷的事儿解决了再向关米夏说个清楚的宁墨怕是不能再等了。

  开车到关米夏的单位门口等着整整两个小时零十分钟,才见到关米夏拎这包从门口出来。这小丫头看起来无精打采得让宁墨心疼,瞄了手表,现在已是晚上七点半。这领导把人当驴呐,加班加到这点上,宁墨暗暗地在心里骂了一句。

  宁墨掏出手机按了关米夏的电话,透过车窗,见到关米夏拿起手机又放回包里,自己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状态。关米夏并没注意到门口一边宁墨的车,而是直接走过马路对面的公车站去等公车。

  车来了,关米夏上了车,宁墨转着方向盘默默地跟在公车后,心想关米夏是真的生气了。公车开过繁华的商业区,经过拥挤的车流堵塞,来到关米夏住宅所在的小区门口停下,一人、两人、三人,下车的人影中迟迟未见到关米夏的身影。公车起动开走了,宁墨立马加了油门追上去看个究竟。

  关米夏靠着车窗的位置坐着,手托着头,沉沉地睡着了,但一颠一簸的动静睡得不怎么舒服。宁墨看到这场景不由得嘴角的笑意绽开了,悠闲地打着方向盘跟在公车后面,对着公车后面那大版的广告。

  公车的终点站是山脚下,这里是以山色美景为主题的公园,多是白天旅游圣地,到了公园门禁时间到了自然就渺无人烟了。

  关米夏是被公车司机叫下车的,本想着坐回这趟车回去的关米夏听了司机的话未免有些失望了,司机要把车开去加油站,然后进站检查,这时间段估计是难等到车的,打计程车又没车打。手机是没电的,刚才宁墨打电话来是最后一通,还没来得及接显示灯就不闪了,然后就自动关机了,关米夏泄气到极点。

  心里的哀怨也浮出水面,沉沉被压在心底的那点恐慌都被颠覆出来了,她的心口真的好疼啊,好像一把刀子被插了进去,一想到宁墨和姚婷这两个不相关的名字,那把刀便会狠狠地戳她一下,一下一下……

  话说关米夏怎么会知道是姚婷呢?这要追溯到宁墨答应姚婷帮她的第二天了,宁墨进去洗澡时便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响不停的铃声扰乱了关米夏的心,拿起手机一看,刺眼的两个字映入关米夏的眼底。关米夏拼命的把自己的情绪压到最理智的状态才没大发雷霆找宁墨对峙,把手机放回原位退回到自己的电脑前。宁墨洗完澡出来回到桌子前,拿起手机,看见姚婷的来电显示,又见到关米夏把自己的头埋在电脑屏幕后老低,一心以为关米夏在赶论文,怕自己打扰到她,就直接到阳台了。关米夏对这一系列的误会反感,心也痛了。

  宁墨的车停了下来,车的前灯灯光扫掉一片黑暗。蹲在地上的关米夏是知道有脚步慢慢走近自己的,抬起头见宁墨背着车灯的光走过来,他身后的光刺眼得让她睁不开眼,直到宁墨走近跟前,挡住那些光芒。

  关米夏止不住的眼泪,一边还倔强的抹了又抹,哭过的眼睛带着灼人的犀利直直的瞪着他。宁墨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伸出了手想要去牵她的,却不想被她狠狠的打开,一声脆响突兀得刺耳。

  宁墨紧紧扣住关米夏的腰,这让关米夏那原本在宁墨胸膛上报复的手直接转移到他的背上。别看关米夏这不算高的个子,这小丫头力道还是很好的,打小就是在关老爷子的教导下的铁娘子。这女人是不能得罪的,这不把宁墨当成杀父仇人的打着,估计宁墨如果身子骨不硬朗的话也是内伤。大力的捶打,宁墨吃疼的假叫了几下。

  “喂,打完就想走人啊!”宁墨拦住刚放开她就想急着走开的关米夏。

  “王八蛋!”关米夏恨恨地抛下这三个字,转身想走。不料宁墨眼明手快地抓住关米夏的手。

  关米夏也不是那么秀气的温柔姑娘,骨子里还是有老红军战士骨子里的倔强,抓起宁墨的手就咬。宁墨一声不吭地盯着关米夏的动作,即使纵然也是心痛,没想到自己迟迟的解释竟然造成关米夏心里那么深的误会。

  不知什么时候关米夏松开了口,手背上遗留关米夏的沫液,还有一个深深的牙印。牙印上渗出血珠,这也是关米夏在尝到血腥味才放开了。

  宁墨嘴角上扬的笑意,慢条斯理地说:“你属狗的吗?”伸出另一只没有血迹的手摸摸关米夏柔软的黑发。宁墨注视着关米夏的眼睛,久久才冒出这么一句话:“虾米,你在吃醋。”

  “乱说!你这讨厌鬼。”关米夏不接受这么赤 裸 裸的真相。

  宁墨举起“这是你在讨厌鬼身上的记号,我都是你的了,以后不会有人窥视你男人的!”

  揽住关米夏入怀,在她耳边说:“以后不准自己胡乱猜疑,这小脑袋瓜子整天想些有的没的,你可以直接问我的。”

  美丽的夜晚,才子佳人也算是终于跨过那道人与人之间最要紧的关系,那就是信任。

  第五十二章

  大半个月过去了,姚婷父亲的事情告了一段落,处理得也算是圆满。其实过错不在姚婷的爸爸,俗话说:良药苦口,只是那孩子遇上的是无良的毒药。注射的药剂是出问题的,医院为了推脱自己的责任便把代罪羔羊放到姚婷爸爸身上。宁墨派人秘密去医院那边收集了一下证据,姚婷的爸爸便轻易地逃脱牢狱的折磨,不过他也吃了半个月的牢狱之灾。接下来是医院被起诉,院长被革职调查,后面当然还是有很多牵扯的。

  宁爸爸指责宁墨多事,虽然宁墨只是幕后黑手,没正式出过面,宁爸爸却怕自己的儿子树大招风,要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怎么说都是能保住宁墨的,只是刀光剑影的商场和关系时代,谁都不想得罪谁,和平才是硬道理。宁老爷子却是赞了宁墨打抱不平一番,把宁爸爸的气势压过去,宁爸爸自是不敢再说什么。

  事情平静不久关爸爸就约关米夏出去。正是星期五的下午茶时间,关爸爸让司机把车开到市政府大楼门口候着关米夏。便给关米夏的直属顶头上司姜主任打了个电话,人家立马让方科长放人下班。这种喝茶聊天加报纸,数着手表的秒针混日子的工作,关米夏也是乐得早点下班。

  帮关米夏开车门的不是司机,是关爸爸,一身黑色的西装,笔直得没有任何皱痕,白色的衬衫打底也显得关爸爸年轻了点,打扮得光鲜体面,只是脸上又消瘦了不少。

  车子起动,混入城市中心地带拥挤的车流中,车内一片宁静。

  关爸爸等了许久,先开的口:“工作还习惯吗?”

  “还不错,闲了点。”关米夏应了一声,回头仔细地打量了自己的父亲一番。白头发在黑发里更加明显了,眼角的皱纹多了几条。

  店门口没有任何招牌,与武则天的陵墓一样没有墓志铭,任过客自身评价,自身定义它的好坏。

  简朴的装潢,灯光没那么通明,屋里的摆饰缺少了现代艺术的元素,却满满都是古代的陈设和摆置。椅子是精致的红木椅,表面被刨得老光老光,没有涂漆,红木上条条细小的木痕都清晰可见。桌子上是没有菜单的,菜单被店家刻在木条上,一条条的木条三五成群地挂在窗边,随着风吹动,发出清澈的响声也就成为木制的风铃了。

  “嗯,你过来吧,我们已经到了。”关爸爸挂了手机,对着对面正兴趣非凡打量这家无名店的关米夏开口说:“我还约了宁墨,他到了。”关米夏还微笑拿起精致的白瓷杯,抿了一口杯里的茶,嗯,上等的碧螺春,好茶!

  宁墨的脚步声渐近,走了过来问候了一声,自然地在关米夏身旁的位置坐下:“关叔什么时候找到这么隐秘的地方?”

  “朋友介绍的,过来看了一次,也就喜欢上它了。”关爸爸招呼侍者送来茶水,对面前的两人说:“这里的粥是独门秘方,觉得丫头肯定喜欢的。我已经点了小米粥了,你们看还要些什么点心?”

  “米夏喜欢吃甜,要个香荷米糍,一个冬蓉酥,关叔看看还要什么?”宁墨研究了窗台上的菜单,点了两个小吃。

  “那就先这样吧,呆会看有什么需要再点。”关爸爸对着侍者说道,一个穿着一身白衫的中年男子。

  “好的。你们稍等会儿。”侍者退下。

  三点多的无名店里并不多人,也许是因为它隐秘,也许是因为它的天价,也许是因为……

  “今天找你们来呢,是想告诉你们件事儿。我准备到英国领事馆那边,去一年半,上面批文已经下来了,我后天起身。”

  听了这么一个决定,宁墨和关米夏不免有些惊讶:“关叔你———”

  “你们别急,我也是思前顾后了的。我打算去后回来就正是申请退休,虽然离正式退休的年龄还远,但这几年也发现自己身体越来越差,是该抽抽时间陪你们了。我也是想趁自己还走得动出去走走,你们不用为我担心。宁墨,丫头就交给你了。我希望回来见到的还是白白胖胖的小虾米。”

  “爸爸,你这样不出声就走,太没义气了!”关米夏小小地抗议一声。

  “我也是看见你现在这样才能放心走开,宁墨会好好照顾你的。后天就不用你和宁墨来送机了,小丫头会哭哭啼啼的,看了我闹心。到了那边我再给电话你们。”关爸爸说完侍者送上了粥和甜点。

  “不要把我想得那么脆弱好不好!”关米夏埋头喝起粥,一勺勺,淡淡清香,丝丝甜腻,真不愧是只此一家。

  甜点也是各有各的风味。吃了整整半个小时,也是慢品了一餐下午茶。

  临走前,关爸爸从身旁的袋子里掏出一个紫檀木盒,四四方方,上面雕刻的花纹看得出是名家之手,递给关米夏说道:“这是你妈妈的嫁妆,原本是要她给你的,不过这些年我自私的把这些当成记忆一直留在我身边,爸爸现在给你,这是属于你的。”

  关米夏郑重地接过紫檀木盒,没有打开,看着它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关爸爸留给关米夏的只有一个匆匆的背影,因为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有泪不轻弹的大丈夫了,眼底的那丝水分出卖了他的坚强。

  “怎么变成富婆不开心了?”车里的宁墨见关米夏闷闷不乐地盯着手里的紫檀木盒发呆。关米夏没理他,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叹了一口长气,把头仰向背后的座椅。

  宁墨没打算放过他,继续骚乱关米夏的秀发。关米夏嘟着嘴,答了他:“我是担心啊,这盒子起码也是百万,我怕放家里不安全,要不你给在瑞士开个保险柜?”关米夏晃晃手中的盒子。

  “你交给我准安全。”宁墨无赖地笑着眨眼,当一个小丑企图让关米夏红颜一笑。

  关米夏也笑了两声,说道:“我怎么整一只狼在身边,有入无出的奸商!”

  “爸爸这样出去无牵无挂也是好事儿。那女人那边也不知道怎样?”关米夏转头意味深长地忘了宁墨一眼。

  宁墨眼角唇边包含的笑意,知道关米夏放得下心也是好事儿,轻轻地说了一句:“相信你爸爸会处理好的。”

  星期天那天早上,一大早宁墨就被关米夏挖起床当车夫。眼睛依然闭着,眉头却微微的皱起,鼻子缩了缩,这个时候的宁墨像是跟谁赌气的孩子,坐在驾驶座上消化刚起床的怨气。

  “走了,车夫先生。去完回来才给饭吃!快点,爸爸八点钟的飞机!”关米夏伸手拍拍宁墨的双颊,企图把他的瞌睡虫给晃走。

  宁墨闷着声音说:“关小姐,现在差一刻钟才七点呢!关叔不是不让你去送吗?我还以为你这两天不吭声还真顺了他意不去送他了!”

  “我就没想到他跟前去打招呼,就看他上飞机行了,爸爸这一年半,去了中间估计也不会回来,我找时间会过去看他的。快快快!!不要像个老太太!宁墨,开车!”关米夏扯了扯宁墨的胳膊。

  “有好处就快!”宁墨指着自己的右脸颊,很有意图的对关米夏说。

  “乖,清早不宜太激情。回来给你算利息!”关米夏温和地拍拍宁墨的头。

  关爸爸到了英国的第二天便打电话回来报平安,之后的日子总是隔一两个星期给关米夏一个电话,询问最近的状况。没什么大事发生,一切静如止水。再见到李韵如已经是关爸爸去英国三个月之后的事了。

  孙书约见关米夏的时候告诉她好消息告诉她时,关米夏已经猜到了一半,大数与钟静君姐姐有关,不然孙书不会如此隆重地约在帝豪饭店见面。

  一进门就见到孙书和钟静君亲密地坐在一起,旁边的叶洛承摆弄这他的新掌上电脑。见关米夏进门,叶洛承放下手中的玩意,鼓着双颊,可怜兮兮地望着关米夏,脸上写满不满和抗议。江若宇是跟随关米夏的背后来的,一身白色西装,领带还是正直地箍紧他的脖子,说不定是刚从哪个大型会议赶过来的大忙人。

  “宁墨这厮搞什么?米夏,打电话催催你家那口子,别跟婆娘一样婆妈!”叶洛承今天没有女伴作陪,脾气也燥了点,大口大口地灌下面前侍者刚刚满上的茶水。

  “一进门就听见你小子数落我,最近被你老子看紧了,没女人陪伴怨气都发我身上啊!”说曹操曹操到,宁墨转身关了门,风尘仆仆地走过来在关米夏左手边的空位坐下。

  “他就是内分泌失调,你多担待担待。”江若宇松开快把他绑得窒息的领带,顺手脱了白色的西装外套,整个人看起来放荡不羁了些。

  “那得找内科医生啊,找我干嘛?”宁墨慢条斯理地吞下一口水。

  处于弱势地位的叶洛承不甘示弱地说:“我哪是没女人啊,还不是孙书这小子说是我们几个的聚会,外人不要多带吗?说吧,你小子有屁快放!”

  孙书不理叶洛承的臭嘴,笑着牵紧钟静君的手,两人站了起来,说道:“我和静君领证了,这餐算是我们的喜酒了。”

  一行人愣住了,看着孙书和钟静君举着酒杯站在那一动不动。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关米夏,她举起酒杯,朝钟静君和孙书说了一声:“恭喜你们!祝你们百年好合。”

  “还是你小子利索,不像某人,整了那么长时间,江大老板酒窖里的酒都要发霉了,他还是连个信都没有,我还指望喝他们的喜酒呢!”叶洛承意味深长地瞥了宁墨一眼,眼底写满不屑。

  孙书是不得不先下手为强的,孙家就算怎么再大方,接受一个犯过事儿的家族之女也是件很难的事情。再说,娶了这么个儿媳妇,摆明就是跟之前举报的幕后黑手作对嘛!这政治也是分派别,分领导斗争的,要作为沧海上不被覆灭的舟,首先要掌握好的就是风向。孙妈妈才知道苗头便勒令要求钟静君离开孙书,跑到老城区的小屋找钟静君,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求钟静君放了她儿子,好像钟静君是巫术大师,下了蛊在她儿子身上。搞得房东老太都以为钟静君是小说里的小三,对她不冷不热好长一段时间。钟静君真的如孙妈妈所愿逃避孙书的生活,而孙书过了好一段行尸走肉的日子。最后终于找到逃离在外的钟静君,二话没说就拉着钟静君到民政局把结婚证给领了。现在终于是安心了,长长地缓了一口气。

  某人明示、暗示N的N次方,关米夏都当自己没看见,没听到,借着机会上厕所逃避宁墨的炮弹冲击。

  洗手间的天花板上罩满水晶灯,五彩的灯光透过小小的水晶在地面上的射影驳影斑斓。空气中充满了暧昧的味道,细细的呻吟声参杂在一次次的冲水声中,间隔中的声音是最清晰的。关米夏到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走过银制的水龙头对着镜子才发现第一间厕所的门是半开着的,镜子里反射出来的缝隙可以清楚的看到□的一张脸,是化成灰也认识的人———李韵如是也!

  男子背对着关米夏,不知道背后还有一双眼睛很有兴趣地看着这场没有马赛克的情事。李韵如衣裳不整,上半身已经是□在空气中,下身被男子的□遮住,看不出什么,散落在地的红色高跟鞋,丝袜被撕破挂在门的把手上,红色的蕾丝文胸也被丢弃在一旁。关米夏转过身,饶有兴致地看着。

  脚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移了移脚步,一颗白色的药片在自己脚下粉碎。原来滚落在自己脚底下的白色药片是禁药,这年头的人还真是疯狂。

  不久,男子终于意识到背后两道犀利的目光,停下动作转过头来。李韵如还在未完结的激情中,睁开眼睛想要知道身上的男人为什么停下动作。

  关米夏举起双手,鼓了两声掌,玩世不恭地说:“真是寂寞难耐啊你,我老爸也就走了三个月,以李女士的贞洁不是要为我老爸守身的吗?怎么沦落到来这种地方偷情养小白脸啦!”

  “你!”细皮嫩肉的男子一听关米夏的话,有些动气。男子一看就知道是二十几岁出头,比李韵如小接近二十岁的小白脸。

  “我现在跟你爸没任何关系,现在是我的钱,我想怎样就怎样!你爸也是个快死的人了,还需要我来为他守身?”李韵如的话让关米夏的心抽痛了一下,什么叫做快死的人?关米夏没有接上话,李韵如倒是趁着那点药瘾兴奋中把什么都说了出来。

  “你这个好女儿可能还不知道你那好爸爸的胃跟马蜂窝似的,破得千疮百孔吧。医生告诉他可以做手术治疗,他都不去做,就是想死。还好半年前给了我一处房子和一百万让我走,我才不想跟死鬼作伴呢!”

  听完李韵如的话,关米夏只觉得自己有点晕,搀扶着墙壁走出门外。倚在走廊上的宁墨见一脸苍白的关米夏一步步从女厕出来时,心咔嚓一下掉进谷底,连忙上前扶住关米夏。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们去医院。”宁墨一连串的问题,关米夏都没有吭一声,只是摇摇头,注视着宁墨。

  宁墨带着关米夏直接到地下停车场开车,中间打了个电话给孙书交代了一下,便匆匆地和关米夏回家。

  ******腹黑是怎样炼成的******轉轉******

  回到家的关米夏还没来得及坐下便给宁墨的妈妈打了个电话:“宁妈妈,我想麻烦你件事儿。”

  听到准儿媳妇打来的电话宁妈妈高兴地应了一声:“关关,什么事儿,说吧!”

  “我想麻烦你帮我到机关中心医院调出我爸的病历,我爸爸是不是———”关米夏后半句是呜咽着,说不出话来的。在一旁的宁墨也急了,一听关爸爸,不是去了英国了吗?发生了什么事?

  “关关你别急,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看看,不过现在这点数,你得等会儿。”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医院留下的也只有值班的人。关爸爸的档案是秘密封成高级文件的,找也要费时找回院长回来开指纹锁才行。

  “唔,好。宁妈妈,你给我电话,多晚都行。”关米夏挂了电话,对着不知不解的宁墨说出了事情的原由:“爸爸有胃病我先前就知道了,可是他把自己的病情瞒得很好。宁墨,我真的好怕啊!”

  “别太担心了,我这就联系看看大使馆那边。之前关爸爸打电话来都是用公用电话,我们要直接打电话给他是不可能的。关爸爸会没事的!”宁墨的话,关米夏也希望如此,只是心里的那块石头久久压住自己不给半点喘气的机会。

  一个小时后,宁妈妈来了电话证明关米夏的猜测是对的,关爸爸真的如李韵如所说的,从胃溃疡到胃穿孔到胃癌。好在检查的还是初期,是可以通过手术治疗的。当下之急就是确定关爸爸在哪里,然后逼他去做手术。

  宁墨那边一通越洋电话便搞定,关爸爸不在大使馆,或者确切的说,从没到过大使馆。关米夏的心跌到谷底,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泪在眼眶里打转。

第五十三章

  关爸爸到了英国的第二天便打电话回来报平安,之后的日子总是隔一两个星期给关米夏一个电话,询问最近的状况。没什么大事发生,一切静如止水。再见到李韵如已经是关爸爸去英国三个月之后的事了。

  

  孙书约见关米夏的时候告诉她好消息告诉她时,关米夏已经猜到了一半,大数与钟静君姐姐有关,不然孙书不会如此隆重地约在帝豪饭店见面。

  

  一进门就见到孙书和钟静君亲密地坐在一起,旁边的叶洛承摆弄这他的新掌上电脑。见关米夏进门,叶洛承放下手中的玩意,鼓着双颊,可怜兮兮地望着关米夏,脸上写满不满和抗议。江若宇是跟随关米夏的背后来的,一身白色西装,领带还是正直地箍紧他的脖子,说不定是刚从哪个大型会议赶过来的大忙人。

  

  “宁墨这厮搞什么?米夏,打电话催催你家那口子,别跟婆娘一样婆妈!”叶洛承今天没有女伴作陪,脾气也燥了点,大口大口地灌下面前侍者刚刚满上的茶水。

  

  “一进门就听见你小子数落我,最近被你老子看紧了,没女人陪伴怨气都发我身上啊!”说曹操曹操到,宁墨转身关了门,风尘仆仆地走过来在关米夏左手边的空位坐下。

  

  “他就是内分泌失调,你多担待担待。”江若宇松开快把他绑得窒息的领带,顺手脱了白色的西装外套,整个人看起来放荡不羁了些。

  

  “那得找内科医生啊,找我干嘛?”宁墨慢条斯理地吞下一口水。

  

  处于弱势地位的叶洛承不甘示弱地说:“我哪是没女人啊,还不是孙书这小子说是我们几个的聚会,外人不要多带吗?说吧,你小子有屁快放!”

  

  孙书不理叶洛承的臭嘴,笑着牵紧钟静君的手,两人站了起来,说道:“我和静君领证了,这餐算是我们的喜酒了。”

  

  一行人愣住了,看着孙书和钟静君举着酒杯站在那一动不动。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关米夏,她举起酒杯,朝钟静君和孙书说了一声:“恭喜你们!祝你们百年好合。”

  

  “还是你小子利索,不像某人,整了那么长时间,江大老板酒窖里的酒都要发霉了,他还是连个信都没有,我还指望喝他们的喜酒呢!”叶洛承意味深长地瞥了宁墨一眼,眼底写满不屑。

  

  孙书是不得不先下手为强的,孙家就算怎么再大方,接受一个犯过事儿的家族之女也是件很难的事情。再说,娶了这么个儿媳妇,摆明就是跟之前举报的幕后黑手作对嘛!这政治也是分派别,分领导斗争的,要作为沧海上不被覆灭的舟,首先要掌握好的就是风向。孙妈妈才知道苗头便勒令要求钟静君离开孙书,跑到老城区的小屋找钟静君,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求钟静君放了她儿子,好像钟静君是巫术大师,下了蛊在她儿子身上。搞得房东老太都以为钟静君是小说里的小三,对她不冷不热好长一段时间。钟静君真的如孙妈妈所愿逃避孙书的生活,而孙书过了好一段行尸走肉的日子。最后终于找到逃离在外的钟静君,二话没说就拉着钟静君到民政局把结婚证给领了。现在终于是安心了,长长地缓了一口气。

  

  某人明示、暗示N的N次方,关米夏都当自己没看见,没听到,借着机会上厕所逃避宁墨的炮弹冲击。

  

  洗手间的天花板上罩满水晶灯,五彩的灯光透过小小的水晶在地面上的射影驳影斑斓。空气中充满了暧昧的味道,细细的呻吟声参杂在一次次的冲水声中,间隔中的声音是最清晰的。关米夏到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走过银制的水龙头对着镜子才发现第一间厕所的门是半开着的,镜子里反射出来的缝隙可以清楚的看到□的一张脸,是化成灰也认识的人———李韵如是也!

  

  男子背对着关米夏,不知道背后还有一双眼睛很有兴趣地看着这场没有马赛克的情事。李韵如衣裳不整,上半身已经是□在空气中,下身被男子的□遮住,看不出什么,散落在地的红色高跟鞋,丝袜被撕破挂在门的把手上,红色的蕾丝文胸也被丢弃在一旁。关米夏转过身,饶有兴致地看着。

  

  脚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移了移脚步,一颗白色的药片在自己脚下粉碎。原来滚落在自己脚底下的白色药片是禁药,这年头的人还真是疯狂。

  

  不久,男子终于意识到背后两道犀利的目光,停下动作转过头来。李韵如还在未完结的激情中,睁开眼睛想要知道身上的男人为什么停下动作。

  

  关米夏举起双手,鼓了两声掌,玩世不恭地说:“真是寂寞难耐啊你,我老爸也就走了三个月,以李女士的贞洁不是要为我老爸守身的吗?怎么沦落到来这种地方偷情养小白脸啦!”

  

  “你!”细皮嫩肉的男子一听关米夏的话,有些动气。男子一看就知道是二十几岁出头,比李韵如小接近二十岁的小白脸。

  

  “我现在跟你爸没任何关系,现在是我的钱,我想怎样就怎样!你爸也是个快死的人了,还需要我来为他守身?”李韵如的话让关米夏的心抽痛了一下,什么叫做快死的人?关米夏没有接上话,李韵如倒是趁着那点药瘾兴奋中把什么都说了出来。

  

  “你这个好女儿可能还不知道你那好爸爸的胃跟马蜂窝似的,破得千疮百孔吧。医生告诉他可以做手术治疗,他都不去做,就是想死。还好半年前给了我一处房子和一百万让我走,我才不想跟死鬼作伴呢!”

  

  听完李韵如的话,关米夏只觉得自己有点晕,搀扶着墙壁走出门外。倚在走廊上的宁墨见一脸苍白的关米夏一步步从女厕出来时,心咔嚓一下掉进谷底,连忙上前扶住关米夏。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们去医院。”宁墨一连串的问题,关米夏都没有吭一声,只是摇摇头,注视着宁墨。

  

  宁墨带着关米夏直接到地下停车场开车,中间打了个电话给孙书交代了一下,便匆匆地和关米夏回家。

  

  ******腹黑是怎样炼成的******轉轉******

  

  回到家的关米夏还没来得及坐下便给宁墨的妈妈打了个电话:“宁妈妈,我想麻烦你件事儿。”

  

  听到准儿媳妇打来的电话宁妈妈高兴地应了一声:“关关,什么事儿,说吧!”

  

  “我想麻烦你帮我到机关中心医院调出我爸的病历,我爸爸是不是———”关米夏后半句是呜咽着,说不出话来的。在一旁的宁墨也急了,一听关爸爸,不是去了英国了吗?发生了什么事?

  

  “关关你别急,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看看,不过现在这点数,你得等会儿。”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医院留下的也只有值班的人。关爸爸的档案是秘密封成高级文件的,找也要费时找回院长回来开指纹锁才行。

  

  “唔,好。宁妈妈,你给我电话,多晚都行。”关米夏挂了电话,对着不知不解的宁墨说出了事情的原由:“爸爸有胃病我先前就知道了,可是他把自己的病情瞒得很好。宁墨,我真的好怕啊!”

  

  “别太担心了,我这就联系看看大使馆那边。之前关爸爸打电话来都是用公用电话,我们要直接打电话给他是不可能的。关爸爸会没事的!”宁墨的话,关米夏也希望如此,只是心里的那块石头久久压住自己不给半点喘气的机会。

  

  一个小时后,宁妈妈来了电话证明关米夏的猜测是对的,关爸爸真的如李韵如所说的,从胃溃疡到胃穿孔到胃癌。好在检查的还是初期,是可以通过手术治疗的。当下之急就是确定关爸爸在哪里,然后逼他去做手术。

  

  宁墨那边一通越洋电话便搞定,关爸爸不在大使馆,或者确切的说,从没到过大使馆。关米夏的心跌到谷底,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泪在眼眶里打转。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我睡去了!

第五十四章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关米夏觉得自己神经都快奔溃了,人自然也消瘦不少。这几天,分分秒秒等着宁墨的消息,宁墨也是匆匆地去了下公司,交代事情便回来。

  

  回应关米夏的是宁墨轻轻摇头的否认:“没有,让人去差出关登记了,关叔去了英国转机,明天英国那边能给出消息。中午吃了什么?”宁墨走过来,握住关米夏的双臂,企图让她明白自己有支撑点。

  

  “不想吃!”关米夏的苍白脸色已经是她还没回答之前的罪证了。

  

  “虾米,我知道你很担心关叔的事情。但是找到关叔你还要陪他走很长的一段路,你现在不吃不喝,要怎么走下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不要把压力都自己一个人扛。”宁墨把关米夏揽进怀中,淡淡的清香,丝丝的温暖罩住关米夏。

  

  “我知道,我知———”关米夏还没说完,她的呜咽声已经盖过她的声音了。

  

  许久,关米夏许是哭累了,在宁墨的怀里睡着了。宁墨抱起甜睡的她回到房间里轻轻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转身走出房间,轻轻地把合上房门。宁墨还是愁眉不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入厨房着手准备晚餐。

  

  “嗯,你在楼下等一会儿,我这就下来。”宁墨挂了手机便匆匆关了火,抓起钥匙就出了门。关门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深怕吵醒刚刚睡下的关米夏。

  

  不过关米夏还是醒了,不是因为关门声,而是这几天就一直浅眠,宁墨手机响的时候她就醒了。

  

  十分钟后,宁墨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被正走出房门的关米夏撞个正着。关米夏对文件有点好奇,见宁墨一直捂在身后,省的自讨没趣一声不吭地走开了。

  

  “吃饭了!”关米夏的声音从饭厅里传来,唤回书房里宁墨的思绪。

  

  宁墨走近饭厅的时候见到关米夏正在摆放着碗筷,没抬头,很认真的摆得端正整齐。

  

  “唔、唔,我有事跟你说。”宁墨刚说完,便把那个封的密实的纸袋放在透明的餐桌上,关米夏知道是刚才进门被捂在宁墨背后的那份。

  

  关米夏没出声,打开牛皮纸袋,细细地翻了一下里面的资料,关米夏震惊了!看似报社的报导,排版都排得规整了。里面密密麻麻的宋体小四号字写满了凌晨发生在禾束华庭的一户住宅,照片里的女人躺在地板上,没有血迹,脸上却是万分痛苦。关米夏是认得那女人的,就是前几日才见过的李韵如。当然报导中还提及到了李韵如的身份,还写着“是某高官的地下情妇”。关米夏想,宁墨截下来估计就是因为这几个字样了吧!

  

  “今天凌晨四点钟发生的,让小邓去查了,她已经搬出大院大半年了,早些时候就有吸毒现象,不过最近和一个叫阿路的男子有密切来往,叫阿路的男子跟大鹰那边是有交易的,只是这个礼拜突然失踪。她在夜店蛮有名气的,出入次数多,给的小费也高,不少牛郎争着被她带出场,都以为她是富婆。她的银行账户昨天被提了100万现金,分三次提,录像带被公安局那边调走了,明天可以拿到结果。”宁墨细细的分析:“报社那边不用担心,我已经交代下去了,不可能暴出关叔。”

  

  “谢谢你。”关米夏的千言万语到头来只剩下这两个,亮闪闪的黑眸专注地望着宁墨。

  

  “你是企图用眼神诱惑我吗?可以告诉你,关小姐,你成功地做到了!”宁墨伸手拍拍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关米夏。

  

  “吃饭吧!菜都凉了。”关米夏岔岔地说,抓起筷子,就直接把自己埋进白饭里。

  翌日。

  

  宁墨早上八点钟出门,嘴翘得老高,一脸苦涩地抛下一句:“当老板的也要起早贪黑,这真不是天理!”

  

  出去还不到三个小时,便听到宁墨开门的声音。脚步匆匆地乱了平时的稳重,瞄了一圈才见到关米夏从厕所里出来。一个上前便抱住关米夏的宁墨好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孩,笑得极其灿烂。

  

  “找到关叔了,他转机去美国洛杉矶,你妈妈现在就在那!而且,他入住的酒店就在你妈妈住的地方附近!赶快去收行李,我订了十二点的机票,带上护照,我和你一起去!”

  

  关米夏兴奋地点头,转身准备走开,突然想到什么又回头对宁墨说:“你公司的事情呢?”

  

  “这就是当老板的好处了,不用跟上司请假,放心吧,我已经交代下去了,有什么事,秘书会联系我的。”宁墨习惯性地拍了拍关米夏的小脑门。

  

  ******腹黑是怎样炼成的******轉轉******

  

  在飞机上呆了整整十二个小时,飞机餐是难以让人下肚的,就算是头等舱的也如此,更何况关米夏那颗吊在几千英里上的心从没放松过一刻,恨不得早点见到父亲。人通常都是很矛盾的个体,往往许多在眼前的东西都是不懂得珍惜的,而一旦到了接近烟消云散之时又拼命地想要挽回。关米夏对关爸爸如此,关爸爸对米阳也是如此。

  

  关爸爸入住的酒店不是金碧辉煌的那种高级酒店,相比之下这酒店凸显出更多的人性化,房间里是有厨卫的,方便住客自己打理日常的餐饮。住这里的人多是长住,价格也合理,装修也简单,没有多余的复杂。

  

  宁墨和关米夏订了一间房,与关爸爸房间相隔只有一个房间,用五十美元从拉行李的黑人那里打听到了关爸爸的消息,住在1202房的中国男子今天早上在餐厅晕倒了,被送往最近的医院,至今还不知道后面的消息。就这样,关米夏又和关爸爸擦肩而过。

  

  赶到黑人所说的医院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关米夏觉得自己全身无力,从心底透出的那一阵阵的冷气是从脚底散漫开的,连手指的末端都能清楚地感觉到的冰冷。宁墨紧扣住关米夏的手,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害怕放开了,没有自己手心的温度,关米夏会滑下去。

  

  关爸爸躺在病床上,右手上插满针管,氧气罩罩在他的鼻口上。原由的富态已是消逝了,留下的只有皮包骨的手、脸。

  

  “爸爸,求你醒醒好不好!”关米夏呜咽地说道,双手紧紧握紧那只没有插针管的左手,奢望沉睡的关爸爸能在梦里听到女人的呼唤。

  “放心吧,关叔听得到你讲的,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宁墨在一旁安慰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三个月感冒两次,症状一样,都是扁桃体发炎!

无语,是真的说不出话来。

《腹黑》即将结束,接下来可能会写小江的故事,或者钟静君的故事。

俺承认,俺坑太久了!

谢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谢谢!!

第五十五章

  生与死佛教之列为四苦或八苦之一。或将生相依其形状分成胎、卵、湿、化四生;将死相分成命尽死、外缘死两种。亦有将生死分为一期生死与刹那生死。前者又称一期生灭,系指有情宿于母胎的刹那至一生终了而死;后者又言刹那生灭,指此一生涯的每一刹那,色心重覆生住灭。灯总会息的,只是人的牵挂不舍得那么快就把自己的生命之灯给吹灭。

  

  关爸爸醒来的时候关米夏没在旁边,宁墨也出去了。空气中有这熟悉的味道,梦中有女儿的呼唤,他能确定关米夏就在身边,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门开了,关米夏进来,手里拿着热水浸泡过的毛巾,手被泡得通红,毛巾上还有热气。见关爸爸把头转向门口的自己,心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关爸爸终于听到她的话了,她等了两天,寸步不离的守着这张病床和病床上的人。

  

  “爸爸——”一句话没有讲完,关米夏除了叫出这两个字,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跟醒来的关爸讲,只是不知从哪里开口。眼里盈眶的泪水,红透的眼眶,一滴滴的泪珠往外涌出。

  

  关爸爸伸出手,那只手上还插着针管的手,摸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关米夏的头发,沙哑地说:“傻丫头,哭什么?”声音微弱,但一字一句是深深地刻进关米夏脑海里。

  

  “生,人之始也;死,人之终也。一直以为什么牵挂都没了,你妈妈身边有人照顾她,你有宁墨我也放心了,如果走了也算安心了。但是一倒下,醒了却想着要生的好。爸爸是个俗人,这样子不想死连累的只有你了,可是我还想着看我们家丫头结婚生子,他日若下了九泉,也可以给你爷爷看看我们家小小关长什么样,是爸爸对不起你。”

  

  哭得眼睛红肿的关米夏抬起头,抽泣地对关爸爸点头说:“我要你看着我结婚生子,你还要当外公的。宁墨在国内找到了一个专门医治胃癌的医生,我们的治愈机率是百分之八十五,爸爸,我们不能就算是百分之零点一也不能放弃。”

  

  关爸爸没说话,抱着关米夏点了点头,胃某个地方牵扯着神经,痛的浑身发冷,不想让关米夏担心,而此时此刻女儿就是一副良药。刚进门的宁墨见到此情此景没敢再踏入一步房门打扰他们。国内的医生已经联系好了,那位名医的患者是排长号的,好不容易费了些力气才插了对让关爸爸排到下个礼拜,当然用的是自家老爷子那佛面,不然哪有这么轻而易举。宁老爷子平生不怎么张扬,这次算是亲家,也是看在关米夏那小丫头面子上,自己也欢喜。本想着如果关爸爸还没醒便明天转回过去,随行带上两三个医生,都安排好了,关爸爸醒了也是件好事,趁着病情还没有恶化,得赶紧动手术才是道儿啊。

  

  ******腹黑是怎样炼成的******轉轉******

  

  回国一个星期,宁妈妈是事先过来跟医院的院长打了声招呼的,一行人一下飞机救护车便直接把关爸爸载往医院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告诉他们那是奇迹,因为按照关爸爸之前的病历和检查结果出来,癌细胞这三个月是会扩散的,可是他却没有。姓杜的医生,安排了手术,6月2日早上,目的是切掉三分之一的胃。当然,手术后还要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化疗,那才是艰苦的旅程。

  

  五月的最后一天晚上,关爸爸把所有人都赶回去休息了,留下一个护工。这一个星期以来身边的人都为他奔波劳累,特别是宁墨和关米夏。

  

  进了家门,关米夏去了趟厕所回来,见宁墨摊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一脸疲倦,关米夏伸手出手在顺着宁墨的轮廓轻轻抚平今日的劳累,关米夏知道最累就数宁墨了,白天要和她一起去医院,深夜也是他和她在外面守夜,而关米夏可以在他怀里睡着,这个男人却要拿着公司的报表坐着到天明,一天闭眼的时间不到两个小时,眼睛下面已经有深深的一圈,可是他连一个皱眉都没有。这个男人对她,对她的家庭能做到如此细心,亲力亲为自己也是满足了。

  

  关米夏正起身想要去做饭,家里的冰箱估计也是空城计,凑合煮点粥算了。宁墨突然伸手拉回关米夏,关米夏不出意外地跌回宁墨怀里。

  

  宁墨闭着眼睛没有睁开,下巴抵住关米夏头顶的秀发,双手就像抱着舒服的玩偶紧紧地圈住关米夏,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上传出:“我打电话叫了外卖了。”

  

  “都比上深圳速度了!”关米夏笑着捏住宁墨的鼻子,讨好的说:“我给你拧条毛巾去。”

  “不用了,休息一会我去洗澡。”宁墨不想关米夏带着一身劳累还要硬撑着,自己能减少她一点负担他会尽力去做。

  

  关米夏假装无意地玩着宁墨的大掌,在摊开的手掌里一笔一划地写下“结婚”。

  

  宁墨开口问到:“写什么?”

  

  “结婚!宁先生,要不我们明天去领证吧!”关米夏说得很认真,话里还是有着点询问和羞涩的语气,毕竟是一个女子向一个大男人求婚呐!

  

  “结婚?”宁墨还在迷糊状态,睁着眼睛对上关米夏深深的双眸,对关米夏刚才的话还在猜测关米夏的话意,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要啊?那算了,当我没说!”关米夏怯怯地收了回来,鼓起双颊诺诺地看着宁墨。

  

  “要,当然要。怎么会有这么突然的想法?”宁墨连应两声,伸手捏捏关米夏的双颊。

  

  “爸爸都要做手术了,完成他个心愿。”关米夏说出了自己的意思,宁墨听完了,闷闷地起了身,不理关米夏径直走近自己房间。关米夏还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把宁大少给得罪了。

  

  你就想着帮你爸爸完成心愿,不是真心的想要嫁给我的?此时的宁墨像一个不满的小孩,拿着衣柜里的衣服出气。

  

  关米夏直追进房间,宁墨理都没理她,一路走到浴室门口。抬手,脱衣,伸手,脱裤,宁墨很好脾气地把一件件衣服慢慢捡起来放在旁边,关米夏倒是害羞自己见到的,虽说什么都做过了,但赤果果地见他这样在自己面前脱衣服还真是见养眼的事。

  

  古铜色的皮肤,不是肌肉男,但每一块肉都是紧致有力的。唯一束缚只有那件黑色的CK内裤。

  

  “宁墨!”关米夏叫住了正迈步走进浴室的宁墨,宁墨没有回头地定在原地。关米夏轻轻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宁墨的腰,脸靠在他无着衣物的后背。“我爱你。”

  

  久久伫立的两个人都迷恋在关米夏那三个唯美的字眼中。宁墨嘴角上扬,但还是没有开后,等待关米夏的后话。当然,宁墨此时的心还有一部分放在压抑自己的欲望上,低头看看自己隆起,只能深呼吸来抑郁它。

  

  关米夏也等着宁墨的回应,见宁墨久久不出声,自己也不争气地忍不住开口:“你是男人也太小气了!我都跟你说了,你一句都没对我说过。你有什么不满你说啊!真是的,不理你了。”关米夏耍性子地松开自己的双手,退后了一步,转身想走开。

  

  宁墨及时地抓住她的手,将她带到怀里,说道:“我承认我吃醋,吃关叔的醋,现在在你心里我的位置比不上关叔,你的眼里,嘴里都是关叔。我希望和你结婚,是出自你真心,不是外界压力,明白吗?”

  

  “还有呢?”关米夏不死心地等着自己想要的那句话。

  

  “还有现在去找户口本,我的明天要回大院拿。”宁墨放开关米夏,刻意避开关米夏想要的回答。

  

  关米夏看着宁墨,眼珠子转了转,声音细细的,如甜蜜巧克力丝地又问了一句:还有呢?

  

  “还有,如果现在不让我进去洗澡很容易走火的,我是很想,但我怕你明天起不来。”说完这句,关米夏红着脸放开宁墨,骂了一句色老头,纷纷地走开了。

  

  宁墨望着她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的后果就是鼻涕、咳嗽,亲们保重身体,千万别跟我一样!

撒花啊!我要留言!

五十六章(大结局)抓虫,看过勿近

  六月一日,一个纪念童心的日子,而也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之一。为什么说是之一?因为领证是一个日子,真正的摆酒又是另外一个日子了。一个年头里,七七八八的日子都占了大半,比如:关米夏心情好的时候会要求宁墨给她过三个生日,一个身份证上的,一个农历的,一个国历的,还有西方情人节,中国七夕情人节......

  

  领证的当天,宁妈妈送给关米夏一个玉镯子,也算是宁家的传家之宝。关米夏对玉知晓甚少,之前在书上曾经看过对玉的鉴定——绿色以鲜艳嫩绿的翠绿为最佳,以浓、阳、正、匀为上品,纯紫罗兰,靓翡红色价值也甚高,而这镯子的色泽是属于后者的。

  

  离开宁家,两人直接飞车到了民政局。排队的人还真不少,估计也是个好日子,关米夏和宁墨在旁边的长凳上坐着。

  

  左瞧瞧,右看看,关米夏举着手上那只色泽通透的镯子对宁墨说:“我看我回去还是收起来的好,这太贵重了。一个不小心摔坏了怎么办。”

  

  宁墨回头跟关米夏说:“这东西要是碍事就咱就不带,妈妈不会难为你的。至于摔坏了,损失最大的就是咱儿子,等他跟你讨了再说。”

  

  敢情这对小夫妻是先上车后补票?这么快就有儿子了?旁边的一对登记结婚证书的人不怀好意地回头望了望,然后低声窃语。

  

  好不容易轮到我们这两位男才女貌的当事人,宁墨把证件放在他们双方面前。人家办证人员指了指旁边张贴的“结婚登记相关事项”,对两人说:“当事人提交3张2寸近期半身免冠彩色合影照片。小伙子,进门右拐有照相馆,照快相10分钟就能拿了,快带小媳妇去啊!”人家大妈也是个热情的人,可是正当宁墨和关米夏起身准备走的时候,她老人家说了一句让宁墨郁闷好久的话:“不急啊,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知道带什么了。”

  

  结婚还能有下次的啊!那他还是不要的好。

  

  关米夏笑着指着宁墨那张臭脸说道:“你还跟人家啊计较那么多啊!人家就是无心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难道你想二回熟啊!告诉你,想都不用想。”宁墨拍拍关米夏的小脑袋,然后伸手抓住她的脖颈,像抓小猫一样拎着她。

  

  折腾了半个钟回来又是重新排队,到了他们时,人家大妈的同事正招呼大妈去吃午餐。

  

  大妈还是通勤达理的,见眼前这对小夫妻,折腾了两回也不好让他们再等多会儿。

  

  “阿姨,谢谢你!”关米夏笑着对大妈说,接过大妈递过来的红本本。

  

  “不用客气,我给记着,下次来结婚请我吃饭啊。”大妈没有意识到自己又再一次惹恼我们的宁大少。

  

  “阿姨,咱没下次结婚了,不过吃饭还是可以的。”宁墨囧着脸对大妈说。

  

  大妈顿然大悟,笑着拍着宁墨的肩膀不好意思地说:“瞧我这张嘴,你们别见怪。小姑娘,能找到这么优秀的小伙子是你福气,好好珍惜啊!”

  

  没有洞房花烛夜,因为第二天关爸爸就要进手术室了。关米夏和宁墨在医院呆了一整夜,直到关爸爸睡了,两人才出了病房,在走廊的长椅上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到天亮。

  

  “爷爷中风住院那年,我也是这样跟爸爸坐在长椅上守夜的。不过他住的是加护病房,墙是玻璃的,这样坐着可以看到里面的爷爷在呼吸。爷爷走得很急,没来得急跟我们道别就走了。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盖上了白布,揭开白布那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快窒息,那时开始我很怕来医院的。你出车祸入院的时候我很害怕,怕一进来你也是躺在白布下面。宁墨,不要放下我一个人。”

  

  “我不会放下你一个人的,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等我们走不动了,就买个轮椅,让我们的孩子推着我们去散步。我们就生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儿子生在前,可以帮你照顾妹妹,长大了还可以陪你逛街给你拎包。”

  

  深夜的长廊里,是这对小夫妻一生一世许下诺言的地方。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腹黑是怎样炼成的******轉轉******

  

  关爸爸的手术很成功,化疗的日子是难熬的。

  

  一次次的从鬼门关里撑过来,头发慢慢脱得一干二净,关米夏给关爸爸织了顶帽子,手工不是很好,有几处漏了针破洞都是后来补上的。虽然是次品,但在关爸爸心里却是温暖无比,每每见到来寻房的小护士都会笑嘻嘻地跟人家说那是她女儿第一次织手工的作品。

  

  夜里药物反作用,疼痛剧增的时候他会回想自己又回到S大,那个和米阳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然后思绪飘远了,梦见米阳变成一只美丽的黄鹂鸟,自由地飞向远方。方能慢慢安然睡下,眼角满是泪水,这是喜或是悲。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当你哭泣的时候,有人陪你伤心,倾听你诉说,为你抚平凌乱的发和憔悴的颜容,告诉你明天依旧阳光灿烂;当你笑容明媚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和你一起明媚,而他静静地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你和阳光一般地灿烂……

  

  在陌生的人群中,在迷失和彷徨间,你却始终安详而从容 ——— 因为你知道,冥冥之中,自有一双属于你的双手,它们紧紧地握住你,陪你走过所有的阴天和所有的艳阳天,直到一生一世。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完了,结尾收得很快。

谢谢大家长久的支持!

会有番外。

还是不忘要鲜花!

番外:林崇

  电脑视频里的那个女孩,对!在他心目中都是一个长不大需要人照顾的女孩子,无论她外表多么坚强。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秋香对唐伯虎回眸三笑,而她只给过一笑,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Hello!最近是不是很忙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跟坏消息,想先听哪个?”关米夏的脸在屏幕上一闪一动,隔着千万英里,却时刻揪着林崇的心。

  

  “坏消息。”林崇没有犹豫的答道。他是喜欢先苦后甜的人,听了好消息是兴奋的,但兴奋之后却是不得不听的坏消息,还不如选择另外一种做法。

  

  “你要飞回来看我了,千里迢迢,周身劳累地搭飞机回来。好消息就是我下个礼拜要结婚了。你会来吧?”关米夏后面那句怯怯地问了一声。

  

  林崇没有立刻答应她:“最近比较忙,我会尽量抽空的。”

  

  “唔,那好吧。照顾好自己身体,要回来给我电话。”关米夏说完这句,朝电脑屏幕上的林崇挥了挥手,说了句bye-bye。

  

  结束视频通话之前听到宁墨的声音,他们过得是幸福的,至少自己没有错。

  

  关米夏的好消息和坏消息对林崇来说应该相反才是。他有多久没见她了?一年八个月零六天,日子一天天在长,窗台上的玻璃瓶里的硬币也在长,他的思念也在长。他找不到好的理由回去,更不知以什么身份回去。他现在何尝不是走关米夏之前的旧路,他在逃,逃开那种窒息的孤独,逃开看见鸳鸯戏水的刺眼。

  

  从二十一层的公寓俯视下面的大街,漆黑的夜里大街上的灯火通明。屏幕上的视频已经黑了很久,但他的一回头眼里看到的还是满满她的笑容。她笑起来非常美,但更吸引林崇的还是那双犹如湖水般灵动的眼睛里的变化。清亮的眸子里,有东西从深处浮上来,从无到有,一点点的亮起来,闪烁跳跃——和她平时的也光彩萦然眼神完全不一样,那种认真,仿佛下面说出来的话,是一辈子的承诺。

  

  关米夏是个漂亮的女孩,容貌非常出众,是那种过目难忘的漂亮女孩子。但她吸引他的却不是这个。那双清澈水润的眼睛里都是光芒,转眸只见眸光轻灵跳动,挪不开不目光,忍不住想去追寻。她挑食,红色的食物大都不吃,特别是红萝卜。喜欢围棋,下的极好,用她的话来说围的是心思。

  

  起身,抓了件外套出门。

  

  已近午夜,但街上人流汹涌,到处是狂欢的人群。千奇百怪的服饰,脸上的妆容也是色彩缤纷。酒吧里的吧台满座,端正一杯威士忌在角落里,数着烛光的闪跃,看着人潮的来来回回。几个上来搭讪的女子都被林崇的表情吓走了,林崇注定是受伤的弱者。

  

  爱情是毒药,一旦爱上了就会有瘾,得戒!但他林崇现在还找不到戒毒的出口,所以只能在那毒瘾中慢慢消逝。

  

  如果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请让你先遇上我。

  

  如果还有来生,那么我会牵着你的手,请你陪我一起走。

  

  如果,如果醒来是来生的话,那么我现在开始酣睡,请你叫醒我。

作者有话要说:算二更吧,虽然有点短!

番外:姚婷

  姚婷这个名字是父亲取的,出生的时候父亲还是一直被医院的人和事打压着,所以他希望她能拥有最初的美好,不受淤泥污染,而她还是逆向而行。宁墨在学校虽是低调行事,但他的大名已经是人人皆知,无论老师还是校长都是对他礼让三分。她一直认为他们是不同道的,最起码开始的时候连忘他一眼都不敢,所以他说她高傲大概也是那么回事吧!

  

  市一小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大考都会张个红榜在布告栏里,她记得那个午后宁墨的身影在布告栏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点点间隙照射在他的校服上,他莞尔一笑,那是属于她的一个笑容,而他沦陷了。

  

  童年是在父母一次又一次的争吵中度过的,直到小学二年级才结束这场长达八年的战争,那年姚婷八岁。

  

  姚父总是让着母亲,所以任由她拿着杂碎的东西往他身上打,她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一个出自农家的麻雀女却满脑子都是过着富太太的梦,和姚父认识的时候她还是医院里的实习生,一个医科中专护士毕业的实习生,没有很好的学历,也没有背景。姚父那时候是医院里年轻有为的儿科医生,所有人最看好的是他,觉得会发达的也是他。医院的护士和女医生上百位,到了她这什么时候轮到头,她全身上下就是年龄和美貌为优,这一点就是她的作战优势了。当然这场争夺战李韵如赢了,成了年轻医生的美娇娘,这是连医院里的高级护士都羡慕的事情。结婚一年后,李韵如怀孕了,于此同时她开始发现姚父的种种行为不是她预料中那样,而她的富太太梦也是慢慢消失,所以她开始爆发。

  

  那天姚婷放学回家不久,父母便相继回来。不一会儿,便听到噼噼啪啪的声音,接着就是李韵如的哭啼声。

  

  “我要跟你离婚!我怎么会嫁给你这窝囊废!”千篇一律的说词,作为一个小学二年级的学生,姚婷都能背得滚瓜烂熟。

  

  一声巨响,姚婷急忙打开门,看见父亲靠着客厅的墙角坐在地上,手捂着额头,鲜红的血一滴滴顺着手指的夹缝涌出。

  

  “我会和你这窝囊废生出这么个累赘,我告诉你,你的出生根本就是个错误,你这个不求上进的爹根本不会给你找条路。我看你们以后怎么活?”李韵如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充斥整个屋子,像日本鬼片里的幽魂,死死缠绕住他们。

  

  李韵如的叫骂声还在继续,姚婷抱着自己的父亲哭得很凶,一个小女孩,被告知她所生下来是个错误,是个多余的累赘,是个可笑的悲剧。

  

  “爸爸,求求你,你们离婚吧!我会照顾你的”劝告离婚的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他们的女儿。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姚父抱着姚婷父女俩个一起哭。姚父僵持这么多年还不外呼一个情字,他爱李韵如,这个外人看起来蛇蝎心肠的女人。到头来,爱到底上伤!他爱的女人告诉他,他的爱是错误的开始,也将是错误的衍生。

  

  父母办离婚办的很快,姚婷跟父亲,这本来就是没有选择的选择,李韵如也乐得轻松。

  

  父亲的工资本来就不多,够两个人生活,但是加上姚婷的学费就比较拮据。小学、初中还是能熬的,到了高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姚婷很懂事,不想造成父亲的困扰直接找到李韵如跟她摊牌,李韵如也答应了她的要求,一个学期给她出一半的学费,而条件是那个初三的暑假到她新摊上的大鱼,一个高官家哄他的女儿。

  

  那扇门紧紧的闭着,门外守着两个穿着军装,佩戴枪械的军人。后来有人告诉她,那扇门,既然选择爬进来了,给她一个狗洞已经是不错的了,所以不要在乎什么手段,而那个人就是她的母亲。

  

  第一次见到关米夏的时候就知道她为什么跟她不同,单从那清澈流动的眸子也能看出几分。关米夏是小公主这是无可厚非的,但她没有公主架,什么都随和,小小年纪就知道感恩和平易近人,家教很好,这是在姚婷同龄人中都达不到的层次。通过她,知道了原来那个笑得和阳光一样的宁墨也是大院的,是关米夏的邻居,和宁家是世交。

  

  天意安排如此。“女人遇上爱智商都会等于零”这句话不无道理,起码她姚婷就是其中一个。宁墨的追求姚婷是招架不住的,但是她没那么快就答应他。她的母亲教她,越容易被追到手的女孩,保质期越短。这个圈子里的男人都是图新鲜,得到了你的心跟你的肉体,你剩下的就是悲哀了。不得不承认李韵如对上流社会看得如此通透,她是个好的教育者,却不是个好老师。教育者和老师的区别在于前者是以目的为目的,后者则是以育人为目的的。宁墨是个好男人,他以事业为重,一个高中生,有背景的高中生,在其他人玩世不恭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目标,奋斗前进;他细心,从雨天的一把伞到校服上掉线的针步,他都一清二楚,然而他的细心只在关米夏身上。

  

  高考过后姚婷和他一起出过,他在麻省理工,而她申请的是斯坦福大学,在加州,距离相差很远。宁墨从没飞过去看她,因为他的时间被繁满的课程和part-time占了,他很明确自己要什么,他要以外籍生成绩第一的进去,要以第一出来。他大三开始自己校外创办公司,和一个来自印地安的黑人搞了一间网络公司,收益不错。一年后他把公司留给了他的合伙人,带走的只有他获得第一笔利润买的一台笔记本电脑。美国只是来锻炼的地狱,他是天使,属于天堂,时候回去了。

  

  宁墨回国前打过电话给姚婷,告诉她他准备回北京。宁墨简短的一句话,却伤透姚婷的心。宁墨的未来,他都是抉择完再告知姚婷,他从来不把她包括在内,他的抉择从来没有她放进自己的规划里。

  

  分手的时候在电话里姚婷问过宁墨,有没有爱过她,宁墨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独爱是最受伤的,她像她的父亲,都是穷无止境的追逐。

番外:凡(房)事小心

  台湾是个多台风的地区,所以它盛产的台剧也刮大风。关米夏怀孕以来就爱上台剧,这连佟同都跟她说:怀孕是女人的第二次发育,除了身高不长,其他都长,怎么关米夏你这孩子的智商没见长,反倒跌了。

  

  宁墨洗完碗出来看到电视剧里的那对银幕熟人,至少他这个星期已经看了三次,对一个大忙人来说,这两人在他脑海里的出镜率可是比温总理还高啊!剧里讲的就是一个不得意的小便利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一个什么什么的总裁发生了One Night Stand,然后怀孕了。宁墨对编剧这种不负责任的剧情嗤之以鼻,怀孕这么简单,人家长安医院还能在国内开那么多家。

  

  他当爸可是明算暗算了半年,关米夏一直以自己太早嫁给自己为由,不想太早要孩子。其实关米夏是想把心思放在调理父亲的身体上,尽管关爸爸已经行动自如,并一个劲的拍自己的胸口保证自己已经复原了,看在关米夏眼里怎么好都是比不上刚开始的,所以把关爸接回关家大宅后自己也住那儿了。

  

  宁墨家里人倒没什么儿子和媳妇住媳妇娘家的观念,反正近,比起住外头,现在照应得更多了。宁墨倒不这样想,关米夏的心思放在关爸爸身上比自己的还多,这让他多少白天夜晚打破醋坛子。

  

  关爸爸有意无意的一句话为宁墨指了条道,生个孩子让关爸爸带,关米夏把心思放在自己这也多点了。

  

  关米夏拿着验孕棒目瞪口呆的时候,他已经对着上头两条线笑容满面了。

  

  关米夏恨恨地看了门口那得意的笑脸扔下一句:“宁同志,你的禁欲时间开始了。”

  

  第一次做胎检,宁妈妈早就安排好了,和妇产科最权威、牛逼的医生敲定的时间是在星期一。早上八点宁墨出门去公司开早会了,关米夏知道宁墨忙,一个劲地跟她说不用他也行。

  

  宁墨摇摇头对关米夏say no!然后摸着关米夏的头,很有爱的说:“现在妇产科吃香,很多男医生都跑去学妇产了,万一我们宝宝第一次见到面的是男医生,他会认错爹的,这太吃亏了。”

  

  九点宁墨匆匆抛下会议开车去接他老婆还有孩子,家长两人都是怀着十分紧张的心态去跟他们的小宝宝第一次会晤,这心情比见领导人还忐忑啊。

  

  大夫五十上下,礼貌地跟这两个即为家长的年轻人打了招呼,便示意关米夏躺倒B超床上去。医院的设备太高深了,这两位海龟认识都还没来得急反应,大夫已经准备整理好仪器交代他们等会去拿报告了。

  

  宁墨指着屏幕上那点点,激动地说道:“这小豆芽就是我们的宝宝?”

  

  医生见怪不怪地回答说:“每个小孩子都是从小豆芽开始的。孩子很健康,过两个星期再来一趟。”

  

  关米夏起了身和宁墨客气地跟大夫说了声谢谢,走到门口的时候,宁墨被大夫叫住了。

  

  “这是孕妇手册,交给作为爸爸的你看。”宁墨如获大任地接过那本手册,回到公司的时候把它翻得比看财务报表还仔细。

  

  手册里有一页是这么写着的“前三个月凡(房)事小心!”

  

  宁墨才知道为何大夫要把它交给男人看的苦心,他知道这是个长时间的抗战,将为人父的他怎么这点苦都受不了,咱是革命后代,没扛过枪打过战,怎么说也遗传了点革命精神。

  

  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关米夏身体的另一只小东西也开始闹腾了,右边下排牙齿的智齿长出来了。半边脸肿的跟猪头似的,牙疼得也揪心。这个关键时刻怎能拔牙,医生开了消炎药给关米夏,虽少对胎儿损害甚微,作为一个妈妈怎么可能为了自己的一时之快而伤害自己的小孩,一丁点儿都不行,这是做母亲的共性。关米夏把药都扔进药箱了,每天坚持拿盐水漱口,两个礼拜的流食,庆幸关米夏没有孕吐或食欲不佳的症状,不然现在的她肯定大瘦一圈。

  

  宁墨心里也疼啊,可是人家那智齿就不是长他嘴巴里,他多么希望此时此刻长智齿的是他。

  

  一痛什么冷敷,冰敷都用上了,没效,宁墨直接把手伸过去给关米夏,让她咬着。

  

  关米夏对宁墨说:下辈子我要做你的一颗牙,至少我难受的时候,你也会疼。

  

  宁墨连连应是,现在的关米夏就是佛祖,说啥是啥! 

  

作者有话要说:看在我这个星期这么勤奋更的份上,大家别太沉默啊,爆发吧!

要花,要留言!!!

番外:小小宁

  每个人对疼痛的感受度及耐受度不同,所以疼痛指数(pain score)是让病人自评的,一般都是从0至10分,0分是不痛,1分是最轻微疼痛,10分是最严重疼痛。但如果把烧伤疼痛以10分最严重疼痛来讲的话,生小孩就是9,而痛经就是8。所以这其中女人的疼痛比例是三甲占二的,男人体谅女人是应该的。

  

  羊水破的时候关米夏刚洗完澡,在没进去之前就感觉肚子有一阵阵的轻微疼痛,她以为是小宝宝在运动也没怎么注意,因为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星期,宁家的大主人们都去了上海,说是重要人物邀请,到场是必须的,要后天才回来。宁墨可是被关米夏吓得不小,家里除了保姆没有其他人,关爸爸也被关米夏赶着出门和宁家人一起去了上海。这两个初为人父母的生手,关于孕妇的书倒看了不少,可实际要用的时候却是慌乱无章。宁墨开车的时候不时地回头忘着额头密布满汗的关米夏,不时地安慰她要镇定。关米夏倒笑出了声,此时的宁大少是最紧张的那个,他踩油门的脚还是有点麻的。关米夏坚定地对他说:你稳稳开,我们可以到医院的。这对宁墨来说是莫大的安慰和鼓励。

  

  车停稳了,外面已经有护士和医生在等候。关米夏进了手术室,宁墨没跟进去。他们的讨论结果就是宁墨先生是不进去陪关米夏的,确切地说是不给进去。关米夏一直都是爱美的小女人,生孩子也是非常时期,但她就是不想让宁墨见到自己在手术台上嘶吼的一面,尽管宁墨一再劝说生孩子的女人是最美的,那是母爱的象征。

  

  一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里的声声叫喊刺进宁墨的心,反复荡漾在他脑海里。保姆随后带来了早已准备关米夏住院用的必需品。宁墨几次想冲进去都被门外的保姆阻拦了,因为这样的他进去也就分散关米夏的注意力,帮不上什么忙,添乱倒是不少。

  

  折腾一个就够了,怎么也不能再生第二个了!这是宁墨的想法,后来告诉关米夏,人家还是不同意的要生第二胎,还是光辉的母爱啊!

  

  还好,在时针转了两圈的时候,一个悦耳的声音从手术室传出来。护士开了门,告诉他:恭喜宁先生,母子平安,是个男孩,足足六斤半,是个健康的小伙子。

  

  宁墨那颗吊在高空中的心终于可以慢慢拉回线了。

  

  话说,宁墨当爸的同时也晋升到奶爸。一大家子回来了,不久关米夏也就嚷着出院回家。医生早批准了,是宁墨不放心硬要关米夏在医院里呆着。

  

  白天溜小孩大家都是抢着溜,但夜晚这小小宁就不爽没人陪他玩了,整夜的特疼,家里老的老,连保姆都是六十上下。日子要是一两天那大家还没什么,这接近一个月过去大家也是元气大伤啊!宁墨打算在请多一个保姆,专门晚上照顾小小宁的,宁妈妈没同意,把照顾小孙子这活揽上身。关米夏认为宁妈妈太劳累了,晚上便把小小宁抱回他们三楼房间。这小子还真是吃饱了撑着,这是宁墨的原话。这会有人跟他玩他那黑揪揪的眼睛就笑得喜开颜,这人要走开会儿就开始揪着小嘴准备哭了。宁墨一直说他是白天睡太多,晚上颠倒时差。关米夏换了另一种说法让宁墨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小家伙是白天没见到老爸,所以留着精力陪宁墨玩。关米夏还在月子里,宁墨早早就让她去休息。剩下这两父子,大眼瞪小眼地,摇篮里的小小宁觉得发现新大陆似的稀奇。

  

  关于名字,本是全权交给宁老爷子的。老爷子给的名字是“宁睿曦”,名字是好名字,但宁墨一口就否定了宁老爷子的想法。这名字的笔划也太多了,要是等小小宁开始读书上学的时候,考试写自己的名字都要花上十几分钟,俗话说:“不要输在起跑线上”不就是这个理吗?所以经过反复的讨论,接过就是把后面的“曦”子去掉,叫“宁睿”。小小宁就是他的昵称了,关米夏还思考着给他取个英文名,要与时俱进,但这不急,因为这小家伙不着急着出国。

  

作者有话要说:童子们,我要留言!

给我积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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